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相信命運了。”
δ覺得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如果宋嵐並不是晚上閒着沒事在拿她尋開心,那麼就證明了宋嵐在對他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還是在無數種巧合之下來到“監獄”釋放了他們。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當然,我指的不是那個被人洗腦,還自稱爲神的大傢伙……我對於你的瞭解都是道聽途說,但我知道有一個意識體可能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
在瞭解了宋嵐的真正目的之後,她變得從容了許多。
她喜歡宋嵐身上發生的變化。
至少對方不會如同傳言中那般喜怒無常,在他面前稍有不慎就會被吞進肚子。
“他的目的地是十四區,絕大多數關於你的傳言都是他說的。”
“那你呢?”
“我?”
δ略加思索後,開口說道,“我要離開這個城市,這裡的人實在沒什麼意思。”
復仇的火焰止步於校園霸凌,在尹莎貝爾等人相繼重傷入院後,她的客戶數量開始急劇減少,繼續待在這個城市,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新的收穫了。
從“監獄”裡被釋放出來之後,她一度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不過今晚,她倒是爲自己找到了一個樂子,“我打算跟蹤茉莉。”
“跟蹤她?爲什麼?”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憎恨他們的人就越多,可她卻是個例外。”
宋嵐的突然介入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讓δ沒來得及拿出自己的籌碼,“這有悖我的人生哲學,我本來還想告訴她,只要她沒死,我就會一直跟在她的身邊,這樣一來,我就沒時間去尋找新的客戶了。”
δ相信只要自己這麼說,茉莉一定會答應這筆交易。
“哦,對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解除客戶身上的契約。”
儘管這有違她作爲一個商人的信譽,但這麼做也能試探出宋嵐的態度,她隱約覺得宋嵐的性格變了,也似乎忘掉了許多事,而現在,正是弄清現在的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不過我必須事先說明一下,一旦契約解除,他們就死定了……我當然不會爲難我的客戶,但那些被他們鏈接過的對象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折磨他們,他們也能找到充足的理由。”
在這個問題上,公司和家族從不會令人失望,“他們會以調查我的存在爲藉口,通過合法的程序和手段把他們帶走,然後在審訊結束後順手把他們交給鳶尾花財團,這一錘子買賣,對他們來說沒有退路。”
在δ殘存的記憶裡,還保留着許多聯合政府折磨人的手段。
他們甚至爲此設立了特別的機構,研究的方向就是如何在不奪走一個人性命的情況下,讓他們感受到比死亡更加痛苦的體驗,因爲有許多高層堅持認爲,死亡對於一些罪犯來說,懲罰的力度還是太輕了,僅僅剝奪他們的生命,並不足以償還他們所犯下的罪行,更無法對想要效彷他們的人帶來警示作用。
而在聯合政府的律法中,尤其是對於保守派而言,他們最無法容忍的就是來自“庶民”的反抗。
如果“庶民”還能傷到“貴族”,那將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相信我,對於他們來說,死在這裡纔是最好的結局。”
而如果繼續維持契約,她也確信當客戶們恢復自由的第一時間,就是確保這一次他們的行爲能讓自己真正死去。
只要看清了本質,就會知道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選擇題。
死一個,或是以命換命。
δ暗自思索,如果是傳聞中的宋嵐,一定不會面臨這樣的選擇,因爲他會在自己找到第一個客戶之前,就把所有和尹莎貝爾有關的人殺個精光。
………………………………
與此同時,校醫院。
在確認了δ已經離開,茉莉的同伴才又一次在病房裡現身。
對於茉莉而言,今天無疑是靈能透支的一天,將校醫院修補完畢,她坐在尹莎貝爾對面的病牀上小憩。
“剛纔是怎麼回事,爲什麼δ突然逃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一度處於上風的δ在逃跑時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讓他一度覺得有某個更危險的敵人逼近了。
可在暗中等待了近一刻鐘,也沒有任何人來過這間病房,一切看起來都恢復了平靜。
“不知道,不過他應該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
青年質疑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惡意?”
他覺得存在着比δ更危險的對象這件事本身,就是莫大的威脅,他和茉莉不同,在摸清情況之前,他不願意自己暴露在任何人的視線裡。
“憑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說話就能證明這一點。”
茉莉沒好氣地說道,自己好不容易能坐下喘口氣,自己的隊友就跑出來在她面前來回晃悠,還問個不停,不過想到對方並不是靈能力者,她又不得不耐下心來補充了一句,“如果不是用靈能維持穩固,這樓早就塌了。”
即使她和δ的靈能都不以破壞着稱,這棟樓也承受不了這種級別的靈能衝撞。
因此儘管另一個靈能和δ有些相似,她也堅定地認爲對方做了件好事。
“你總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停停停,不要說教!”
茉莉立刻制止了青年的行爲,她已經預見了接下來話題的走向,他一定會就“保密”、“安全”等問題大做文章,如果不予以制止,他恐怕能一個人說上半個小時。
明明年紀還沒有她大,卻總是趕着成爲別人的老師。
“有這功夫,你還不如回去寫上一份報告,把剛纔發生的事上報給評議會。”
醫院裡還有其他問題等着她來處理。
比如說,該如何對待這些受傷的學生?
在茉莉看來,這纔是最棘手的問題,他們不可能永遠限制這些學生的自由的,當他們決定與“魔鬼”做一筆交易時,這件事就幾乎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鳶尾花財團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只要稍作調查,就一定會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青年連連嘆氣,卻還是聽從了茉莉的話,離開了醫院。
茉莉也終於得以安靜了下來。
她回想着財團前任法律顧問留下的卷宗,幾乎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讓這些人放下仇恨,沒有經受過別人的苦難便勸說他們放下仇恨顯然不足以說服任何人。
茉莉取出內側口袋的徽記,放在手中把玩。
這是聯合政府授予救助者的最高榮譽,也是他們身份的象徵。
救助者這一身份最初,就是爲了獎勵那些爲聯合政府做出過傑出貢獻的人。
徽記閃閃發亮。
現在的她,又是在爲一個怎樣的聯合政府效力呢?
“鼕鼕冬——”
敲門聲打斷了茉莉的思緒,她一擡頭,便看見了進門的齊河。
“不知道你有時間麼?”
齊河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