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區,廢棄廠房內,日。第一天。
“你這畜生到底要關我多久?不知道我是山口家的人嗎?”
山口田撐着肥胖的身軀朝着林鋒咆哮着。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自從拾二炸了他酒吧之後,他一直被林鋒關在一個廢棄的廠房內審訊。
“在你的手術檯上我們發現了72款不同人的痕量DNA,也就是說可以推斷你至少跟這72個人做過手術。
“其中有12個與我們發現死在這裡的非市民基因樣本一致,這12個人的屍體都缺少了部分器官,通過器官旁的黏合酶能確認缺失部分是被摘除的義體;還有15個與城市失蹤人口的基因匹配,而且這15個人生前也都換過義體。除此27個能確認死亡的人外,其餘的人幾乎都下落不明,只有一個賣雲吞的小姑娘能匹配上,但她也不敢說發生了什麼事。
“也就是說,你做過手術的人,要麼失蹤,要麼義體被人摘取拋屍,對此你怎麼解釋?”林鋒問。
“對於多次被人指控掠奪他人義體致人死亡,你又怎麼解釋?”
一連串的問題,林鋒一字一句地質問着。
“解釋?”
山口田被死死限制住了自由,但這是他聽過最愚蠢的笑話。
“主人做的事需要跟狗解釋?可笑,從出生到現在我玩死了那麼多隻蟲子,第一次聽說要我解釋的。你們老代表卸任的時候連這點常識都沒告訴你?搜查隊的我跟你說,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麻煩你搞清楚我的身份,搞清楚山口一家在這個城市裡的地位!你在這關我這麼多久,等我出去了有你好受的。”
“算了,說多了也是廢話。你將被指控爲了奪取他人義體,故意殺害數名無辜者,咱們在審判庭上見。”
這樣的對話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林鋒不再打算理會他,起身便打算離開。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我竟然這輩子會遇到一個相信審判庭的搜查組代表。審判庭可是會社自家的AI,你知道審判庭上涉及山口家的案件最後判處山口家的人有罪的概率是多少嗎?”
林鋒停住了腳步。
“是0,0%!哈哈哈哈!從沒有一個山口家的人能受到審判庭的制裁。”
山口田接着說。
“那你知道敢把山口家的人送上法庭的這些人的下場嗎?也是0,在走下審判庭的一週之內,存活率是0!那些人跟你一樣,相信正義,相信公正,所以他們全都死了,這也會是你的下場。在這個城市裡,山口家纔是天!”
林鋒轉過身,看着在狂笑中那張肥胖扭曲的臉。最終,他還是走了回去,走到山口田的身後,慢慢給他解開束縛住他的繩子。
“對嘛,這纔對嘛。早搞清楚局勢不就都好了,你們這些畜生都一樣,不給你們把話說明就聽不懂。早懂點事,說不定我還能賞你當條狗。這年頭做狗可比做人好,做狗有飯吃,做人可不一定。”
“你說得對,不論把你送去哪,你都不會得到應有的報應。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
繩索已經完全解開,山口田試着轉過頭去看身後的林鋒。
林鋒說:
“我並不相信正義,
“我——就是正義。”
還沒來得及明白林鋒的意思,那條從他身上解綁的繩索已經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隨着林鋒的勒緊,那種窒息感實實在在告訴了山口田林鋒想做什麼。
“如果你以爲我是一個理想主義,
想靠無私和自我犧牲改變這座城市那你就錯了。相反,我從小生在這裡,我很清楚這座城市的腐朽。更清楚如果想要滅掉蛀蟲,需要用一些必要的手段。如果這世上本就沒有正義,那就不妨讓我來當這個正義。”林鋒說。
林鋒的話因爲用力而變得咬牙切齒,山口田試圖着掙扎,可惜已經晚了。在他第一次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之前,就已經晚了。
他那肥胖的身軀終究還是沒能撼動林鋒絲毫,他感覺像鼻子和喉嚨裡都卡着一層塑料膜,在掙扎中他越來越感受不到空氣的存在。終於,他不再需要呼吸,也不再能傷害到他人,他徹底地攤成了一團爛肉。
砰!
