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謝子健略一偏頭,“那就罰你下輩子從我如花似玉的青少年伺候我到神志不清的老年。”
陳玉瑤一掌拍在謝子健大腿上:“這輩子都沒過完,就想着下輩子奴役我的事情,該打。”
誰知謝子健像是無賴一般地朝她湊了湊:“來來,這條腿打過了,那條腿再補上一掌,好弄出對稱。”
陳玉瑤笑着往他腿上又拍了一掌:“好好開車,別淨扯些有的沒的的話。油嘴滑舌,只怕要是下輩子真的伺候你,沒伺候就得被煩死。”
謝子健繼續發揮厚臉皮的作風:“下輩子煩死了,下下輩子我就安靜點,換我來伺候你。”
“要是下輩子你那麼煩人,下下輩子我就在月老面前哭一哭,求他不要把我們兩個人的紅線系一塊。要是他不答應,我就操起剪子自己剪。”陳玉瑤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
謝子健笑道:“小的知錯了,小的給您賠不是。”
“這還差不多。”陳玉瑤滿意地點頭。
謝子健卻還有話要問,他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陳玉瑤好奇地問。
“你出車禍的時候,警務人員用你的手機給我打了電話。”謝子健的手指輕輕摳擊着方向盤,“我想知道,爲什麼警察會挑我的電話號碼打給我?”
陳玉瑤沉吟一會:“因爲我的手機裡只有你的電話號碼,警察大抵是翻了通訊錄吧。”
她從包裡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的界面,拿給謝子健看。
“這是否意味着,我是你在危急時分唯一的選擇呢?”謝子健覺着這事意思,有些玩味地問她。
“以前不是,現在是了。”陳玉瑤回答,“事實上,我只有你一個人的電話號碼。”
謝子健不禁汗顏,原來是自己多心了。
“不過你能這麼想,我倒也高興。這說明你很重視我嘛。”陳玉瑤將頭枕在車座上,“最近睡得多了,人容易困。不和你說話了,我想睡一會。”
“你睡吧,到了目的地我喊你。”謝子健在她身旁說。
於是陳玉瑤就放心地睡了過去。夢境裡她和謝子健一起走在河岸之上,夕陽把河面映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她聽見自己對着謝子健說:“這裡的景色好漂亮。”而謝子健回答:“我可以陪你每天來這裡看日出日落。”
陳玉瑤想自己最近一定是被謝子健照顧地太好,才能做出這麼肉麻兮兮的夢來。她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對謝子健越來越依賴,好像他不在身邊,自己的心底就缺失了一塊。
車輛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陳玉瑤在臨近目的地的時候醒了過來。周遭的景色熟悉無比,她看着飛速掠過車窗的樹木,以及一碧如洗的藍天,覺得陌生又熟悉。
車停在了城中的一個咖啡館前,謝子健對陳玉瑤說:“知道你不喜歡熱鬧,所以挑個安靜的咖啡館給你接風吧。這家店的咖啡不錯,一起去?”
陳玉瑤點頭:
“好。”
店裡的裝修精緻巧妙,陳玉瑤和謝子健挑了個靠窗戶的位子坐下,有侍者飛快地過來遞上菜單。陳玉瑤懶得去看菜單,胡亂點了些東西,就把菜單交還給侍者。倒是坐在對面的謝子健頗有耐心地一樣樣看過去,還仔細詢問了這裡的招牌甜點。點餐完畢後,侍者恭敬地退下。不多時,咖啡和其它食物就端到了陳玉瑤的面前。
謝子健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他掏出手機,臉色越來越難看,也只回答些“嗯”“哦”這樣的話。掛斷電話後,他一言不發地用小匙攪動杯子裡的咖啡。
“怎麼了?”陳玉瑤看着自從放下電話後就臉色鐵青的謝子健,忍不住問了一句。
謝子健有些頭疼地扶着自己的額頭,他說:“玉瑤,胡燕妮要回來了。她這次回來,是爲了和我結婚。”
陳玉瑤當即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動彈不得,手裡攪動咖啡的小匙原本被她拿了起來,懸在半空中。聽到這個消息後,她一愣神,小匙自她手中滑落,掉在瓷制咖啡杯裡發出一聲脆響。
“你是說……胡燕妮……要回國和你……結婚?”她有些遲疑地,將自己剛剛聽到的話裡的關鍵字整合出來,結結巴巴地問謝子健。
她希望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差錯,希望他剛剛說的那個人是街上隨便都能遇見的一個像張三李四一樣的人物。可偏偏,這個人是胡燕妮。
謝子健沉默地點點頭,算是承認。
