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謙慢慢上前,張開手臂輕輕的摟住了她的肩膀,夏夢整個人似被他圈在懷裡一樣,他的體溫透過面料滲進她的肌理,帶來脈脈暖意。夏夢微怔,一動未動,幾乎要順從內心最真實的意願,溺斃在這許多年都不曾出現的溫愛裡。
她的身高正好到葉謙的下巴,他輕輕摩挲着她柔軟的髮絲,甚至能看到她根根濃密的睫毛微翹着。鬼差神使間閉眼湊上去輕吻她的細發,動作細微得幾乎察覺不到。卻沒有碰到——夏夢突然一掙,退出他的懷抱,審視防備的回看他——哪有方纔在舞會的迷離與媚態。
葉謙的目光暗了暗,困擾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也覺得自己趁人之危,而方纔瞬間怦然的心動竟讓他無法自控。他朝夏夢抱歉的笑了笑,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空曠的露臺,唯有風過輕痕的沙沙聲。
“夏夢。”葉謙打破了此刻的寂靜,他目光悠遠,似安慰似勸服:“人生已太艱難,又何必再自苦。”
夏夢瞳裡水光一閃,若無其事笑笑:“葉醫生,你在講什麼。我不懂。”她轉過身,躲開他略清銳的眸光。
葉謙卻不容她逃避,伸手扣住她的肩,定定望着那雙茶眸,輕聲說:“你懂的,夏夢。過去再美好也只能成爲回憶,我們再如何去翻新它也無法重來,這世界雖然殘花敗柳,但依然有曉風殘月。正視現在的生活,把那些珍貴的記憶留在心底,並不是遺忘它,只是作爲一種閱歷,而不是生命的全部。”
她半垂着眼瞼,逆着光看不清神情,半晌才呼了一口氣,說:“葉醫生,其實你講的話很沒新意。這幾年類似的話我都聽得太多。無論是我的父母亦或是朋友都對陸溋生這個名字三緘其口,偶爾說錯也馬上小心翼翼的看向我,然後再顧左言他蹩腳的轉換話題,其實我並沒有覺得自己過得有多糟。難道非要結婚纔是最大的證明麼?”而再多的安慰也不過隔岸觀火,旁人再難過也陪不了她感同身受。或許這樣講對愛她的人並不公平,可是她已不願不想再讓他們平添擔心。
葉謙答得中肯:“尋找人生伴侶是基本倫理,它的存在自然意義非凡。”
夏夢嘆了一口氣,隱隱有些失望:“葉醫生你也這樣覺得麼?把家世、相貌都擺在檯面上各稱斤重。若持平就一拍即合,反之則一拍兩散,這樣的人生伴侶又可靠麼?或許你會笑我天真,可是人生在世能一直堅持的東西不多,我暫時還沒有放棄這個信仰的打算。”
葉謙微微一笑,目光一點一點變得柔軟——這樣的她又何嘗不是顧左言他。明明是懂他的意思的。葉謙不知該贊她的七竅玲瓏心還是該嘆她的過度敏感。他分明還未付諸任何一個明顯的動作,就被立等判決。
這樣也罷吧。連他自己都尚未肯定的事,又怎敢讓她現在就接受。
慢慢來吧。總歸是,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