林汐打開門闖了進來,隨着林汐的進來,屍體從林峰懷裡應聲滑落。
“長官,有重大案件!”林汐說。
林鋒看着眼前的山口田,看着他那不知因爲震驚還是恐懼而瞪大的雙眼。不知爲什麼,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叫拾二的女孩。他直視着他那雙因爲缺氧而猙獰的雙眼,腦海裡那場大火外的畫面歷歷在目。
林峰想起拾二說起沒有殺山口田的理由,是不想成爲他。那種幼稚的想法帶着愚蠢和深意以至於引人着迷,甚至讓林鋒都不得不開始思考:執行私刑的自己,是否已經跟黑暗混爲一體了呢。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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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區,臨時作戰指揮部內,日。
“今天早晨9:00,紅源軍用科技研究基地,研究大樓與總部失聯。炮臺進入攻擊模式,研究大樓內部開啓封鎖,目前已確定是遭遇了某個組織劫持。”
“怎麼進入的?”林鋒問。
“研究大樓有兩個入場渠道和一個貨運渠道出現了狀況。正門入廠渠道邀請了機械師李戰蘭檢修戰用設備;員工進入園區所搭載的列車在終檢時誤把兩名員工識別錯誤;爲研究大樓提供物資的貨運艇今日8:30到達後至此沒有返回。疑似三個渠道都有人入侵,而且因爲戰用設備全都出現問題,基本上能確定李戰蘭是劫匪之一。
“另外,我查了近期剛轉入研究大樓的人員名單。除了維修設備的機械師李戰蘭;還有會社會長山口隼的小女兒山口昕;會社總部的山口秀賴本來也應該在研究大樓,但今天因爲特殊原因被攔在了員工列車上未進到大樓;以及太平洲研究大樓調職過來的兩名員工,叫陶碧華和王義守。”
剛私下處理掉山口家的人,此時卻又要幫山口家處理研究大樓被劫持的事情,不免讓人覺得這些事特別有意思。
“太平洲兩個是假名,先查李戰蘭。”林鋒說。
“是。”
林汐淡色的義眼開始檢索,眼前密密麻麻的出現着各種各樣綠色的字符數據。
會社旗下專門用於軍用設施研究的研究大樓被劫持是大事,還沒等到半小時,搜查隊已經在外面布好了指揮部開始分析情況,而林鋒作爲新任搜查隊代表,必然到此親臨指揮。
“代表,這邊跟研究大樓裡有通訊連接請求迴應。應該是劫匪主動聯繫我們,是否接通?”
劫匪主動要求通話便代表着需要談判,潛臺詞便是劫匪遇到了沒法自行解決的麻煩,需要外界提供幫助,這是個好兆頭。誰更需要對方,誰就越被動。
“接通。”
林鋒整理好衣領,白色的軍外套在他身上顯得格外整齊。通訊員接通信號,整個指揮部傳來通訊的等待音,一陣忙音過後,對方接通了通話。
“你好,我是搜查隊代表林鋒,本次研究大樓劫持案由我負責。”
「白獵人?我以爲會是會社的高層與我通話。」
指揮部正面的大屏上,出現一隻狐狸的頭像,那個狐狸的眼睛上戴着佈滿傳感器的眼鏡,脖子上看得出綠色亮着紅燈的電路主板,外搭着一身蠻有科技感的黑客夾克。
這是導演的虛擬形象。
林鋒看向林汐,林汐搖搖頭。對方的聲音裡充滿了電子音和無效的噪聲,無法識別出真實身份,但能確認語調並非機械師李戰蘭。
“會社可比我們難溝通。咱們就不寒暄了吧,先生怎麼稱呼?”
「導演,我喜歡別人叫我導演。」
“看來導演先生編排了一部史詩大片。”
林鋒坐下來,此時林汐那一隻淡色的義眼有規律的閃動着光芒。他們溝通的每一段話都在進入她的AI程序進行處理,以便於提供給林鋒實時的數據分析。
「你聽說過金羊毛嗎?」
“不太瞭解。”
「金羊毛是古希臘神話裡的稀世珍寶,是財富、地位、慾望的象徵。不論是尋寶、搶劫還是盜墓、西遊記。總歸來說,都是一個團隊踏上一條道路,去獲得一個豐厚的獎品。這樣的經典故事總是吸引人的,而我們正在演繹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但據我瞭解,這個故事裡的英雄現在遇到了些阻力。”
林峰試圖把話題轉回劫持上。
「是出了些小狀況——我們需要一艘浮空艇。」
“研究大樓裡的員工還好嗎?”
「當然,我們是僱傭兵,只圖財,僱主交代的事完成我們就走,可不想把事情鬧大。」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們已經把事情鬧得夠大了。”
林鋒看了眼屏幕,屏幕上導演爲首的劫匪局勢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分析。明明是對方的計劃裡出了岔子,但導演卻缺乏一點緊迫感,竟然在提出需求之前還跟林鋒聊了聊什麼叫金羊毛。
不過不論是導演沒意識到緊迫還是真的認爲事態不緊迫,林鋒都有必要讓他感受到分秒必爭的焦慮感,只要他受到壓迫感的影響,這場談判就成功了一半。
“據我所知,你們今早劫持了一艘貨運艇,應該足夠你們這幾個人坐了。”
「所以,我們出了點小岔子呢。」
導演的語氣裡傳來幾個笑音,並沒有解釋什麼。
“那我們能得到什麼?”
