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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遷新居的十天之後,歐陽修突然造訪,同行的還有稷下學宮的一位儒士。考驗果然如高澤所說,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魏鴻的儒士身份得到了稷下學宮,即玄離界的儒家祖庭,的確認,不再是一個無組織的散修了。有了這層關係,世俗王朝就不能隨便處置得罪過他們的儒修,世俗法律也約束不到儒士的頭上。
稷下學宮給予魏鴻正統的儒士身份,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對魏鴻來說,不用再擔心在自己遇到強敵的時候,沒有同道之人出面威懾、調解。對稷下學宮來說,儒修越多,對他們越有利,如果此界出了一個儒師甚至儒君的話,它在玄離界的位置就更加穩固了。畢竟儒修在玄離界中只是少數中的少數,不團結起來,連一個大型宗派也鬥不過。
此次貢試在國子監舉行,早在二月初,監生就暫時離開了國子監,由禮部的人進駐。三月初六,是天寶二十九年的貢試開考之日。魏鴻身無一物,進入了國子監,和其他各省士子一樣,現在他的身份還是南離行省的新晉孝廉,他不是以儒士的身份參考的。
國子監和太學都是王朝培養下一代官員的最高學府,儒學只是其中一個比較重要的科目而已。此次貢試考的是策論,施政能力,出題就不拘泥與儒家學說了。貢試是王朝科舉的最後一站,沒有什麼殿試。王朝的歷代皇帝陛下,對科舉的態度都十分曖昧,每次貢試都派出閣臣作爲主考官,尊重他們的決定,主考官筆下所取的進士人選就是放榜時的最終人選,殿試就不多此一舉了。王朝皇室以武立國,修仙興族,稷下學宮和大運天朝關係密切,儒家在朝廷的實力幾千年來一直受到壓制。
國子監位於宮城外層,和太常寺比鄰,佔地頗廣,大約一萬六千餘畝,還有一個不小的校場,供有武藝在身的監生強身之用。國子監的建築,古香古s-,格調高雅,比起地方上的學院和官學來,多了一分貴氣,傲氣。這裡的建築,風水格局還保留着五千年前,稷下學宮援建時的特s。經過幾千年的不斷擴展,原來稷下學宮儒家大德在此講學的草堂,成了今日大洪王朝的國子監。
宮城之內,靈氣凝聚,化爲雲霧漂浮在低空,玄離界的大日灑下熱烈的刺眼陽光,通過這些靈霧,也變得柔和起來。生活在這麼愜意的環境中,老人都會長壽,武修突破境界的難度也會低很多。
這次來京貢試的士子,足有三萬餘人,禮部在國子監設置了一千多個考間,才滿足這次貢試所需的場地。各省的士子是打lu-n祖籍地進行的考試安排,魏鴻在自己的貢試考間,沒有看到一個熟悉的南離行省士子。從身邊的士子的命格可以看出,這次貢試真是高才雲集,璞y-堆砌啊。三十人的考生,沒有一個人的本命靈光低於六尺,看來自己在會試、郡試時看到的讀書人靈光微弱的狀況,並非常態啊。南離行省只是邊鄙之地,比起王朝腹地,文化、人傑諸多方面存在不少差距啊。
貢試的試題發了下來,魏鴻一瞧,不由高興起來,正是自己非常熟悉的東西。考官的出題意向是如何教化一方蠻族。南部邊疆的蠻族一直是王朝大患,雖說宣宗時,南荒王國的部族之主舉族內附,但十萬大山中,不服王化的蠻人部族多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每年發往王朝中樞的告急文書數以百計,都是關於山中蠻族下山劫掠的奏報。
王朝中樞看來對這個問題非常重視,建國幾千年來,就說服了一個大的部族內附朝廷。今上難道也想和他的祖先一樣,想在南荒建功立業。
不管這些了,魏鴻對蠻族之事還是有所耳聞的,自己手把手地把沒有智慧的機器人變爲類人的靈x-ng生物,可比教化蠻族困難多了。有前世古代中國不少成功先例在手,魏鴻下筆如飛,思如泉涌,浩然靈光jī烈衝撞,好似要突破魏鴻的法力禁制,爲這篇曠世絕古的文章喝彩。這一切都發生在不知不覺中,魏鴻此時好似陷入了一個奇妙的悟道境界,對外界發生的一切茫然不知。靈珠子雖然發現了魏鴻的不對勁,但爲了不使他失去如此難得的悟道機遇,沒有提醒魏鴻。
整間考室就如時間靜止了一般,無論是士子還是主考官員,都被魏鴻無意泄l-地一絲氣息,壓制地不能動彈。天地靈氣,國子監幾千年積蓄的文華氣息,儒m-n諸聖的人道願力等等,四面八方向魏鴻所坐的位置聚集而來。魏鴻身上的氣勢也漸漸向外擴散,一刻鐘之後,已經覆蓋了這個國子監,還在繼續擴展它的範圍。
考間上空的諸多靈氣,願力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直徑十里的多彩雲團,已經到了毫無修爲的凡人都能看見的地步。宮城內外,無論是正在辦公的官員衙差,還是正在值守的宮廷衛士,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宮城重地,哪裡的修士敢在朝廷重地撒野。
