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靖哥兒所言甚是!”
海朝階笑着點了點頭,
轉頭掃視之間,就看到滿眼讚許和認可的長柏說道:
“我等努力進學,便如那斧鑿在這硯石上刻出研墨的硯堂!”
長柏多年來孜孜不倦的學習,讓他身上的書卷氣很是濃厚,
同樣苦讀多年的海朝階和申和瑞自然能認出,長柏和他們是同一種人。
聽到三人的話語,除了已經在禁軍混日子的榮顯,
其他正在讀書的幾個皆是微微頷首。
“這位管事,不如再拿幾塊硯石,我等自己挑選,可好?”
榮飛燕則是悄悄掀開了被子,趟上榻下的棉履(棉拖),
穿着白色睡衣的她在笸籮中找到了針插,
針插是梅花型的,裡面緊緊的填充着棉花,上面還插了幾根榮飛燕練習女紅的細針。
衆人又在店內玩了一會兒,
而在顧家,
皺眉看着青梔抱過來的一摞賬本,
她艱難的擠出了個笑容,
“柴姑娘哪裡話!如此,我便告辭了。”
“素琴,去熱熱,咱們嚐嚐!”
興國坊,
顧齊兩家公侯子弟都進了府門。
一旁的徐載靖等海朝階走了幾步,他也笑着拱手:
“萬一因爲讓店裡生意不好,可別怪我!”
柴家,
“他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她身旁的女使雲木趕忙微蹲行禮。
小桃點頭:“恩恩嗯!”
徐載靖對這硯臺沒多麼感興趣,疑惑的看向了海朝階,
海朝階道:
柴錚錚沒有低頭的福了一禮,徐載靖走開,
四寶齋,自然不是隻有硯,還有紙、筆、墨,姑娘們細細挑着合自己心意的東西。
徐載靖的師父殷伯走到了小屋外,對着正在馬廄中鋪着料草的阿蘭和尋書喊道:
“哎哎哎!娘,你鬆開我耳朵,你聽我解釋!我真沒貪家裡的銀錢,是,是宮裡姐姐給我的!”
“好了,進來暖和一下!”
柴夫人看着女兒道:“嗯?爲什麼送去齊家?”
“而且那極品吳紙八百文一張,你這一摞出去.”
柴夫人微微挑眉,不相信的戲謔問道:“哦?”
柴錚錚點頭道:“好,那我讓管事去請一位。”
“但,分別前我問他,他說‘我自努力,無須此物’。”
他身後的青雲還好,青草和花想姐妹的眼睛微微的瞪了一下,
徐載靖搖了搖頭,笑道:“多謝錚錚姑娘美意!我自努力,無須此物。”
明蘭皺眉:“啊?”
柴錚錚止住了話頭,又重新低下頭,耳墜也不再抖動,
她說道:
“唔!好!.徐公子,不知你對這店可有什麼高見?”
“靖哥兒,這澤州呂氏的陶硯手藝已經失傳,銅雀臺的瓦片也是有數的,這兩種硯臺存世不多,價值不菲。”
“不過,你這一好奇,倒是好奇出個鎮店之寶了!”
榮顯一愣就站了起來,面上驚慌的指着榮飛燕說道:
“妹妹,伱!”
“女兒不管!”
顧廷燁一愣,想到了當時的那幾個衙役,明顯是認識這幾個惡漢的.
“熠兒來,把這幾家店的利潤算一算。”
榮飛燕接過細步遞過來的茶盅,吹了吹熱氣後道:
老夫人看着明蘭笑道:“哦~是嗎,我看看有什麼。”
“祖母,這是孫女撲中的潘樓菜餚!”
在一旁關撲的聲音中,各家都上了馬車。
也便顧不上替別人上愁了。
“讓它亮着吧!等我睡着再吹!把笸籮放那椅子上。”
管事趕忙回身朝外面走去。
隨後,柴錚錚對着躬身的青雲微微一笑,青雲又點了一下頭。
一旁的顧廷燁插話道:
齊衡和父母說了會兒話後便進了書房,
他另一隻手裡拿着的是榮顯送給他的那方端硯,
“嗯!倒是有一個小念頭。”
“可表哥他老想搶我的蜜餞吃!”
榮家大娘子頗感欣慰的說道:“顯兒,你終於懂事了,知道給你父親帶禮物了。”
來到門口,海朝階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柴錚錚,又看着正在登車的其他人和自家女使抱着的吳紙,
海朝階微笑着拱手道:“今日多謝柴姑娘贈禮了。”
“這是鄴城銅雀臺的瓦硯?”
在‘學堂見’的聲音中,衆人各回各家。
房間裡又有了一陣淅淅索索聲響後,再次安靜了。
“是啊!多費錢!”
“哇!錚錚,這硯石怕不是要成爲鎮店之寶了!”
