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自然早起,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被葉晶晶拉去第六層喝早茶,到了那裡,原來韓晨已經到了,他看上去氣色非常好,蒼白俊逸的臉龐煥發勃勃生機,我不禁嘆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一點也沒錯。他爲我倒上茶,第一句話就是感謝我,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葉晶晶反而比我機靈,她一臉崇拜地看着韓晨,笑着說道:";韓晨,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皺着眉,思索片刻,總算明白過來了,傻笑了幾聲,附和葉晶晶的話。葉晶晶一邊吃蝦餃,一邊告訴我:";昨晚你睡了之後,高亮又來找你。";說着,她夾給我一塊水晶甜餅,我沒胃口,託着下巴,等待葉晶晶的下文,她喝了一口茶,歇一會兒,繼續說道:";我看他的樣子像是喝酒了,滿臉通紅的。";我心裡一陣不安,蹙着眉,輕輕地嘆息一聲,低聲地說了句:";我沒有勇氣面對他。";
慘淡的氣氛很快就被葉晶晶吹散了,她一臉興奮地問韓晨:";你什麼時候回廣州走馬上任?";韓晨微笑了一下,看着我,目光綻放攝人的光彩,愉快地說道:";假期完了,我立刻回公司辭職,估計一個多月後就能回國。";我笑了,搭着葉晶晶的肩膀,用一種古靈精怪的腔調,打趣地說道:";以後你可以名正言順的跟在韓晨屁股後面。";說到這裡,容許我插句話,葉晶晶的職位是總經理秘書。
葉晶晶推開了我的手,故作嚴肅地說道:";沒大沒小,以後必須改口叫韓總。";話音剛落,我和韓晨都撲哧一笑,我一個勁地點頭表示同意,韓晨笑着,又爲兩位女士倒上茶,說道:";拜託兩位女俠就別寒蟬我了。";過了一會兒,韓晨去了拿點心,我側着頭,掩住嘴,低聲對葉晶晶說道:";死丫頭,韓晨是有家室的人,你別玩出火啊。";葉晶晶聳一聳肩,不以爲然地搖搖頭,模仿着韓晨說話的風格,認真地說道:";第一,我自己有男朋友,第二,韓晨根本不會喜歡我。";我一聽,皺着眉,思索着她的話,然後撲哧一下笑出來,說道:";你現在說話的方式像極了韓晨。";葉晶晶哈哈大笑,得意地說道:";誰讓我是超級秘書呢。";
正說着,楊柳和丁凡也來了,還沒坐下來,楊柳就劈頭蓋腦對我說道:";小諾,你又沒帶電話,剛纔高亮又來找你了。";我應了一聲,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怎麼高澤沒來找我?";楊柳吐了吐舌頭,一臉驚訝地看着我,滑稽地說道:";高澤那混蛋也來了,不過我壓根兒沒打算告訴你。";葉晶晶哈哈大笑,指着自己脖子上那個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天鵝,說道:";高亮就是比高澤吃得開,會做人。";這句話讓我渾身打了個冷戰,腦子裡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困惑。
我忽然記起了一件事,隨即問韓晨:";高亮在新加坡分公司是做什麼的?";韓晨不假思索地回答:";市務部經理。";我還沒接話,葉晶晶已經衝口而出:";不會吧,高亮的職位也太低了?";的確如此,以高亮的太子爺身份,讓他擔當這個職位簡直是一種侮辱。果然,丁凡也低聲附和道:";連高澤那種草包都能當上集團開發部的副總監,以此類推,高亮起碼能當大區的總裁或者副總裁。";這句話博得大家的會心微笑,平心而論,論能力,論學歷,論德行操守,高亮都比高澤優勝許多,可壞就壞在高亮只是一個庶出的二太子,待遇自然不能和高澤同日而語。想到了這一些,我心裡又泛起一陣酸,不由得暗暗認同高亮媽媽的";攀附權貴,力爭上游";了。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又商量起接下來的去處,楊柳提議道:";不如去水上村落(文萊)逛逛?";大家都同意,葉晶晶喝了一口茶,有點惋惜地說了句:";明天船回到了新加坡,韓晨就要下船了。";這句話讓我心裡又一陣失落,換言之,高亮明天也要下船了。我的情緒又跌到谷底,無精打采地說了句:";我想去看歌劇,你們玩得開心點,小心點。";
和大家分別後,我獨個兒在甲板上散了一會兒步,然後真的來到了歌劇院,預告屏幕告訴我,待一會兒,將上演普契尼的《托斯卡》;而晚上,則有愛爾蘭踢踏舞表演。我用登船卡去櫃檯取票,說也奇怪,工作人員的動作慢吞吞的,等了十幾分鍾,才把票交給我。拿着票一看,奇怪,我的座位竟然是樓上的包廂,我連忙問工作人員爲什麼,他禮貌地說道:";很抱歉,樓下的普通座位已經滿了,請你委屈一下,到樓上的包廂看吧。";我聳一聳肩,表示無所謂,心裡卻想道:坐包廂怎麼能算是委屈呢?
