果然,李順接着說:“這個賭場的具體運營方案和管理辦法,由易克負責拿出來,同時,易克,我這次回來,已經考慮好了,我要賦予易克更大的重任,要重用你,我已經在寧州註冊成立了寧州理順實業總公司,我準備讓你擔任寧州理順公司的總經理,負責打理寧州的一切事務,現在是酒吧和地下賭場,下一步還會有典當行、擔保公司,洗浴中心。”
二子和小五用羨慕的眼光看着我。
我不做聲,平靜地看着李順,琢磨着如何找時機開口說辭職的事情。
李順繼續說:“我爲什麼要在寧州開設這些項目呢,是基於我們整體事業的發展需要,我們要學會走出去,打市場,積極開拓域外經營項目,不能把自己在星海圈死,老爺子在星海管治安,我在這裡弄得太厲害,不好,會影響老爺子的形象,現在從中央到地方的領導都講究親屬迴避制度,我雖然不是黨員,但是,作爲黨員的兒子,要帶頭貫徹響應落實上級精神嘛……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寧州經濟發達,錢多,老闆多,好賭,我們潛在的客戶羣數量巨大……既然那麼多人好賭,那麼我們就要給他們做一個平臺,搞好服務,提供保質保量的娛樂場所。”
二子和小五頻頻點頭。
我默不作聲,繼續琢磨着如何向李順開口。
說實在,我倒是很佩服李順的頭腦,考慮的比較周全長遠,連老爺子的影響都顧及到了。
李順又說:“我們星海的北國之春,下一步就要考慮放手了,不開了,在老爺子眼皮底下,很容易出事,出了事,就會給老爺子在官場上帶來被動,現在官場他媽的勾心鬥角太厲害,還有網絡這麼發達,屁大點事捅到網上去,會給你放大1萬倍,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總之,還是小心點好!能轉讓就抓緊轉讓出去,沒有合適的賣家,就先低*營着,但是,不再投資了,下一步的發展重點是寧州……那邊的黑白兩道,我一樣玩的很順……我爲什麼名字叫李順,就代表我幹什麼都順。”
我這時明白了爲什麼北國之春夜總會的音響設備壞了李順不讓更換的原因,原來他早就打算放棄這裡了。
“二子,小五,下一步你倆的主要任務就是跟隨易克在寧州打理事務,做易克的隨從,聽易克的指揮,把寧州李順公司做大做強,不斷開拓新的業務內容,地上地下明裡暗裡同時開花。”李順接着打個哈哈說:“你倆的待遇,由易總確定,易總的待遇,我來確定,年薪呢,底線是這些--”
說着,李順伸出2個指頭在我眼前晃悠着:“易克,猜猜,這是多少?”
“2000萬!”我頭也不擡地說。
“我靠了個靠:“李順一下子蹦起來:“日--你這胃口也太大了,丫的,2000萬,你太狠了,200萬還少啊,你小子啊,說沒胃口再多的錢也不要,說有胃口張口就是獅子大開口……我給你說,年薪200萬,這是底薪,獎金另算……怎麼樣,還不錯吧?比你幹保鏢收入又大大高了一個檔次。”
“呀--易哥好福氣啊,遇上了李老闆這麼大方的東家!”二子和小五眼紅地不行,齊聲讚歎。
我坐在那裡,沒有說話,默默地看着桌面。
“易克,你小子怎麼不說話?怎麼,嫌待遇低?”李順坐下來,看着我,邊吸着煙。
我擡起頭,抿抿嘴脣,正色看着李順,然後開口了:“老闆,不是錢多錢少的事,而是--”
“而是什麼?”李順睜大眼睛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二子和小五,然後看着李順,吐字清晰地說:“而是,我決定--辭職!”
“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再給我說一遍!”李順一下子又蹦起來,彷彿沒有聽懂我的話,伸長了脖子瞪着我。
二子和小五坐在那裡,也驚呆了,半張嘴巴,傻乎乎地看着我。
“李老闆,我決定--辭職!”我又重複了一遍。
這回,李順聽明白了,瞪大眼睛看着我,腦袋搖晃了幾圈,低頭打量着我 ,半天蹦出一句:“爲什麼?”
