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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南離衛前軍都統派人通知魏鴻,準備正月初六再次上路。魏鴻此時正在與南宮馨兒商量離開臨安城的事宜,南宮問心一個人單挑幾十惡僕的情景,在他的神念感知的範圍內。魏鴻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來頭,但是明白此事跟趙倩脫不了干係。
他們來到臨安城不過幾天,出去的次數有限,沒有招惹什麼是非。何況客棧旁邊有官府的人日夜看着,一般宵小也不敢來此鬧事。
魏鴻沒有出面,任由衙役把鬧事的人帶走。這等小事,有南宮問心在,還用帶着魏鴻出面嗎,如果真的輪到魏鴻出來處理,肯怕南宮問心這個護衛統領的頭銜,就要換人了。家族特意給魏鴻準備的密衛此時派上了用場,魏鴻在一個時辰之後,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張婚書契約也擺在書房案頭。
張家老翁知道此事之後,去臨安城大牢看望身陷牢獄的大兒子。只見他披頭散髮,渾身已見不着一塊好皮,青一塊,綠一塊,血跡斑斑。huā了幾千兩銀子,獄卒終於讓大夫來給他治傷。大夫看過之後,告訴他,傷勢是先天武聖氣勁所致,就算治好,他那一手一腳也恢復不到正常人的水平。不知他得罪了哪家高手,如果不想辦法瞭解恩怨,肯怕整個張家都會大禍臨頭。
等大兒子緩過氣來,道出他去北安客棧的原因,他不禁老淚。都怪自己對大兒子太過驕縱,小時候,家中只有他一個男孩,又是陪着他一起過着苦日子過來的,什麼事都依着他。等到家境好了,又讓他執掌家業,連他敗壞家風,禍害老友的事,都沒有深究。趙家高m-n大戶豈是那麼好相與的,跟他們jiāo好的人又豈是普通人家。跟趙家家主三子幾十年的jiāo情,老友自然做不出什麼仗勢欺人的事,可這次大兒子招惹的人家在客棧裡住的好好地,和你張家也沒有半m-o錢關係,怎會輕易就罷手啊。
張家大兒子名喚張文龍,與趙倩訂婚的二兒子爲張文虎。老漢在他兩個兒子身上寄予厚望,希望他們如龍虎般在臨安城有一番成就。打小爲他們請了通脈武師,可他們資質太差,張文龍連通脈境都沒有,張文虎更是不堪,在老大的yīn影下生活了近二十年,生x-ng軟弱,什麼事都聽大哥的,本來他的習武資質,晉級通脈境是早晚的事。如今卻被大他大上一輪的大哥教唆,早早地破了童子身,已是幾個孩子的父親,被每天爭吵的姬妾鬧得jī犬不寧,哪有心思習武。不過好在生x-ng懦弱,沒有像他大哥那樣給家裡帶來禍事。
從南離城回來之後,張文虎就斷了娶趙家小姐進m-n的想法,雖然是被大哥挑唆纔去的南離城,但從老父那得知張趙兩家的陳年舊怨,知道此事得逞的可能x-ng太小。加上趙家財雄勢大,光南離城趙府比自家就大個幾十倍,臨安城本家就更不用說了。加上他又聽說趙家小姐師從南離城第一大派天擎劍派,派中有罕見的先天武聖坐鎮,何況趙大小姐本身就是通脈境高手,自己遠不是其對手。張家除了在江湖上高薪聘請了幾個四五十歲的通脈初境的小人物,作爲護院頭領之外,沒有什麼高手了。肯怕大哥的計劃行不通,光抓趙家小姐都難關重重,何況這個偌大的趙家。可是張文龍不死心,只道趙父是個迂腐的冤大頭,白紙黑字,他不會不認的。在南離城碰壁後,還不死心,見趙家小姐來到臨安,住在北安客棧,竟然仗着幾十蝦兵蟹將,直接打上m-n去,想搶人,生米煮成熟飯。
如今連趙倩的面還沒見着,客棧的m-n也沒進去,就被強人收拾了。
張文龍醒來,見到父親,不顧渾身疼痛,大聲哭訴:“老爹啊,你一定要爲兒子做主啊,那些不知從哪冒出的外鄉人,連客棧的m-n也不讓兒子進去。你說,爲了二弟的婚事,我這個做大哥的可是盡心盡力啊。想來,二十年來,我張文龍在臨安城也算是頭面人物了,我們張家也是富貴一方,怎麼能讓外地人如此欺侮。爹你和趙伯父不是好朋友嗎,臨安趙家是趙伯父的本家,臨安城裡你不是認識很多地位不一般的人嗎,你以前不是常在我們面前說,你和趙伯父,還有他們經常一起喝酒聊天嗎。讓他們和趙家一起爲我們主持公道,一定要把那些外鄉人關進牢裡,讓他們也嚐嚐我所經歷的痛苦。還有那些衙役,不分青紅皁白就對我們動手,爹你老人家,一定要發動我們張家所有的關係,n-ng死他們,至少也要扒了他們的一身官皮。我張文龍,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張老漢沒有什麼表情,擡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張文龍金星直冒,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張文龍剛要破口大罵,張老漢又一記耳光打來,他反應過來,耳光沒有打到臉上,卻打到其痛處,一陣鑽心的痛傳來。
見到兒子痛苦的表情,張老漢的第三個巴掌沒有再打下去。
“你這個不識時務的東西,還嫌闖的禍不夠大嘛。你知道那客棧裡還住着什麼人嗎,直愣愣地就往裡面闖,那可是南離行省今年上京趕考的孝廉老爺,就你爹認識的那些人,不過是些商賈小吏,別看他們在小民面前威風凜凜,碰到這些未來的王朝大官,連個屁都不敢放,只會好好巴結。你衝撞了他們,不思悔改,還大言不慚,是嫌命長,還是想把張家幾十口人都送進牢房啊。”