我跑到樓上,找到了自己的包廂,坐下來,俯視着那個美輪美奐的舞臺,發了一會呆,忽然,我驚訝地發覺有人從後面緊緊地捏着我的手臂,我嚇了一跳,側着頭一看,出乎意料,原來是高亮,他放開了我的手臂,慢慢地坐在我的身旁,眼睛緊緊地盯着我,一言不發。我與他四目對視,心跳加速,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高亮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幽幽地問我:";你昨晚睡得好嗎?";我呆了一下,木訥地點一點頭。說句題外話,我這人天性樂觀,天掉下來當被子蓋,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我都不會失眠的。
然而,我看見高亮的眼睛裡佈滿血絲,眼窩有點兒發黑,顯然,他昨夜未必睡得好。我的視線忍不住在他的眼睛裡又停留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道:";你怎麼會來這裡?";問題剛出口,我自己立刻猜到了答案,大概是售票處的工作人員把我的行蹤告訴了高亮。如我所料,高亮勉強地笑了笑,說道:";你的登船卡告訴我你在這兒。";他的語氣透着不滿的情緒,似乎在埋怨我不該刻意躲避他。
我感覺大腦一片混亂,根本想不到一句完整的話,幸而這時燈光暗了下去,音樂緩緩地響起,帷幕徐徐地升起,大概是演出要開始了,我木木地說了句:";開始了。";沒想到,高亮突然把我拉過去,貼着我的臉,用一種焦灼的聲音,語帶玄機地問道:";是開始了?還是結束?";他說話時的鼻息濃重而急促,我的心率又失常了,呆呆地看着他,半餉,才意氣闌珊地反問道:";你不是最瞭解我的心思嗎?";
高亮慢慢地放開了我,側着頭,凝視着我,這時的燈光闇弱,我只能看見他眸子裡閃爍着清冽的光芒,他低着眼睫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要在乎我媽媽的想法,她這個人總是自作聰明的。";我精神一振,心裡暗暗歎服,高亮真是個心細如塵的人,他果然和我心意相通。儘管如此,我還是蹙着眉,抿着嘴脣,滿心凝重地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媽媽也是爲你好。";高亮笑了,伸出手來,搭着我的肩膀,換了一種愉快的語調說道:";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呆了呆,猶豫着該不該把他的手推開,他似乎看穿我的心意,側着臉,手掌緊緊地捏着我的肩膀,一臉警惕地看着我,我估計要推也推不開,於是放棄了這個念頭,重新回到剛纔的話題:";無論如何,你媽媽的想法是非常合理的。";高亮又微微地笑了,打趣地說道:";我發覺,你這個人好像很擅長討長輩的歡心。";我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是取笑我討得高正的歡心,於是,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沒好氣地回敬一句:";狗咬呂洞賓。";他隨即用另一隻手捏住我的胳膊肘,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撒嬌似的說道:";小諾,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因爲包廂的座位扶手是可以藏起來的,高亮忽然來了一個突襲,把我整個人拉到他的懷裡,我還沒反應過來,嘴脣已經被他的嘴脣封住了,我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最後還是解除了武裝,軟軟地攤在他懷裡,任由他想怎樣就怎樣。
歌劇在悲涼的《今夜星光燦爛》中結束,男主人公卡瓦拉多西被處決了,而女主人公托斯卡,則從刑臺跳下自殺身亡,她臨死前憤怒地喊了一句:";斯皮卡亞,我和你一起去見上帝!";她的詠唱悲傷而絕望,充滿着對命運的控訴和抗爭,聽到這裡,我條件反射地側着臉,看了一眼高亮,他正全神貫注地注視着舞臺,眼眶裡好像有一汪眼淚在打轉,這讓我心痛不已,我像被催眠了一樣,胸口涌起陣陣揪心的悲憤,彷彿要爲高亮打抱不平似的,緊咬着牙,不由自主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輕地說道:";高亮,我愛你。";