浩然靈光中的虛影畫卷衝出體外,鑽入多彩雲團之中,快速的吸收這無盡的養料。創世記中的五副圖卷不斷旋轉,最後,三幅隱去,只留下關於地球文明和玄離界文明的兩幅。地球文明的畫卷之中,金戈鐵馬,燒山毀寨,山民下山到平地,成爲農耕民族,安民治世,民族融合的景象不斷流轉。玄離界的畫卷則是拓展了不少,不在侷限於水仙鎮那塊小地方,魏鴻經過的各地風光隱隱約約顯現在圖捲上,還有一條紅線直指南荒。看來,魏鴻此刻寫的這篇文章,已經成爲他向天地發下的誓願,由不得他不做了。
修行之道,步步小心。魏鴻雖然已經度過雷劫,成就一品地仙,但心態還沒用向大道修士的道心轉變過來。特別是儒修,一言一行,事關人道大局,是世界本源極爲重視的因果,豈能輕易顯l-餘於外,還將它列於紙上。君不見,世間關於大儒傳世的筆墨尚不多,大儒的一筆一字皆有震懾妖邪之效,不能輕易贈與他人。魏鴻修行儒道,已是先賢前期的儒士,這些戒條他心裡明白,不過在未曾出現什麼危害之前,也沒放在心上。如今更是進入懵懂境地,怎麼能想起這一檔子事來。只怕文章落筆之刻,就是本源認可他的南荒誓願,降下後天功德之時。處於悟道境界的魏鴻,根本不曉得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煩,向玄離界本源借了多大的一筆債。無知也是福啊。
皇宮西北文極殿,內閣閣臣辦公之地,高從仁正和首輔徐茂下着棋,手中還端着一碗極品五湖m-o尖炮製的香茗。靈氣異動之時,他初時只當是皇室供奉在閉關突破,可當他發現多彩靈氣雲團中的畫卷時,右手顫動了一下,險些把茶倒到棋盤上。徐茂發現自己的老搭檔兼老冤家這副模樣,朝着高從仁的視線望去。兩副幾百丈的人道文明畫卷浮現在他面前,其中一副還是他非常熟悉的王朝地理圖卷,只不過不是全部罷了,一條紅線直指南荒,越過國境,向十萬大山延伸而去,都到大楚帝朝的國境線內了。
是誰,誰的儒道法寶,先賢境的儒士啊,大洪王朝儒修境界最高的兩人在此,這個人怎麼會有比我們更高的儒道修爲。難道是稷下學宮的人,不對啊,前幾天還在一起論道,頂多與我是伯仲之間,怎麼可能是先賢呢。高從仁此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儒修驚呆了,徐茂也是一時間目瞪口呆,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好一會兒,兩人反應過來,畢竟久經宦海,變臉的本事還是有點。兩人用神念jiāo流了一會,相約一起往靈氣雲團的方向,御空飛去。
魏鴻的大作此時已經快寫完了,創世記汲取靈氣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幾分鐘過後,魏鴻停下了手中的筆,畫卷形狀的靈寶,嗖的一聲,從幾千丈的高空飛入他的頭頂,隱沒在浩然靈光之中。高空雲團散去,此次遺留下的靈氣使附近的生靈受益不淺。
看到考間內,三十幾個頭髮豎直,如遭雷擊的可憐人,魏鴻歉意地笑了笑,不知說什麼好。這次悟道對地面的人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只是同自己在一間考室的幾十人遭了池魚之災而已。至於世界本源爲他降下的後天功德,都被創世記吸收了,沒有給他的仙道和神道修爲帶來半點好處。不過儒道靈寶的進化,使他晉級到了先賢中期,也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
高從仁和徐茂的到來,聚集在國子監外邊的禁衛軍和官員都停下了爭鬧的局面。閣老親臨,再大的責任,也落不到他們這些局外人身上。
從他們那裡得知,那壓抑的修士氣場是某個士子身上傳來的事實後,他們也覺得不可思議。馬上就想到了新近來京的魏鴻和歐陽修。歐陽修的儒修之路,是在高從仁的看顧之下成長的,現在還是夫子前期,再快也不可能晉級先賢境。魏鴻,他們沒有親自接觸,不過聽歐陽修介紹,好像剛剛修行儒家功法的時候,幾月之間,就到了夫子後期。難道是他?
兩人走進國子監,考官們紛紛向兩人靠近,爭先把剛纔的事說給兩位閣老聽。至於考生們,雖然不清楚剛纔的無邊氣勢是怎麼回事,但爲了自己的前途,規規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考官們對此事的解釋。
我怎麼立下了如此糊塗的天地誓願了呢,怎麼連底牌都l-出來了呢,宮城裡這麼多人,就是像封鎖消息,來不及了。魏鴻不禁埋怨自己,悟道也不挑地方,怎麼連立下誓願都是在無意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