張老漢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你趙伯父,如果不是你,趙兄弟會十幾年不與我互通音訊,你看你做的那些事,是人做的嗎,這次藉着給你弟弟提親的機會,本想修復與趙兄弟的關係,唉,都被你這小子攪和了。你也不想想,你前些年做的那些事,人家會原諒張家,還把nv兒嫁進張家嗎?還敢強搶,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如此不明事理,人家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沒有與你計較,否則張家早就家破人亡了。你以前都是和一些小富之家打jiāo道,沒人爲他們做主,你的那些齷齪的事,做了也就做了。趙家是什麼人啊,比趙家家世顯赫的人家更是多如繁星,衝撞他們,不是找死嗎。”
大夫的話,使張文龍認識到他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物,先天高手啊,傳說中的人物啊。可時間以來不及了,臨安城的大小官吏們聽聞在自己的轄區內,出了蟊賊衝撞送考士子的事,不由大怒。士子是未來的王朝官員,前途遠大,暫且不說將來的事,就是這件事宣揚出去,自己的轄地治安不靖,官聲必受影響,如果通過士子的口傳到內閣和聖上耳中,自己的前途不就毀了嗎。慌忙給魏鴻他們送來壓驚的禮物,還再三保證不會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張老漢看望兒子的當天晚上,幾十個歹徒突然暴斃,匪首張文龍畏罪自殺。
張家教子不嚴,窩藏賊寇,家產充公,全家流放邊疆,臨安城的市民再也沒見到張家人回來過。趙家雖是豪富之家,但只是兩百年的小世家,與官面上的人物也許有關係,但犯不着爲張家這八杆子打不着的親戚出頭吧。就算出頭,也不一定有什麼好結果,科舉是爲國選才,事關王朝萬年基業的大事,任何官員在這個時候,都不會輕易爲冒犯上京送考隊伍的倒黴鬼求情的。什麼關係,還有比自己升官更重要嗎。
在整件事情的過程中,魏鴻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欣賞完了這一場鬧劇。沒有chā手,更沒有推bō助瀾,純粹是當地官員自行其是。王朝廣闊,朝廷中樞纔有儒士坐鎮,在洪京的一畝三分地,內閣諸公對此類事件也許會秉公辦理吧。行省地方,相信這種爲了討好上官和同僚,倉促結案,息事寧人的糊塗事,層出不窮吧。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到底,魏鴻修煉的儒m-n功法,只是運用儒m-n浩然靈光修煉的人道功法而已,有聚集各界族羣氣運,增強本人命格氣運的作用,發展到極致,成爲人皇的正統功法也說不定。它沒有儒修功法那麼多的限制,到現在,魏鴻的浩然靈光都是九彩之s-,與歐陽修等正統儒修相比,好生奇怪,估計如果不是魏鴻只把浩然靈光顯現出青s-的話,儒修承不承認他是其中一員,還有待商榷。
這件事過去了,對整個送考隊伍而言,它不過是個意外,區區小事而已。趙倩的心也安定下來了,幾個月之後,趙父才得知張家的下場,唏噓不已。魏鴻只是把它當作一件趣事,頂多歸類到王朝官員品行不良的糊塗冤案中,提醒自己爲官之後注意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因果循壞,張文龍如果不是利y-薰心、狂妄自大,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張父如果不是放縱兒子肆意妄爲,也不會晚景淒涼;張家其他人對不義之財,不聞不問,但用了就是用了,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接下來的旅程一帆風順,沒有再出現人員傷亡的事情。在天寶二十九年二月初二,南離行省的送考車隊終於進入了洪京地界。雖然是京城郊外,但無論是人們的服飾,還是jīng神面貌,都不比臨安城的官宦人家差。天子腳下,果然和別處不一樣,連普通的平民都透l-出一種貴氣,神情傲慢,好似別的地方的人都是鄉巴佬,自己高人一等一般。他們有他們值得驕傲的地方,但有一點,不可否認,他們是站在揚戈平原其他九省百姓的血r-u之上,享受王朝皇都帶給他們的好處的。就如魏鴻的前世一般,華北,山西,內m-ng諸多省份,本來就缺水缺電,但地方官吏響應中央號召,不顧本地人民的困難,全力保障首都的供水供電,還有不計其數的原材料,和國字打頭的央企對行省資源和稅收的掠奪。
興,百姓苦,國家賦稅都便宜了這幫蛀蟲;亡,百姓苦,戰爭、災難來臨的時候,既得利益集團總是想方設法,把損失轉嫁到平常百姓身上,讓全國人民爲他們失敗的決策買單,美其名曰:團結一心,共同應對危機。
魏鴻心中感慨萬千,古今中外,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