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風玖歲坐的飛機失事,很多人命喪大海,連屍體也找不到。當年,風家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沒有找到風玖歲。
海底根本沒有風玖歲,他們當然找不到了。
飛機被雷電擊中時,姜越涼去遲了一步,他從海里把風玖歲撈了上來,兩人流落到了一座島上。
瀕臨死亡,心魔離淵救了姜越涼,在姜越涼的懇求下,離淵分了自己一縷魂給風玖歲,讓她不至於魂滅。
當時那座島上,恰好有雪山,姜越涼於是把風玖歲的身體,藏在了雪山的一個冰洞內,好讓她的軀體不至於腐爛。
三年時間,姜越涼一直在等。
等風玖歲適應那一縷魂,等她魂聚,等她回來。
離淵拍大結局戲的那一日,是姜越涼估算好的時間。
他感受到了,他跟她之間的羈絆。
所以,他執意要去墓地看她。
等她,重逢。
這夜,十一點。
風玖歲聽完自己死後,姜越涼做的事,瞪大眼:“你把我身體放在冰洞裡了?”
“那不會被野獸給吃掉嗎?”風玖歲有點煩躁,嘀咕着,“你不會把我帶回來嗎?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冷凍屍體也可以的,你怎麼還用你們古代那套。”
姜越涼低哼一聲:“我樂意。”
“……”
“救你就不錯了,還挑方法。”
“……”
姜越涼:“一口一個屍體的,真當自己死了?”
“……”
不死了,我能在這裡?
嚴格來說,她現在可能是,魂魄離體?
姜越涼不是說,離淵分了一縷魂給她,大概是吊着她一口仙氣,等着她躺回身體去,形魂合一。
風玖歲是這麼理解的。
“不過,講真的。”風玖歲還是有點開心,音調都提高了幾分,“這是我目前聽到最好的消息了,謝謝你啊。”
姜越涼瞥了她一眼,連哼都懶得哼。
“你們明天是要啓程去找我吧。”風玖歲精神抖擻,眼底都是期待的笑意,“你還記得把我藏哪裡了吧?你要不要畫個地圖,或者用手機定位一下啊?”
姜越涼坐在牀上,盯着她,眼神直勾勾的,壓低聲音威脅:“你再吵,我現在就去把那個冰洞炸了。”
風玖歲立刻閉了嘴,彈跳着從牀邊站起來。
她臉上都是討好的笑:“那你休息啊,養好精神,明天好去找我。”
姜越涼直接躺下去,拉高被子,不理她,睡了。
風玖歲心心念念地憧憬了一整晚,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她一早醒來,就發現自己像條毛巾一樣,搭在了椅背上。
風玖歲被自己嚇了一跳,瞌睡一下子沒了。
她把屋子裡找了一圈,很悲劇地發現,姜越涼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
風玖歲出了門,打算飄去範惑的醫院等。
入了秋,經常不見太陽,風玖歲也不用擔心被曬死,外面桂花的香味薰得人要醉。
風玖歲飄到下午,才飄到目的地。
“……”
比蝸牛還慢,還要防止被風吹上天,太心累了。
風玖歲鬆了口氣,想着變回人的事情,愉快地哼起了歌。她尋到範惑的辦公室,還沒穿牆進去,就聽到範惑的一句“那她只能一輩子當鬼了”。
風玖歲立刻豎起了耳朵。
“姜越涼,你被人裝了竊聽器都不知道?”
“你不是吸血鬼嗎?聽力跟感知力這麼差勁?”
“現在歲歲的身體被偷了,你說怎麼辦?”
是沈系舟的聲音。
什麼?她的屍體被偷了?!
她就說姜越涼的方法落後了!
風玖歲想也不想,一頭撞進牆去,從牆邊出來時,就看到姜越涼背對着她,面對沈系舟的質問,一聲不吭。
範惑:“先等等,看看有沒有人報案。”
沈系舟:“要報案,能等到現在?”
“冰洞內沒有血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姜越涼猶豫着說,“而且公……小風並不像一般的屍體,她有心跳,很明顯有人是有目的去的。”
姜越涼擡起頭:“在昨天我跟你們說之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沈系舟:“你懷疑我們?”
姜越涼沒搭腔,而是看向範惑,範惑也不客氣,臉上難得有怒氣:“懷疑我?不是我乾的。”
姜越涼低頭,似乎在回憶:“我昨晚跟小風也說了這件事,這麼快就出事了,說明竊聽器是在這之前,裝我身上的。”
“而之前,接觸到我的只有——”
“謝莉。”
姜越涼聽到這個聲音,一回頭就看見牆壁,但他知道,此刻風玖歲就站在他背後。
沈系舟跟範惑見姜越涼突然轉身,沈系舟還在疑惑,範惑卻笑了一聲:“小玖歲來了。”
姜越涼把視線移到了範惑臉上,蹙眉:“你也——”
範惑點了點自己手腕上一隻設計怪異的表,平靜地說:“以前一個朋友送的,能感知到不一樣的磁場,剛指針轉動了,我就猜想是小玖歲。”
“……”
風玖歲輕咳了聲,主動對姜越涼說:“謝莉找過你,而且照她那神叨的體質,給你裝個竊聽器也說不定。”
似乎是覺得這個猜測合理,姜越涼不動聲色道:“難道是那天?”他洗完澡出來,換洗的衣服放在客廳,難道她就是在那時候動的手腳?