「所有人質安全回家。」
林鋒把腳翹在桌子上,調整成一個放鬆的姿勢,可是看他的表情依然嚴肅謹慎,與他的表現完全不合拍。事實他並沒有放鬆,但需要通過身體的放鬆來改變談話的語氣。
“你應該知道浮空車的管制等級可比汽車高多了,不論你在哪裡起飛降落都能被追蹤,不說能不能答應你們,給了你們你們也走不掉。搜查隊現在也已經對研究大樓外層層佈防,其他途徑沒有任何機會能出來。現在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從大門走出來,雙手舉過頭頂,我能保你們性命。”
「這麼說,有人質也沒得談?」
“人質在搜查隊這裡是籌碼,在會社那邊可不是。你應該知道會社的脾氣,你們佔領了會社的研究大樓就是向會社宣戰。他要做到就只有炸平整個研究大樓給所有人立威,讓所有像你們一樣試圖挑釁會社的人都看到你們的下場。
“等會社的人到場,大家都得死。所以,趁我還能掌控局勢,放出人質,我確保你們能活着,這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最好的。”
「我相信你總會有辦法讓我們走,不是嗎?」
“先放一點人質出來吧,人質太多你們很難控制,放出一部分人質拿出點誠意來,不管是浮空車還是會社那邊,至少我有機會能爭取一下。再拖下去,等到會社出手就真沒機會了。”
林鋒不是危言聳聽,這是實話。會社有能力也有意願完全摧毀他們,在場或許只有他真正關心無辜的人是否受害。
話說完,對面安靜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回話。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躊躇。
「下午14:00,14:00我們會放一部分人質出來。但在這之前,我會先通過貨運艇把我們部分隊員送出去。」
“先放人質再出艇,會社也需要先看到你們的誠意。”林鋒跟林汐對視了義眼,“我不要求太多,10名人質,優先年輕人和女性,其他的這邊我會爭取。”
「我說了,人質14:00我會放。至於我們隊友乘坐貨運艇走的時候,倘若你們敢攔截,你們大可以試試後果。」
說完,指揮室裡再次傳來了忙音。
“代表,對方關閉了通信。”下屬應道。
剛還舒展蹺腿的林鋒在掛電話的一剎噌地一聲站起身來,立馬開始部署下一步計劃。
“馬上準備人質救援通道,如果他們真放人,務必確認每個人質的身份,不要給他們潛藏在人質裡逃跑的機會;
“執行空中部署,遠程炮臺提前鎖定貨運艇的位置,一有行動馬上彙報但不要開火,不確定貨運艇會不會搭載得有其他人質;
“林汐,繼續調查員工內部情況和這夥劫匪的身份,確認他們的目標和家庭背景。如果不是真打算放人質的話,對方就是想拖時間準備什麼,我們要想辦法瞭解到研究大樓內部的情況。另外,繼續調查機械師李戰蘭和導演,這是我們下一場談判的籌碼。”
說到此時,指揮部的門突然被重重掀開。一個面無表情穿着筆挺的女人走了進來,跟着她的,是16個全副武裝的作戰部隊。她徑直走到了指揮部中央的會議桌前,會議桌上正投放着整個研究大樓的全息投影。
“搜查隊的各位辛苦了。從現在開始將由我們紅源會社總部負責本項事件,門口已經爲各位叫好了回家的浮空車,接下來就不勞各位費心。”
說着,她自顧自坐在了指揮台上開始接入電腦,身後的作戰部隊挨個站在了每個搜查隊隊員的面前。不掏槍,也不說話,就這樣死死地站着,用一種無聲的姿態驅逐着每一個人。
“她是櫻,山口櫻。紅源總部專務,會長山口隼的大女兒。”林汐湊到林鋒的背後,輕聲說道。
眼前這個女人面相30左右,脖子下連接着一根鈦合金的脊柱,肉色的皮膚包裹着這條特別的義體,只剩每個椎節處能看到黑色的納米纖維人造皮。脊柱不但支撐着身體、神經也連接着全身,這種器官的複雜程度遠超其他系統,很少會遇到脊柱的義體。
林鋒點點頭,走上前對櫻敬了個禮。
“忠誠。櫻專務,我是搜查隊代表林鋒,負責本次事件。剛纔我們已經跟對方交涉過一次,對方同意在下午14:00交出一部分員工。”
“是嗎?有勞您了。接下來的事自會解決,您和您的手下可以下班喝茶了。”櫻回道。