陳玉瑤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從高空中摔進了谷底,一股無力的感覺在周身蔓延開來。關於胡燕妮,陳玉瑤是有所耳聞的。在公司時,就有不少八卦的女同事成日聚在一起,在背後議論着黃金單身漢謝子健的婚事,巴不得把可能和謝子健結婚的人一個個地挑出來滅了,好讓自己成功上位。如果言語上的詆譭能夠讓人死去的話,估計胡燕妮早已在公司各色女人們的詆譭之下死了無數遍。
辦公室的女人們,大都喜歡用“膚白貌美身材好的留洋妞”來形容胡燕妮。以前陳玉瑤不關係八卦,壓根記不得那些女同事在她面前嘮叨的胡燕妮的學位和長相。但憑着她記憶中零星的一些關於胡燕妮的事情,她只能概括總結出這麼一條來:“這個女人不簡單”。
聽聞胡家與謝家世代交好,謝子健的父親在謝子健出生後,就曾開玩笑地在一次聚會上提出,如果胡家生了女孩,就與胡家結親。誰知第二年,胡家還真是添了個女孩,就是胡燕妮。謝子健的父親倒也說話算數,由他做主,就這麼把年僅一歲的謝子健和尚在襁褓裡的胡燕妮的親給定了。
陳玉瑤最初聽到這個消息時,以爲不過是父輩間的一個玩笑,不大可能真讓胡燕妮和謝子健結婚。畢竟當今社會,娃娃親這種事聽上去大多都是做不得數的。誰知這兩家人完全無視戀愛自由的法則,愣是將胡燕妮和謝子健的紅線捆在了一起。
如果這兩人對彼此沒有什麼感情或是隻是朋友,陳玉瑤倒也不會這麼在意。只是胡燕妮對謝子健的感情早已超
越了朋友的界線。她聽說胡燕妮自小就喜歡賴在謝子健身邊,在國外遇見多少人追求也沒和別人交往,對外只說是自己已經有了男朋友。辦公室的女人們都說,胡燕妮從小到大身邊只有一個謝子健,哪來別的位子給其他男人呢。加上有着兩家訂下的親事,謝子健正房夫人的位子,估計就是胡燕妮的。
和謝子健在一起後,陳玉瑤沒少做過自己會遇見多少強勢的對手來跟自己搶奪謝子健的心理準備,可是她印象中的強勢對手,無非是辦公室裡那些比她更美一些,身材更好一些,亦或是更有才華的一些女人。如今突然殺出個胡燕妮,不僅具備了這些讓自己自慚形穢的條件,更是有着龐大家族在她背後做強大的後援,這讓陳玉瑤多少有些鬱悶。
爲了不再讓自己想這些事,陳玉瑤使勁搖了搖頭,像是要把腦海裡那些關於胡燕妮的八卦從腦袋裡甩出去一樣。
人都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了,一個女人有什麼好怕的。她這麼安慰着自己。
謝子健見陳玉瑤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以爲她是怕自己會跟胡燕妮在一起。他握起陳玉瑤的手,真切地說:“玉瑤,我不會跟胡燕妮在一起。我心裡只有你。”
陳玉瑤回握住他的手:“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心裡的苦澀蔓延至全身,她忽然有些悲從中來,喉嚨裡的酸澀不停地向上翻涌,讓她如鯁在喉,淚盈於睫。她的手指細細地撫過謝子健的無名指,開口時聲音有些微的沙啞和低沉:“若是未來爲你帶上戒指的不是我,你也好好跟人家過,就當是忘了我吧。”
謝子健有些惱怒地將手從她手裡抽出來:“什麼話!什麼叫做忘了你!”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聲響引得咖啡店裡幾個爲數不多的客人紛紛側目,他卻沒有收斂,“陳玉瑤,除了你,沒人能跟我結婚。”
陳玉瑤擡起頭驚訝地看着謝子健。他的臉上還殘留着怒氣,看上去讓人有些膽寒。只是剛剛說的那番話着實真誠,陳玉瑤在驚嚇之餘也忍不住破涕爲笑,先前聚在眼裡的淚珠此刻都順着臉頰滑了下來:“不過是怕出現意外情況,那麼認真做什麼。”
“我怕你反悔,好不容易能和你在一起,我怕你會放棄我。”謝子健的臉色依舊難看。
陳玉瑤擦去眼角的淚水,心裡喜憂參半。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弧度:“不是說夫妻之間要同心協力度過難關嗎?我和你一起跨過這個坎。”
她拿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想要敬酒一般舉起,對着謝子健說:“來,以咖啡代酒,願我們早日克服困難。”
謝子健也端起咖啡杯,和陳玉瑤的杯子輕輕相碰。瓷杯對碰時發出的聲響悅耳動聽,陳玉瑤將咖啡一飲而盡,對着謝子健說:“爲能順利解決接下來的困難而乾杯。”聽上去有幾分壯士出征前的決絕。
好不容易纔能和所愛之人在一起,又怎麼能輕易放手呢。就這樣陪在謝子健身邊,陪他面對未來的困難吧。她凝視着天空中積聚的雲朵,默默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