高亮轉過臉來,傻傻地看着我,大概是被我怔住了,我摸一摸他的臉頰,凝視着他,動了動嘴脣,對他說了一句脣語:";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不一會兒,我看見他眼眶裡的淚水無法控制地流淌下來,他的淚水把我的靈魂完全帶進了悲劇情節,在這一刻鐘,我決定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他。
離開了歌劇院,高亮似乎無法再忍下去了,心急火燎地把我拉到他的房間裡。他的房間在第十層,比我的房間只高了一層,如我所料,房間的等級和高澤的豪華海景套房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一葉知秋,見微知著,我在心裡又替高亮不值了:爲什麼他們都是高家的兒子,待遇卻相差那麼遠?
高亮視乎又看出我的心思,他把我拉到露臺上,抱着我,眼睛對着明媚的陽光和蔚藍的大海,貼心地說道:";小諾,別替我擔心,其實我已經很滿足了。";聽了這話,我覺得自己的眼睛又熱了,貼在他的胸膛上,模仿着長輩的口吻,自言自語地說道:";高亮,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高亮淺淺地笑了,捏着我的手臂,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我,然後搖一搖頭,說道:";你這句話讓我汗顏,說句實話,以前我總是感到委屈,時常嫉妒高澤,可現在,我覺得上天是非常公平的。";說完,他又得意地,爽朗地笑了出來,那笑容比得上一百個太陽所綻放出來的光芒。
我被他臉上的光輝所迷住了,情不自禁地捧着他的腦勺,開懷地驚呼:";高亮,你的笑容是天下無敵的。";然後,我踮起腳,飛快地在他的嘴脣上親了一口,他抱緊了我,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嘴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不知怎的,我的發散性思維又來了,忽然說了幾句不合適宜的話:";爲什麼高楓姐會向高先生推薦韓晨?韓晨不是你的朋友嗎?爲什麼你自己不直接對爸爸說呢?";
話一出口,我的臉龐立刻高亮控制住了,他使勁地掐住我的臉頰,沒好氣地說道:";程諾你這個小壞蛋,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在關鍵時刻潑冷水。";我沒有推開他的手,睜着無辜的眼睛,用一種求饒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說道:";你是不是擔心自己說話不夠分量?";他放開了手,慢慢地把視線調向了大海,淡淡地說了句:";別胡思亂想,其實這件事誰去說都是一樣的。";我看出高亮並沒有生氣,於是又替他不值了,自作聰明地說道:";可如今,韓晨的職位反而比你高,難道你一點也不難受嗎?";話一出口,我後悔了,擔心我的快人快語會觸碰到他敏感的神經。
然而,高亮看上去一點也沒有生氣,他又掐住我的臉頰,滑稽地說道:";小壞蛋,我現在熱血沸騰,你居然在我面前談起另一個男人。";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再次抱着我,嘴脣在我的肌膚上不停地搜索,登時,我感覺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沒有反抗,順從地靠在他懷裡,撒嬌似的說了一句:";討厭,我是心疼你。";我的話剛說完,就被他不由分說地打橫抱起,然後,他迅速地走進屋裡,把我放在牀上,用身體壓住我,眼睛凝視着我,狂熱的目光在我的五官上不停地掃視着,好像在觀察我的反應似的,我被他的眼神攝住了,心律失常,呆呆地看着他,感覺心臟快要爆炸了,忽然,他帶着重重地鼻息,問了我一句:";小諾,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語氣裡透着一絲嫉妒的疑惑,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迅速地回答:";你是高亮!";話音剛落,高亮就笑着衝口而出:";答對了!";說着,他不由分說地把我整個腦袋控制住,用嘴脣死死地封住了我的嘴脣,舌頭長驅直進,如飢似渴地纏着我的舌頭,一陣激烈的熱吻過後,他的嘴脣開始在我的臉龐、脖子,耳畔不停遊移,忽然一下含住我的耳珠,然後又是一陣貪婪的吸吮,立時,我感到一陣低壓電流貫穿全身,不由得發出一陣忘乎所以的呼喚聲:";高亮,我愛你。";他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再接再厲,直到我全身劇烈顫抖,透不過氣來。