眼見作戰部隊的成員隔開了林鋒和林鋒,櫻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地連接上信號。正方最大的屏幕上,赫然出現了紅源會社會長山口隼的3D模樣。
山口隼一百多歲,因爲早年漸凍症的緣故,全身早早便全換了義體。或許是因爲義體,又或許是有錢人保養得好,除了臉上的皺紋有些深以外,其他方面看上去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別無二致,甚至有種堅如磐石的沉穩。
「櫻,開始吧。」
“好的父親,今天早上9:00,有幾個恐怖分子劫持了科研基地的研究大樓。他們處理了大部分的戰用設備,但唯獨少了數據裡還未入庫的一臺人間兵器。根據預設指令,11:00人間兵器進入湮滅模式,會在內部對罪犯進行屠殺。
“另一方面,我們的戰術部隊已經待命。等人間兵器一行動,我們同時會從研究大樓六樓左右兩側氣動實驗室、渦輪實驗室和正頂玻璃屋頂一同攻入,殺掉罪犯,迅速解決掉整個事端。”
“不好意思會長先生,我打斷一下。”
林鋒試圖上前,被作戰部隊攔下,山口隼點點頭,示意讓他說話。
“我是搜查隊代表林鋒,在此之前負責本案。現在我們對劫匪的情報還知之甚少,在此情況下劫匪已經答應了我14:00放出部分人質,並且優先釋放年輕人和女性。您的小女兒也在人質當中,但劫匪不一定知道,有很大概率會在這次人質中釋放。貿然進攻必然會導致人質受傷。我希望能給我一點時間,不論劫匪是否會按照我預想的情況放出您女兒,我都能確保在人質安全的情況下抓住他們。”
“林代表,您可能剛來這座城市,還不清楚會社的情況,會社從不跟恐怖分子談判。”
說這話的是櫻,顯然林鋒觸到了她的怒點。她本來就體面請了林鋒離開,林鋒不但不走,還要在會社的地盤上擺譜擺計劃,已經到了她容忍的極限。
「櫻,是這樣的嗎?昕在裡面。」
山口隼的聲音並不蒼老,反而帶着一種成熟男人的磁性。雖然只是他的全息影像,然而即使是影像,他那雙堅毅的眼神也彷彿洞察一切般銳利。
“是的父親,這也是我們放棄第一時間直接用衛星導彈將整個大樓剷平的緣故。”
櫻不得不低下頭回道,這一環,她不願提起。
“我知道貴公司現在正在商議國際業務,而作爲競爭對手的‘生物科技’一直在以人權爲由打壓會社的國際形象。這次正好是改變會社外界形象的契機,讓外界知道會社不是靠恐懼和壓迫來控制他人、不是在靠機械和裝甲讓人越來越不像人,而是在尊重做人的底線的同時,依然能有效地解決任何突發情況。”
林峰依然沒有停話的意思,再三試探着櫻的底線。說完這話,櫻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她靠林鋒很近,瞠視着林鋒,搭配着她身上金色的線條,如一尊金觀音般矗立在林鋒面前。
“那我告訴你,國際上看重的是會社義體的軍用價值。相比人權,他們更想看到的是我們摧毀一切的能力。會社不在乎有多少儀器設施會被損毀, 不在乎那些員工的死活,在你們所謂的那些人權國家裡,他們或許是人;而在這座城市裡,員工只是會社的資產,是會社的人力資源。我想如何處置我的資產,輪不到你說話。”櫻說。
「櫻。不許進攻,確保昕的安全。」
櫻的氣勢壓倒林峰的同時,山口隼毫不留情地下達了最高指令。這幾乎是明擺着支持林峰,甚至當着外人的面把櫻的計劃駁斥得體無完膚。
“可是父親,拖延會讓會社顯得軟弱。只要我們利用人間兵器開啓湮滅模式這個契機,我有90%的把握能在保證昕安全的同時殺掉他們。”櫻說。
「我要的是100%!」
山口隼的聲音振聾發聵,那種如天神降罰般的震怒讓所有人都爲之一振。
「昕是家人,不是資產。我不許我的家人有事。」
櫻低下頭單膝跪下。垂落的發柳下,那張臉恨得鐵青。可是隨即她便調整好了情緒,臉部的肌肉逐漸舒展開來,她看着虛擬影像中那個高大巍峨、讓她熟悉又讓她恐懼的男人,再次表達的誠服。
“是,父親。”
說完,山口隼的影像消失在了中央,她轉過頭看着衆人。
“把這位林代表給我請出去。所有人聽着,每十分鐘覈驗一次昕身上的量子糾纏態,確認昕的生命情況。不管那羣恐怖分子知不知道昕是誰,他們都最好別讓昕有任何閃失。不管是人間兵器也好,對戰中也罷,如果昕死了的話,
說到這,她的臉變得格外冷漠。
“所有人,都是她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