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在充滿熱帶風情的酒吧裡,團友們舉杯暢飲,開懷大吃,而高澤卻一直都沉着臉,像一隻鬱悶的苦瓜,彷彿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的錢一樣,任憑領隊戴先生的成人笑話講得如何笑破肚皮,高澤就是不肯笑一笑,真是破天荒!平日裡,高澤最喜歡聽或講黃段子的,有他在的地方絕對不會有冷場,可是今晚他一聲不吭,真讓人捉摸不透!
趁着高澤去洗手間的時候,韓晨湊到我的耳邊,低語道:";小諾,我覺得高澤的精神狀態不太對路,一會兒嘻嘻哈哈,一會兒愁眉深鎖,好像有點抑鬱症的先兆?!";說完,韓晨又看着我,一臉擔憂的神情。
我聽了韓晨的話,心裡一緊,有種想打自己耳光的衝動,假若不是我一直在他們兩個男人之間左右逢源,搖擺不定,那麼高澤肯定不會變得鬱鬱寡歡的,仔細想想,到底是我的錯,當初我應該對高澤決絕一點纔對。
韓晨輕輕地拍一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小諾,你不必太擔心,高澤是個性格開朗的人,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接受事實的。";說完,他用溫柔的手,在我的長髮上輕輕地撫摸着,令我心裡的不安感消退了幾分。
我忽然記起了另一件事,於是,把高澤的家庭背景簡要地說給了韓晨聽,韓晨聽完了,驚訝地吐出了舌頭,說道:";糟糕!剛纔我只是開個玩笑譏笑他頑皮缺乏母親的管教,沒想到他真的缺乏母愛!";
我點一點頭,聳一聳肩,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韓晨蹙着眉,一臉自責的表情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等高澤回來了,我要向他道歉。";
正說着,高澤單手插着褲袋,一臉深沉地回來了。
韓晨爲高澤倒了一杯啤酒,然後,他自己拿着酒杯說道:";高澤,我剛纔說錯了話,我現在自罰三杯!";說完,他一口氣灌了自己三大杯生啤,喝完了,又一連發出幾下打嗝聲,看樣子好像是冰凍的啤酒刺激了喉嚨。我連忙在韓晨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叫他不要一下子喝得太急,以免傷了胃。
這時候,高澤突然拿起了酒杯,一仰頭,咕嚕咕嚕地把凍啤酒倒灌進喉嚨裡,然後,掩住嘴,發出幾聲打嗝聲,一副欲嘔的樣子。見此情形,我立即給高澤遞去一張紙巾,他沒有接過紙巾,卻對我問道:";小諾,韓大哥打酒嗝,我也打酒嗝,爲什麼你只給他拍後背,不給我拍?你真偏心!";高澤說這話的表情像個小孩子似的,彷彿在向我撒嬌,我差一點就以爲我是他的媽媽。
韓晨一聽,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然後,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在高澤的後背上溫柔地拍了兩下,同時,以一種憐愛的表情說道:";別生氣,韓大哥爲你拍背脊也是一樣的!";高澤被逗得全身顫抖地笑了起來,幾乎把桌面上的小菜推到地上。就這麼樣,之前的不快全都煙消雲散,重新回到了無話不談的氣氛裡。
三個人說着,笑着,喝着,漸漸地喝得滿臉通紅,話題越來越走偏鋒了,高澤搭着韓晨的肩膀,興致勃勃地說起了他在美國念大學時的風流史,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原來高澤在斯坦福裡是亞裔同學會的副主席。
韓晨聽了,藉着醉意問道:";高澤,你能不能記得清楚,你在大學時一共搞了多少個女生?";說完,他滑稽地獰笑一聲,然後看着我,表情怪怪的,彷彿要從我的臉上發掘一點蛛絲馬跡似的。
我故意裝作喝高了,把頭枕在韓晨的肩上,心裡暗自想道:韓晨這傢伙真是個超級醋罈子!
