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見崔呈秀面有難色,便問道:“你說說,袁崇煥他都是什麼功勞?”
崔呈秀深深嚥了口唾沫,清了清嗓音,介紹說:“經略高第恣意妄爲,招致東線慘敗後,後金便舉兵西渡,以十萬之衆圍困寧遠。寧遠城中僅有萬人,袁崇煥立即召集將士誓死守禦、書寫血書以激勵將士忠義之心,然後堅壁清野、嚴陣以待,最後交戰數日,終使後金死傷慘重,被迫撤圍敗走。這是以少勝多……”
“得了!”魏忠賢揮手打斷了崔呈秀:“後金來了,圍着他,他是不是沒有出擊?”
崔呈秀疑惑地點了點頭。
魏忠賢緩緩翻動一下手掌,陰笑地:“那咱就定他個貪生怕死,貽誤戰機,當擊不擊。這該當何罪?”
“這……”崔呈秀遲疑了一下,但隨即便領悟地點頭唯諾:“對,就定他個貪生怕死,貽誤戰機!”
“還有呢?”
“還有就是錦州被圍,皇太極希圖借圍城之機引出袁崇煥,但袁崇煥識破詭計……”
“停!”魏忠賢又擡手製止,“他不是沒有出兵救錦州嗎?那咱再定他個畏敵如虎,見死不救,當援不援。又該當何罪?”
崔呈秀連連點頭……
“還有!”魏忠賢面帶怒容地:“老夫本想拉他一把,視作心腹,袁崇煥竟然退回賞銀,羞辱老夫,蔑視朝廷。又該當何罪!”
“如此一說,確當死罪!”
“怎麼處置都不過分!”魏忠賢表情陰冷,從容吩咐:“念袁蠻子並非東林黨徒,從輕發落,削職爲民,放歸故里!”
慶功變爲問罪,奉旨進京領賞成了削職爲民,放歸故里!這消息傳至湖廣會館,怎能不讓人義憤填膺、憤怒至極呢?
“這是什麼世道!忠奸不分,黑白顛倒!老子不幹了!”早就對朝廷不滿的孫祖壽,說着將頭上的官盔摘下,狠狠地擲於桌上!
“這就是官場啊!”祖象升望着桌上的官盔,不勝悲嘆地,“變白爲黑,變黑爲白,功可變罪,於天不公,於理難容!既然崇煥兄無功有罪,削職爲民,我祖象升的功也不要了,一樣削職爲民!”說完也脫下朝服,放在桌上。
謝尚政見狀,也邊脫朝服冠帶邊說:“我的功也不要了!”
袁崇煥見此,深爲感動,他一邊幫弟兄們拾起掉在地上的衣物,一邊勸慰:“弟兄們的功是朝廷論功行賞,皇上親批御賜,是用命換來的,怎能不要呢!”
謝尚政長長嘆了一口氣:“我這心裡憋得慌啊!”他見弟兄們都沉悶着,再也沒有話說,便突發奇想:“崇煥兄,今晚我們去熙春院玩玩如何?一解憂煩!”
“去那幹啥?”祖象升一聽,便厲聲反對,“你又不是不知道,崇煥兄不置婢妾,從不登青樓妓院!”
“不!”袁崇煥出人意料地一反常態,“一生難得清閒,今天我請客,請弟兄們去熙春院,一飽口福眼福耳福。”說着禁不住悲憤難平,“削職爲民,放回故里!好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