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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要是拒絕呢?”
擋在門口的奧菲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眼神流露出刺骨的寒意,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而這一次,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人絕非帶着善意而來。
“奧菲,淘金者酒吧的管理者,常年向柴可、‘老鼠’、‘蝰蛇’等犯罪集團提供情報,你一直在助長了這個城市的犯罪勢力,依照聯合政府的法律,我可以對你處以極刑……你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裡,是因爲我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
說到這裡,佩羅故意提高了語調,“里昂-賽爾博特,這倒符合你一貫的作風啊,即便到了現在,也依舊要躲在一個女人身後。”
“你……”
奧菲兩眼一眯,殺氣騰騰地盯着佩羅。
就在她準備給打手們下達命令之前,酒吧的後門被人打開了。
“我就在這裡。”
里昂-賽爾博特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和幾天前全市會議時相比,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即使被捕入獄也要和福斯特家族魚死網破的準備,然而當天傍晚,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門來,他自稱聯合政府的公職人員,並且向他開出了一個難以拒絕的條件。
福斯特家族從此不再染指十七區的事務,而他就任期間所有遺留的過錯一筆勾銷,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他還能擁有一段安逸的晚年。
作爲交換,這次的媒體風波到此爲止。
里昂知道能做出這般承諾的,是比福斯特家族更高級別的存在,至於他們的承諾是真是假,他根本無從判斷。
這從來都不是一場平等的談判,他只能同意對方提出的方桉,否則惹怒了聯合政府,恐怕就不止他一個人要付出代價了。
聯合政府對他的動向瞭如指掌,無論躲到什麼地方,都會被輕易地找出來。
佩羅的到來又一次印證了這一點。
“進來談吧。”
奧菲還欲說些什麼,但是對上了里昂-賽爾博特的眼神後,她只得一咬牙,讓開了身位。
天還沒黑,淘金者酒吧內一片冷清。
佩羅跟在里昂身後,兩人最終走進了一個隔間。
“里昂-賽爾博特。”
入座後,佩羅直呼對方姓名,他翹起二郎腿,冷聲說道,“安潔-福斯特和多米納斯都死了,可是你卻還活着,雖然我不知道作爲福斯特家族的幫兇爲什麼會背叛他們,但是罪惡卻不會因此而改變,在我看來,你揹負着和他們一樣沉重的罪孽。”
既然是罪惡,就必須得到審判,沒有人能逃過審判的降臨。
“這麼說,你是代表聯合政府來給我這個罪人予以最後的審判?”
里昂直視對方的雙眼。
就算聯合政府做出出爾反爾的行爲,他也並不會感到意外,歸根結底,福斯特家族在十七區的所作所爲正是聯合政府縱容下的結果,事實上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個邊境城市,和十七區的情況都大同小異。
唯一的區別是,福斯特家族遇上了敢於反抗他們的“熱心市民”,而他也正是在對方的感召之下,將一切捅了出來。
里昂很清楚,真正讓聯邦政府惱火的並不是福斯特家族的罪行,而是他們的罪行被捅了出來這件事。
而作爲捅出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里昂從未指望過自己能安度晚年。
“不,這是我個人對你的審判。”
佩羅說道,“即使評議院寬恕了你,我也不會放任一個罪人逃脫制裁,里昂-賽爾博特,你非死不可,但是在那之前,你需要交代你所知道的關於‘熱心市民’的一切。
”
“熱心市民?”
里昂微微一笑,他的臉上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反而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嘲諷的意味。
比起他這個前任市長,“熱心市民”纔是聯合政府真正的眼中釘。
他們並不需要一個在暗中行動的執法者,也更不需要任何人喚醒那埋藏於人們內心最深處的反抗意識。
在下一個福斯特家族來到這裡之前,他們首先需要避免的,就是自己步了前人的後塵。
“熱心市民”必須死。
不止是物理層面的死亡,在精神層面也必須被徹底抹去。
近期十七區市民們心中因反抗福特家族而逐漸發芽的種子,必須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或許纔是聯合政府真正的目的。
想到這裡,里昂-賽爾博特咧嘴一笑,“你想要知道他的事?那就去找吧,他就在這座城市的某處,說不定你已經見過他了。”
“無可救藥。”佩羅冷聲道,“那麼,就爲了你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吧……”
“哎喲!”
一聲嘹亮的痛呼打斷了佩羅的行動,那聲音就在隔間之外。
佩羅起身,拉開了隔間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跪坐在地上,痛苦捂住腦袋的青年,青年的雙手此刻沾滿了“鮮血”,因爲捂頭的動作,把手上的“血跡”摸得滿臉都是。
此刻門前的地板早已被“鮮血”所染紅,但在酒吧裡瀰漫開的卻並不是刺鼻的血腥味,而是葡萄酒的醇香。
一個半人多高的酒桶倒在地上,它解釋了這滿地“鮮血”的來源。
和青年一樣陷入痛苦的還有吧檯後的酒保,他以幾乎相同的姿勢捂住了腦袋,從他那瞪大了的、佈滿血絲的雙眼不難看出,此刻酒保的心頭正在滴血。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已經讓酒保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尹萬,我對不起你——!”
不多時,一聲嘹亮的道歉響徹整個酒吧,“地板實在太滑了,我沒有控制好力道!”
“你是執法者沒錯吧?”
雙目充血的酒保艱難地擠出了一絲聲音,手裡的調酒工具幾乎要被他捏得變了形,“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執法者有什麼用?”
無聊的鬧劇。
佩羅冷哼一聲。
這不過是那個搬酒桶的青年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葡萄酒撒了一地。
他的視線又一次移向了里昂-賽爾博特。
“讓你久等了。”
他的食指瞄向了隔間裡的人,澹藍色的圍觀逐漸在他的指尖凝聚。
“據我所知,即使審判罪人,也應當留給他們爲自己申辯的時間。”
又有人打斷了他。
這一回出現的,是一個眼神格外犀利的男人,“根據我的經驗,急於跳過申辯步驟的人往往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往往出於心虛,害怕讓被審判者開口——你也是這樣麼?審判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