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莉捂着胸口竟然緩緩的癱倒在地上,阮雅和阮清都是一驚,急忙上前來扶住她。
“媽,我送你去醫院!”阮清看見戴莉蒼白的臉色,立馬轉身準備將她背起來。
但是戴莉卻擺擺手說道:“不用,扶我回房,叫李醫生來。”
阮清有點不放心,但是拗不過母親,只好將她揹回房。阮雅站在一旁想幫忙,但是阮清卻迴避了她的手。
就連母親也沒有看她一眼。
阮雅咬着脣站在原地,心裡有點懊悔。
自己剛剛爲什麼不站在妹妹這一邊,明明上次因爲那件事她們已經和好了,現在應該上演的是姐妹情深的戲碼纔對。
呸呸呸!什麼上演!自己和她本來就是兩姐妹!
阮雅越想越亂,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腦中一團亂麻,她也只是個普通人,不知道該相信誰。
阮清餘光掃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只是雖然她可以理解姐姐的想法,要是換作是她肯定也會懷疑,但是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
姐姐她,顯然是魯莽了。
將戴莉輕輕放到牀上的時候,阮清稍微有點喘氣,然後立馬給李醫生打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阮清握着戴莉的手說道:“媽,你以後別這麼激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高血壓。”
戴莉握握她的手笑道:“我就是氣你姐姐,媽答應你,以後不會了。”
阮清點點頭。
“只是萬萬想不到,我的女兒竟然這麼厲害,你那時候回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你眼中的戾氣,沒想到竟然排第一?”戴莉又是一笑,眼神飄向窗外,好像在回憶着什麼。
阮清愣了,木木的叫了一聲:“媽......”
戴莉對着她笑了笑道:“媽媽不傻,薛少言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來家裡鬧事,而且,你剛剛一個人就解決了那麼多保鏢,你要媽媽怎麼相信你不是百雀呢?”
雖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但是戴莉還是帶着溫柔的笑意。
阮清揉了揉眼睛,突然一下子有點懼怕起來。
她過了十幾年在刀口上舔生活的日子,只有從回到阮家後,才感覺到自己真正的被人關愛着,在意着。
她承認,她有點貪戀這種生活了,已經離不開爸爸媽媽,甚至是姐姐了。
現在她的身份被當衆暴露在母親面前,母親會不會攆她走,會不會說不要她這個女兒?
想到這裡,阮清的手不自然的緊了緊,連掌心也流了汗。
感覺到阮清的緊張,戴莉的眼裡突然出現了憂傷的神色,以及一層薄薄的水霧。
“你失蹤以後,我一直在祈禱,祈禱我的女兒能被好心人撿到,能平安快樂的長大,就算不認識我了也沒關係,只要她平安。”戴莉握緊了阮清的手,看着她那張熟悉的臉,思緒似乎回到了她失蹤的那年。
“我一直在想你離開了爸爸媽媽該有多怕,一直在想我的女兒是多麼的無助,直到你回來的那天。”戴莉繼續說下去。
“我看見你平平安安的,臉上還帶着天真,我就覺得你這十幾年應該過得不錯,我以後會努力的彌補你,你也很開心,我以爲我們一家算是團圓了。”戴莉的臉上流下兩滴眼淚,綻開在桃色的被子上,但是她沒有伸手去擦。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的女兒這十幾年過得並不好。”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阮清看着戴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雖然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是她比起其他在溫柔鄉里長大的女孩子,不知道苦了多少倍。
天知道她到達今天這個地位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苦。
“原來她這十幾年,一直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一直被人當成工具訓練,最後還要受人所迫去殺人。”戴莉已經開始哽咽。
早該想到的,上次在看見清清手臂上的幾道疤痕,她就應該明白她這十幾年過得並不容易。
只是當時被阮清敷衍着一話帶過,她也沒有多在意。
阮清本來習慣了這種生活,心裡沒有多在意,但是聽母親這麼一說,不知怎的喉頭也有點哽咽。
母親是第一個說她苦的人,她以前見過很多人,都在誇她帥,誇她酷,要麼就是聽到她的名字就跑。
就連師父也不曾問過她一句累不累,就連蕭肅然也不曾問她一句還想不想繼續下去。
沒想到,今天被母親說出來,她居然矯情的想流眼淚。
“媽,沒事,我都習慣了。”阮清努力扯出一個笑,不想讓媽媽擔心。
只是沒想到這句話讓戴莉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人家的女兒從小知書達禮,在家人的包圍和愛中長大,一直被保護着,而我的女兒卻整日走在懸崖邊,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戴莉說不下去了,直接倒在阮清懷裡失聲痛哭。
阮清也再憋不住自己的眼淚,回抱着母親。
她以爲母親會像姐姐一樣害怕自己,或者是壓根沒相信薛少言的話。
但是她不但相信了,但沒有害怕,反而是心疼自己的小女兒,阮清覺得,這是她這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就跟蕭肅然說喜歡她一樣的幸福。
門口的阮雅早已經呆若木雞,她只是上來送杯水,沒想到卻聽見了她們的對話。
其實她沒想到的事很多,就像她沒想到薛少言會知道阮清的身份,沒想到阮清真的是百雀,更沒想到,就算是這樣,媽媽還是願意接納她。
並且,好像比從前更甚。
阮雅端着水果盤,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也覺得心裡有點鈍鈍的。
她和阮清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在法律上來說,她們是如假包換的親姐妹,母親都能理解妹妹,自己作爲長姐,卻只知道害怕。
想想自己的二十幾年,在阮家的庇佑下快樂的成長,就算後來破壞了別人的家庭,自己也能全身而退,絲毫不被外人知道。這都是因爲是阮家女兒。
而這一切,本都該是阮清享受的。
母親說得對,她這麼多年在外面被人當成工具訓練,自己居然還這麼做。
自己真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