高澤支着下巴想了一想,然後一臉認真地回答韓晨的問題:";我記得我在念大學的時候,平均三天換一個女朋友!";話音剛落,我和韓晨異口同聲地罵了高澤一句:";賤人!";
高澤撲哧一笑,然後掩住嘴,調皮地笑道:";我跟你們開玩笑的,我哪有那麼濫交呢?!";說着,他換了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爲自己辯解道:";我雖然亂花錢,又頑皮搗蛋,卻絕對不是花花公子!";
高澤一說完,我和韓晨不約而同地發出噓聲,我不假思索地反駁道:";高澤,如果你不是花花公子,那麼這個世界就沒有花花公子了!";
韓晨聽了我的話,一個勁地點頭。我更得意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高澤,我估計被你搞過的女孩子應該可以坐滿一個鳥巢體育館了!";我一說完,韓晨竟然失態地狂笑起來,高澤陰沉着臉,咬着牙,瞪着我,那表情像是要把我吃掉似的。
我被高澤的眼神嚇住了,趕緊轉移了話題,對韓晨問道:";韓晨,你在德國念大學的時候,一共談了多少個女朋友?";
韓晨撲哧一笑,然後一臉落寞的回答道:";一個也沒有!那時候我除了讀書,還是讀書,";還沒等韓晨說完,高澤就搶話道:";不可能!你的條件那麼好,你怎麼可能泡不到妞呢?";聽了高澤的話,我連連點頭,還問韓晨是不是不會泡妞。
韓晨沉默片刻,然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高澤一眼,接着把目光集中在他面前的酒杯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在德國唸了五年書,心裡卻一直想着一個小女孩,像是害了單相思似的。可問題在於這個小女孩太小了,我擔心她不明白什麼是愛情,所以遲遲都沒有向她表白。";說到這裡,韓晨停住了,把目光轉移到他的煙盒上。
高澤似乎聽得入了神,像是聽故事一樣,忙不迭催促韓晨快點說下去,韓晨淡淡地笑了一笑,接着剛纔的話說道:";我好不容易熬到讀博士的時候,心想這個小女孩滿了十七歲,應該會明白男女之情,於是鼓起勇氣給她發了一封E-mail,我把我的心意全都寫在E-mail裡,沒想到,她卻回信告訴我,她不明白我在說什麼!";說到這裡,韓晨輕輕地嘆息一聲,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然,直接問道:";韓晨,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呢?";
韓晨好像愣了一愣,然後焦急地說道:";小諾,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剛纔說的小女孩就是指你啊!我往你的163郵箱裡發了兩次求愛信,而你卻只回復了短短十幾個字,你說你自己什麼也不懂!因此我以爲這是你拒絕我的藉口!";
我一下子懵了,萬萬想不到原來韓晨從很早之前就暗戀我?那真是巧極了,我也暗戀他,我還記得自己在讀高中時曾經在學校電臺上用詩朗誦的方式公佈自己的暗戀對象。想到這兒,我焦急地對韓晨說道:";不可能!我從來都沒有收到你寄給我的求愛E-mail!";
韓晨似乎怔住了,兩隻眼睛定定地注視着我,彷彿要把我的瞳孔刺穿似的,我越發的緊張了,努力地澄清道:";韓晨,我向你發誓!我不僅沒有收到你的求愛E-mail,更沒有回信給你!";
這時,高澤拍了一下桌子,斬釘截鐵地說道:";韓大哥,我敢肯定!一定是有人偷看了那兩封E-mail,然後用小諾的名義給你回信!";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和韓晨都愣愣地看着對方,千言萬語涌到嘴邊,一時間卻不知如何說出來。
高澤嘆息一聲,喝了一口啤酒,然後一臉不以爲然地說道:";韓大哥,我覺得你太迂腐了!無論是泡妞也好,求愛也好,一定要單刀直入,速戰速決!千萬別兜圈子浪費時間!";
韓晨聽了高澤的話,輕輕地笑了一笑,笑得有點苦澀,半餉,他又自嘲地說道:";以前我的確是個高分低能的書呆子,總是在患得患失之中兜圈子,錯失機會。";
我立刻挽着韓晨的手肘,安慰他說道:";不要緊,無論兜了多少個圈子,我始終還是你的!";說着,我向韓晨投去一記堅定的,誓死追隨的眼神。
我剛說完這句話,高澤就呸了一聲,眼神裡充滿了不屑之色,還帶着莫測高深的意味。相反地,韓晨燦爛地笑了起來,對我說道:";小諾,我覺得我們就像唐僧四師徒去西天取經一樣,即使遇到九九八十一難,最後也能修成正果的!";說完,他突然一手把我摟進懷裡,在我的臉頰上,嘴脣上一頓狂吻,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只順從地軟在韓晨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