這時,我聽到高亮在我耳邊,驚訝地說道:";你的耳朵好敏感啊!";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便拉下我的吊帶裙,用力撕扯我的胸衣,像個貪婪的孩子似的,埋頭瘋狂地親吻我的胸部,我覺得觸電一樣從頭到腳又酥又麻的。當他感受到我的快感時,便一刻也不耽擱地把蠢蠢欲動的烙鐵送進我的身體,我感覺一陣陣眩暈,一陣陣迷亂,嘴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壓抑的吶喊聲,他像是受到鼓舞似的,加快了節奏向我進攻,那一刻我靈魂出竅,恍如置身於雲蒸霧罩的巫山中,徜徉在纏綿旖旎的愛河裡,徘徊了很久,很久,終於達到了男歡女愛的絕頂巔峰。
當激情如潮水般慢慢退去,我們互相依偎着,坐在露臺的藤沙發上,這時夕陽的餘暉映紅了整個露臺,也映紅了我們的臉。高亮從後面抱着我,貼着我的耳垂,興致勃勃地哼着浪漫的歌兒。看着那一抹血紅的殘陽,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蟬,瞬間,一陣淡淡的離愁別緒向我襲來,我側着臉,讓臉龐緊貼他的嘴脣,低聲地說道:";高亮,明天你就要下船了。";
很快,我的耳邊就傳來一句歡快的話:";我明天不下船,我會一直把你送到香港。";我立刻側着頭,訝異地看着他,他正一臉認真地打量着我,然後,點了點我的鼻子,用一種興奮的語調,問道:";你對這樣的安排滿意嗎?";我點點頭,想也沒想便纏着他的脖子,用一種誇張的速度,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陣密密麻麻的吻。高亮被我逗得咯咯地笑,咧着嘴,給我起了一個新外號:";啄木鳥妹妹";。
過不了過久,我又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望着天邊一塊不大不小不紅不黃的浮雲,輕輕地嘆息一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不到一秒鐘,我就聽到高亮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啄木鳥妹妹,你要對我有信心,我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這句話讓我疑惑不解,我焦急地扭過頭去看他,差點兒沒扭傷自己的脖子,他對我笑了笑,一臉自信地對我說道:";不要擔心,我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的。";他說話的樣子不再像一個患得患失的憂鬱王子,而更像一個穩坐釣魚臺的諸葛孔明,我不由自主地應了一聲,順從得像個小貓似的軟在他懷裡,然後,我又聽到他暢快地說了一句:";小諾,你對我實在太溫順了。";
他這句話被我故意曲解了,我呵呵地笑着,取笑他是個浪漫的大男子主義者,沒想到,高亮竟然得意忘形地發出一陣大笑,看來他對這個評語非常受落。聊着聊着,一不小心,我居然把話題轉到高澤的身上:";我爸爸說,高澤是狂放傲氣的世外高人。";話剛出口,我心裡一顫,舌頭幾乎被自己的門牙咬到了,高亮若有若無地笑了笑,貼着我的臉龐,不緊不慢地說道:";高澤是傲氣,而我是傲骨。";我聽見他的語氣很溫和,似乎沒帶着生氣的意思,我便放下心頭大石,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了一句亡羊補牢的話:";你是傲骨錚錚的正人君子。";我很錯愕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爲我向來都不太認同所謂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