夜,
寒風中,
不知名的鳥兒叫了幾聲,
到了迴雪院,
臥房裡,
在女使的服侍下,榮飛燕散了頭髮躺在了牀榻上,
凝香轉身正要去吹滅桌上蠟燭的時候,
“慢着!”
遞給青草看的時候,被小桃給瞥了一眼後,就落在了明蘭手裡。
兩個少年帶着寒氣,搓着手進了屋,
“娘,以後女兒擇婿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能拉開這張弓。”
“爹,我給您跪下了,您想想我的好!別抽我!”
然後,她點了點頭。
柴夫人點了點頭:“好,聽我家錚兒的!”
柴錚錚看着方纔癱軟在地的店鋪管事,此時已經被小二扶了起來,羞愧的不敢擡頭看柴錚錚,
“去,把店裡珍藏的那幾方澄泥硯、瓦硯、陶硯拿出來,任幾位公子挑選。”
“剛纔那方石硯,徐公子可要?”
房間陷入了黑暗中。
海家的幾位女使懷裡,更是抱着好幾卷極品的吳紙。
“啊!”
房間裡安靜了一會兒,
老夫人:“哦!明丫頭這麼厲害呀!”
明蘭點頭。
徐載靖拱了拱手道:“那,告辭。”
曲園街
跑馬場邊的小屋中爐火很旺,
換了家中常服的顧廷熠正坐在白氏和平梅跟前的繡墩上,細聲說着今日在潘樓遇到的那個婦人。
小桃道:“姑娘你買的那包被五姑娘吃了。”
榮飛燕說完,
富昌侯看了看女使凝香,
徐載靖和海朝階說着話走在後面,
兩人的父親如今都在北方前線,一文一武算是搭檔,
兩人主要是交流了一些各自聽到的消息。
“是,是。”
不過幾人都沒買這幾方硯臺,
又傳來出一片笑聲。
裝酒的小酒囊,只需在酒罈中打兩提酒就能裝滿,
徐載靖則是隨意挑了塊,沒有石眼的硯臺,在上面畫了一大四小的圓圈,就是那種萌化貓爪印,
柴錚錚微微福了一禮:“公子慢走。”
“燕兒,你說你個姑娘家,撲個這般大的弓箭幹什麼!”
明蘭說完,
只有燈芯噼噼的響了兩下,
然後,
“是,姑娘!”
後面的青草和花想姐妹二人也福了一禮後跟上了徐載靖的步伐。
不一會兒,小二們擡着不少硯石走進來放到了桌上。
壽安堂院子裡,
到積英巷的時候,
天色已經擦黑,
“娘!一開始他就看出來上面的圖案了!”
“娘,我看着徐家哥兒不是假客氣,是真不想要。”
“錚錚姑娘,我也告辭了。”
榮家姑娘和柴家姑娘同路,都是朝北離去,
殷伯在他們的木酒碗裡滿上了酒,
徐載靖一愣,思忖後道:
榮顯聽到母親訓斥妹妹的話語,他點着頭道:
如今它正躺在水箱上溫着,
“錚錚,你這帶回來是想讓家裡工匠雕琢一番,然後送到徐家?”
徐載靖剛要朝前走一步,
柴錚錚猛地擡起頭,這一番動作,讓她耳邊精緻的金絲紅寶石琉璃耳墜抖動不已,
房媽媽將食盒拿走,
三人一起幹了一杯,
三人都舒服的出了口氣,
富昌侯一邊用手抿着自己的八字鬍,一邊開懷的笑着,
“這幾樣就是他幫我和小桃撲中的。”
那管事笑道:“公子真是好見識。”
下了馬車,盛家的哥兒姐兒先去了壽安堂請了安,
老夫人和孩子們說了幾句話後便讓他們回去,
看到長柏他們離開,小桃這才捧着潘樓外帶的水晶肘子走了進來。
明蘭道:“那不是我買的麼?”
“嘖嘖!真是好東西!”
她懷裡的弓囊中正裝着那粗壯弓臂,富昌侯他不笑了:
“這,這麼強的弓,能有幾個能拉開的!”
此話一出,柴錚錚動了動頭,雲木停下了動作,柴錚錚轉過身看着柴夫人道:
凝香收拾好後,走出裡間,緩緩的合上了房門。
柴家主母程大娘子正坐在桌前看着手裡的硯石,
然後又看向了鋪在桌上的,海家哥兒畫的草圖,
“我們也沒問她是誰家的,後面是靖哥兒和榮家哥兒去處理的。”
柴錚錚道:
“之前齊家幫了咱們家忙,可齊家不缺金銀,仕途咱們家也幫不上忙。”
“而且,女兒吩咐店裡管事了,送給海家的那一摞紙,九成的都是極品吳紙!”