姜越涼:“你不是盯着她嗎?”
“……”風玖歲愣下,隨即,咬咬牙道,“你那天穿着浴袍,又跟謝莉摟摟抱抱的,誰要一直看啊。”
姜越涼笑:“這麼吃醋啊。”
“……”
“早說啊,我就門都不開了。”
“……”
風玖歲覺得,姜越涼的魂恐怕是在身體內醒過來了。
“我出去一趟。”
姜越涼說着,轉背就往外走。
“歲歲。”
風玖歲剛準備跟上,就聽到沈系舟喊了她一聲,姜越涼同時也停住了腳步,看着沈系舟。
沈系舟:“對不起。”
這個自責的聲音,刺得風玖歲心口一疼。她站在原地,眼眶漸漸發酸,委屈的心情突然一下子涌了上來。
“我沒想到,我的血還能用來製藥救人,現在範惑在給我做換血治療,我以後會變正常的。”
“從你出事後,我沒再傷過人。歲歲,我沒再殺人了。”
“我知道你能聽見,對吧?”
風玖歲生硬道:“小殺手,問他,怎麼變成的吸血鬼?”
聞言,姜越涼側頭,眉梢一擡,對沈系舟說:“她問你,怎麼會變成吸血鬼?”
因爲這個問題,沈系舟垂下了眼,憋出了句:“我被它們咬了。”
姜越涼:“它們?”
沈系舟點頭:“嗯,它們,說來可能離譜,但吸血鬼真的存在,去年我跟一幫朋友去酒吧,喝多了酒,然後就被咬了。”
“我當時迷迷糊糊的,沒把它當回事。”沈系舟回憶道,“後來我就發現,我吃什麼都沒胃口,只想喝血,我、我控制不住,變成了一個怪物……”
姜越涼冷笑:“所以你殺人?還讓你爸媽爲你的罪行做掩飾?”
“不全是我殺的!”沈系舟擡起頭,眼眶發紅,語氣有點激動,“我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這樣,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不想放棄我,就會偷偷給我找一些自願者……”
“找自願者讓你吸血?”姜越涼說出了他沒說完的話。
沈系舟似乎陷入了痛苦中:“他們都是自願的,有報償的,而且每次我也有分寸,我並沒有吸光他們。”
“那三年前,那些慘死的人是怎麼回事?”
“不關我的事。”沈系舟捏緊拳頭,喃喃道,“我爸媽一直在給我找醫生治療,我的事,畢竟瞞不了一輩子,流言多了起來,漸漸地就沒有自願者了。”
姜越涼語氣變冷:“所以你就去找外面的人?”
“只有一次,就是我遇見你那次。”沈系舟說起這件事,面有愧色,“但我有分寸的,我保證以前我離開的時候,那些人並沒有死。”
“只有那一次,我沒控制住,我本想救他的,你——”沈系舟指着姜越涼,“你阻止了我,纏着我打鬥,讓我錯過了救治他的時間。”
“你還救他?脖子都被你咬斷了。”
姜越涼冷冷地盯着他,說了一句。
“……”沈系舟沉默了會,沉聲道,“我承認,我殺了那個人,但是,其他人不關我的事,還有其他吸血鬼在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好,你說你是被冤枉的。”姜越涼笑出聲,“爲什麼那些被咬的人,沒變成吸血鬼,就你一個人變了。”
“因爲我喝了吸血鬼的血。”
“?”
“去酒吧那次,我喝多了,那是個吸血鬼女孩,我們接吻了,咬破了脣,我……”
風玖歲:“……”
“行了。”姜越涼舔着脣笑,“我想小風不會想聽細節。”
“……”
風玖歲咬牙道:“你還真懂我。”
這個時候,範惑出聲了:“後來沈系舟就找到了我,我這種人,生活無聊單調,就喜歡研究這種特別的案例。”
“何況還是個帥哥。”範惑補充。
說完,範惑又看向姜越涼,笑道:“大明星,你不也一樣,也是找我治病,你跟沈帥哥,半斤八兩。”
風玖歲:“……”
姜越涼擡起頭:“我可跟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不也是吸血鬼一隻。”範惑笑了,想到什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狐疑道,“說起來,你很久沒來找我拿血袋了啊,能忍住?”
姜越涼:“所以,我說了,同樣是做吸血鬼職業的,但我跟他不一樣。”
呵呵。
你是古代來的,你身體內還住了兩個人。
你現在根本不是吸血鬼,你其實是一抹心魔的魂。
你、當、然、不、一、樣、了!
風玖歲丟給他一記白眼,可惜姜越涼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