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銀月港的人們而言,十萬瓦的酬金便足夠讓他們鋌而走險。
這意味着他們可以在今後幾年的時間裡待在陸地上不必下海,不必和那些潛藏於海洋深處的未知生物鬥爭,更何況將一個沒什麼反抗能力的瘦弱少年交給海潮教會,這本就算不上什麼冒風險的事。
他們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心中的負罪感。
不過『帝王』覺得對於眼前的這三人來說,他們心中從不會存在負罪感這類的情緒。
並且他們顯然已經被財富衝昏了頭腦,竟然把槍指向了自己。
以他身體目前的義體化程度,即使他不使用靈能力,什麼都不做,子彈都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創傷。
“還有誰知道你們來過這裡?”
『帝王』問道。
“知道這件事的人當然越少越好。”
三人中的頭目冷笑一聲,多一個人,就意味着每個人分到的錢越少。
根據他們商討的結果,他拿一半,另外兩個人拿一半。
如果怪人弗蘭肯識相地聽從他們的建議,他倒也不是不能說服兩人再把弗蘭肯拉入夥,除了他以外的三個人瓜分那五萬瓦。
這依舊算得上一筆巨大的財富。
這聲冷笑讓『帝王』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聰明還是愚蠢,他們知道通過跟蹤自己來找到迪亞戈,卻天真地將自己的希望寄託在了根本不可能奏效的槍械上。
這又讓他不禁產生了對於井底之蛙的憐憫。
或許在銀月港的居民們看來,通過高價從軍火商那裡買來的武器足以讓他應對各種麻煩。
“海潮神教利用了這些孤兒,把他們當成出海時向海怪獻祭的祭品。”
『帝王』將自己剛剛打聽到的消息告知了三人,如果後者能因此而對迪亞戈等孤兒產生憐憫之心,那自然是最好的結局。
他不知道祭祀的習俗究竟從何而來,但在他聽說過的許多關於海洋與海神的民間傳說裡,向他們獻祭祭品以換取出海船隻的安全是一個非常普遍的做法,它似乎已經成爲了約定俗成的習俗。
但他註定要失望了。
這三人已經被鉅額的賞金衝昏了頭腦,領頭的人說道,“那又如何?也許這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更何況這些都是真的……他們的父母走得早,讓他們獨自留在世上也沒什麼意思了,倒不如在受盡苦難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句話便徹底斷絕了他們繼續談下去的可能性。
“那我就直說了吧,你們現在應該離開這裡了。”
那一雙散發着澹藍色光暈的義眼鎖定了三人,他們還能站在這裡侃侃而談的唯一原因,是因爲他們都是居住在銀月港的普通人。
『帝王』對這個城市抱有特殊的好感,他儘可能地希望通過和平的手段來解決問題,而這是他給予三人的最後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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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該離開的人是你。”
三人中的領頭搶走了他臺詞,“弗蘭肯,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以前幫過我們,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
黑洞洞的槍口瞄向了『帝王』的眉心,也讓他想要說的話又一次卡在了嗓子裡。
又一次,他想說的話被人給搶走了。
“你們被財富衝昏了頭腦。”
良久之後,『帝王』才憋出了一句話來。
他覺得三人應該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即使在擊退海盜的那天他們不在場,他們也該從其他人嘴裡知道他當天的作爲。
他作爲聯合政府的六星救助者經歷過無數的戰鬥,可在此之前,還從未有人用槍指着他的腦袋,想要以此來威脅他就範。
或許,這也是銀月港居民淳樸而又天真的最好體現。
領頭也正用冰冷的眼神注視着他,向『帝王』下達了最後通牒,“你有10秒的時間離開這裡,10、9、8……”
“不必倒數了,我不會離開,你們也註定沒法帶走這個少年。”
四目相對。
出於憐憫,『帝王』提醒道,“小心,重力就要增加了。”
“你究竟在……”
領頭的人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無比沉重。
彷彿有許多看不見的手拽住了他的雙腿,壓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整個人拖向了地面。
“開槍……”
這聲命令未能對病房裡的景象帶來任何變化,他召集來的兩個同伴也呆愣在了原地,就連扣動扳機的動作都變成了奢求。
命令很快變成了驚呼,他們再也無法承受住那無處不在的壓力,身體失去了重心,整個人都被那無形的力量壓倒在了地上,他們還想要說些什麼,臉卻被壓在了地板上,五臟六肺都在劇烈地翻滾着。
平地摔卻讓他們覺得自己彷彿是從幾層樓的高度狠狠砸向了地面,在重力的撕扯下,他們甚至失去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緊接着,他們看見了龜裂開來的地板。
隨着一聲轟響,他們便隨着墜落的地板一起摔向了下層。
然而墜落的過程卻並未就此終止,重力摧毀了他們的落腳點,他們在下墜的過程中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即將墜入那無底深淵之中。
整個過程並未持續太長時間。
三人的聲音從病房中徹底消失了,『帝王』瞥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深坑,三人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坑洞之中。
在義體醫院的醫生聞詢趕來之前,他就從自己的賬戶裡調出了上百萬瓦的款項。
這就是他能力的不便之處。
眼前的深坑就已經是他儘可能地控制能力,進行定點打擊的結果。
他對於靈能的控制力在這幾年的時間裡提升了許多,讓整個醫院不至於頃刻間變成一片廢墟。
賠償損壞的公物幾乎已經成爲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熟悉的醫生聞聲趕來的第一時間,『帝王』便將賠償轉到了對方的賬戶。
對於一名六星救助者而言,錢已經失去了意義,成爲了冰冷的數字,他曾考慮過用十萬瓦打發走三人,但是在外出遊歷的這些年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心的慾望,恐怕是沒有極限的。
“別害怕。”
『帝王』注意到了醫生驚恐的眼神,澄清道,“是他們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