走出門外,聽着哥哥的慘叫,榮飛燕撇了撇嘴:自家父親哪有那麼大的勁,她哥倒是會裝慘。
“看他們倆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麼事。”
她低聲道:
“應是我家致歉纔是,讓海公子失了這麼一方好硯臺。”
聽到徐載靖的話語,這管事趕忙去柴錚錚那裡請示,
徐載靖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柴錚錚。
她將針插放在桌上後,又回身從牀上拿過了之前固定在弓囊上的五彩鏢,
然後她把鏢紮在了針插上後,指着飛鏢道:
“哼!你自己待着吧!”
盛家則是先朝西,再朝南,算是住在‘外環’,
齊衡和顧廷燁兄妹朝西,
榮家,
“他就沒想要!真想要的話,他肯定不會出言阻止海家哥兒關撲,直接搶先一步原價買下就是了!”
一旁的廷熠說完後,柴錚錚點頭後看向了海朝雲道:
“多虧海家哥兒的妙筆。”
一旁的明蘭道:
“祖母,你是不知道,表哥和他身邊有個小廝,都可厲害了!”
顧廷熠聽到白大娘子的話語,
“呼!”
幾個貴公子相互討論着,按照硯石石眼的分佈位置刻什麼好,
然後小桃道:“姑娘,那包蜜餞是徐家公子給我們撲的。”
申和瑞看着這幾方硯臺,有些驚訝的說道:
“嘶,這莫非是澤州的呂氏陶硯?”
一旁的房媽媽和崔媽媽看着明蘭和小桃獻寶一樣掏出來的毽子、草編的蚱蜢等小東西,都笑了起來。
“可,人情終究是要還的。”
海朝雲抿嘴一笑道:“柴姐姐過譽了,方纔其他幾個公子也看出來了。”
“姑娘???”
一旁,正在雲木的服侍下卸着釵環的柴錚錚道:
“不是。徐家哥兒不要!”
徒兒和侄兒帶回來的好菜也在爐子上熱着,
“聽不爲這小子說,那方硯臺,渾然天成”聽着嬤嬤的話,平寧郡主的眼睛亮了起來。
柴夫人讚賞的頷首後笑着道:
“嗯!是個有志氣的。”
小桃將食盒放到廳堂中桌子上的時候,還嚥了口口水。
離開的時候,跟在後面的女使僕役或多或少的買了些東西。
“要不是我好奇上面是什麼,這好東西早就被人買走了。”
柴錚錚看着銅鏡裡的母親道:
“娘,你這是什麼表情?!好像是我在說謊一樣!”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
那幅草稿已經在貴女們中間傳遞,
不時的有姑娘走到那塊硯石前觀摩,將草稿和硯石對比一二後,發出驚歎聲。
半刻鐘後,門口的凝香聽了聽後,便輕輕的走進了臥房中,
走到桌前,桌上別無他物,只有亮着的蠟燭,
女使輕吹:
“哦!我家姑娘沒說謊!”
書房門口的小廝不爲卻被平寧郡主身邊的嬤嬤細細的問了一遍,
隨後那嬤嬤來到平寧郡主屋子,當着齊國公夫婦的面複述道:
柴夫人看了看手裡的硯石,又看了看女兒道:“真送出去?”
“郡主娘娘她一直對衡哥兒讀書科舉寄予厚望,要是能得此物,定是會開心的。”
白氏和平梅對視了一眼後道:
“那也得是沒有有心人打聽,不然遲早會被人知道的。”
聽着徐載靖笑着說出的話語,柴錚錚同樣笑彎了眼睛,她搖頭道:
“怎麼會!”
徐載靖笑道:“或可請位古箏大家在店中彈奏些舒緩的曲子,許是能好些。”
柴錚錚擡起頭,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請說。”
說着榮飛燕放下茶盅,起身準備離開屋子,細步在給她披上斗篷的時候,
榮飛燕道:“爹,娘,今日哥哥的荷包裡有三四百貫的銀鈔呢!”
很快管事便帶着小二回來,看到柴錚錚女使的眼色後將硯臺捧到了衆公子跟前。
說完後她跑回了牀榻上,鑽進了被窩中,
然後翻了個身後,背對着桌子,
柴錚錚心中想着‘他不想要的,我也不要!’
榮顯買了一方能呵氣磨墨的硯臺,本還想多買些筆墨紙,可惜被自家妹妹問的‘你一天寫幾個字?’,
以及有些乾癟的荷包給難住了。
柴錚錚面上沒什麼可惜的神色,而是抿了抿嘴道:
“娘,女兒想着,要不把這方硯石送到齊家去吧!”
殷伯是喝完腰腿暖和,而兩個少年則是熱酒下肚的舒坦。
看着吃菜的少年,殷伯自己對着酒囊喝了一口,
“還是徒兒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