“不爲什麼,我就是覺得我做這裡的事情不合適,我做不了也做不好,我想換個環境做事情!”我淡定地說。
“換個環境?哼,我看你是去了趟緬甸嚇掉了魂,我看你是嫌跟着我幹有辱你正經人的身份,我看是是心裡有鬼,是不是?”李順惡聲惡氣地說。
“這是你說的,我沒說!”我依舊坐在那裡,擡頭坦然地看着李順。
“我正要重用你,你卻撒手給我走人,我這裡正是用人之際,你卻給我撂挑子,擺明是要拆我的臺!”李順的聲音聽起來很陰冷:“易克,我這裡的規矩你應該明白,進來不容易出去更難,跟了我這麼久,你知道的事情實在是不少,我看你應該不想做第二個張小天吧?”
“我絕對無意拆老闆的臺,只是人各有志,還請李老闆諒解:“我緩緩站起來,和李順對視着,語氣依然很平和:“我做人做事的原則李老闆想必也應該知道,不該說的我不會說,不該做的我不會做,我當然不想做第二個張小天,我也知道李老闆這裡進來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但是,我還是想請李老闆理解,高擡貴手,放我走。”
“住口--”李順的嗓門突然高起來:“狗雜種,給你臉你不要臉,從你跟着我,我哪一點對不住你,操--不識擡舉,我告訴你,不聽我的話就是和我作對,和我作對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不聲不響悶不作聲這麼久,突然跳出來要走人,你以爲我這裡是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靠--沒那麼容易,想走人,可以,不過,你要先問問我這個兄弟答應不答應!”
話音未落,李順突然就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冰冷的槍口迅疾就頂住了我的腦門。
二子和小五嚇慌了,臉色發白,站在那裡不敢出氣不敢說話。
“易克,我再問你一遍,走,還是留?”李順的聲音愈發低沉,充滿殺氣。
“走--”我兩眼盯住槍口和李順放在扳機的食指,毫不猶豫地說。
李順面部的肌肉一陣痙攣,有些歇斯底里地喊起來:“走還是留,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我數三,1--2--”
我咬緊牙,盯住扳機,不做聲。
“媽的,好,算你有種,你想做英雄,老子成全你--”李順兩眼噴火,狠狠地說着:“3--”
接着,我眼睜睜看見李順的食指一動,扣動了扳機--
“啪--”我聽見一聲脆響,眼睛一閉,腦子轟地一下,媽的,完了,我被李順擊斃正法了!
在那一刻,我已經來不及想李順這狗日的爲什麼要對我如此下狠手,就因爲我要辭職就要把我槍斃,也太狠了,太說不過去。不過,想一想他是經常吸毒的人,不按常理出牌倒也在情理之中。
說時遲,那時快,我想我的腦門就要被轟開。
但是,響聲過後,我的腦門只是被槍口震了一下,卻沒有崩開,大腦還能思考,也就是說沒有子彈擊進我的腦門。
我睜開眼,看到正睜大眼睛死死盯住我的李順,還有旁邊驚魂未定的二子和小五。
媽的,我還活着,沒死。
我看着依然指着我腦門的手槍,心裡想,難道是槍啞火卡住了?還是槍裡沒有子彈,是空槍,李順嚇唬我的?
但是,不管怎麼樣,老子沒死,還活着,這纔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李順的眼睛,李順慢慢將槍口離開我的腦門,眼裡露出讚賞和欽佩的目光,不由自主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嘶啞:“行,易克,你有種,你是個漢子,不怕死,寧死不屈。”
說着,李順把彈匣退出來,果然,裡面是空的。
我鬆了口氣,額頭的汗這時涔涔地冒出來,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後怕。
李順將槍裝起來,然後衝二子和小五擺擺手:“你倆出去吧,我要和易總談談話。”
李順剛纔就一口一個“易總”叫我,儼然我已經是他寧州理順實業公司的總經理了,他做夢也沒想到我竟然不接受,竟然拒絕年薪200萬的報酬要辭職。
這在他的思維世界裡,是不可想象不可接受的,這年頭,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沒有人會傻到拒絕200萬的職位,除了我。
但是,這卻偏偏讓這個李順碰到了,假如我不曾是個老闆,假如我一直在社會的底層爲了地位和尊嚴以及物質而拼搏,我相信,我絕對不會拒絕這200萬的職位,我會感恩戴德欣喜若狂地接受這一邀請。
但是,我不是,我是一個曾經見過幾千萬資金進出,曾經擁有幾百萬財產的老闆,這錢,對我來說,沒有足夠的魅力將我降服。
二子和小五出去之後,李順按了按我的肩膀:“坐--”
我坐下,看着李順。
李順遞給我一支菸,主動將打火機湊過來打着:“吸--”
一個有骨氣的人,不僅會得到自己人的擁戴,同樣也會得到敵人的尊敬。
這一刻,我的腦子裡冒出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