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宗皇帝的再告病危,使得太醫提心吊膽,誠惶誠恐,連給皇上把脈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一直侍立在旁的魏忠賢,用一雙利劍似的眼睛狠狠地盯視着他!
太醫實在害怕魏忠賢這兇狠的目光,他努力鎮靜了一下自己,神色緊張而又嚴肅地緩緩說道:“皇上這是虛火攻心,周身浮腫,邪入五臟,腎不攝水,需要靜心養歇。”說着站起身來提筆去書寫方單。
“皇上好好養歇。”魏忠賢因心中有事,見此也想躬身退去。
魏忠賢回到自己府上便斜倚在躺椅上。他雙眼微閉,不聲不吭。過了一會兒,他禁不住喃喃自語起來:“皇上危在旦夕,日子真難熬啊!”他看着天花板,問魏良卿:“信王府怎麼還沒有動靜?”
“放心吧!”魏良卿篤信無疑,“信王府喜事變喪事,立時可見!”
“魏公公!”一親信太監興沖沖跑進,“死人了!信王府死人了!”
魏忠賢不由驚喜:“死了?”
“死了!死了!七竅流血,倒地而斃!”
“哈哈!”魏忠賢得意地笑着,“小毛孩子怎敵得過我東廠之主!命中註定……命中註定啊!”
魏良卿高興得喜淚掛腮:“蒼天保佑,上天有眼啊!”
崔呈秀也深深鬆了一口氣:“兵不血刃,一舉成功!再好不過!”
崔呈秀顯然比魏良卿更有城府,幾天來他一直在爲熹宗駕崩後的命運而憂慮,他深知歷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魏忠賢雖是賭場大閹,但他從來未把賭注放在信王身上,相反對待信王本人和他的生母、養母,又是百般歧視虐待。假若熹宗駕崩,一旦傳位給信王,自己這夥魏氏閹黨能有好下場嗎?所以這些天,他一直爲此憂心忡忡,今見小太監報說信王已死,心腹大患已除,他的高興絕不亞於魏良卿!但他沒有那樣喜形於色,而只是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魏忠賢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他非常理解崔呈秀,其實自己何嘗不也是深鬆了一口氣呢?
魏忠賢朝崔呈秀會意地一笑,然後從躺椅上走下來,一聲吩咐:“拿酒來!”
小太監和侍女們早已準備好“慶功酒”,他們很快便佈置妥帖,美酒、乾果和下酒的小菜,並給每位杯子中都斟滿了酒。
衆人一齊端起酒杯,向魏忠賢同聲祝賀:“恭喜魏公公定策之舉,蓋世之功!”
砰地碰杯!待大家正欲開懷暢飲時,錦衣衛大都督魏希孔沮喪地走進,邊走邊嘟嘟囔囔:“就差一丁點兒……”
魏忠賢一見這神情,連忙放下酒杯,直視着魏希孔:“你嘟囔什麼呢!什麼就差一丁點兒?”
魏希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萬般遺憾:“差一丁點兒……就死了!”
“差一丁點兒……就死了?”魏忠賢急切地,“誰?信王?那信王究竟死沒死?”
“沒有啊!”魏希孔哭喪着臉,“是信王……王妃的姨媽立斃而亡!”
“啊?!”衆人一片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