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勵東這麼說,餘菀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
她又說到:“我給她的真是太少了,以前爲了生活,給她的關愛不夠多,可是她很懂事,從來不讓我操心,很小就能獨立生活,有時候我出去做事,很晚回家,她就自己給自己做飯,自己洗澡,然後自己哄自己睡覺。從來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看見別人有新奇的玩具也不會吵着要,知道我工作辛苦,也不會說帶出去玩什麼的。後來生活好了一點,我想給她買玩具,她卻說自己已經過了玩玩具的年紀,需要認真學習,我想關愛她一點卻又心有餘而力不足,在霍家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能幫她出頭……甚至現在,她病成這樣……我也一點忙都幫不上……”
她說的很心酸,因爲那些過去的事,只有她和餘清微能懂。
“說起來,我唯一給過她的東西,就是那把琵琶了。小微這孩子真是聰明,學琵琶也學得很快。記得她元旦晚會的時候還彈了一曲十面埋伏,彈的真好。那個時候她也是邀請了你去的吧?我旁邊那個位置大概是她留給你的,可是你一直沒來,她很失望,我看的出來。”
“琵琶?”陳勵東想起來了,餘清微的書房裡面的確放着一把琵琶,他想了想,然後說到,“要不去家裡把那把琵琶拿過來,您給小微再彈一首她喜歡的曲子吧,想必小微肯定也會高興的。”
“啊?是嗎?”餘菀擦乾眼淚,然後點了點頭,“說的也是,說不定,小微真的能感覺到……”
感覺到還有捨棄不下的東西,就不會那麼快的離開他們。
兩人商量好之後開車去了別墅。
這是餘菀第二次來到他們的別墅,卻是第一次進餘菀的書房,裡面的東西大多是她的書籍。
書櫃的頂上放着一個長形的盒子,陳勵東把那個盒子取了下來。
餘菀打開,裡面放着的果然是那把紫檀木琵琶,她伸手輕輕抹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種懷念的表情:“一看到這把琵琶就會想起以前教小微彈琵琶的時光,啊,對了,我還送了她一本絕版的汪派樂譜。”
她的眼睛在書架上來回逡巡了一遍:“小微應該也把那本樂譜帶過來了吧。”
“找找看吧。”陳勵東說着也幫忙找了起來。
最後餘菀在書架的最中間找到了那本樂譜,看得出來餘清微對這本樂譜真的很珍惜,還特別用文件夾夾了起來,以免書本起了褶皺。
“這孩子……”餘菀把樂譜翻了開來,樂譜裡面也很乾淨,除了一些翻動的痕跡,幾乎都沒有在上面留下字跡。
“汪派樂譜?”陳勵東想知道餘清微喜歡的到底是什麼,所以從餘菀手裡接過了那本樂譜,仔細的翻看着,他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看着上面的音符忽然咦了一聲,“這首曲子?”
前面的樂譜都是印刷的,而且紙張也是早期的那種黃頁紙,可是最後這一頁樂譜卻是手寫的,而且紙張也是現在常見的那種白色a4紙,雖然看着也比較舊,可是和前面的紙相比卻還是比較新的,很明顯,這張紙是後來加上去的。
餘菀看了一眼,然後說到:“啊,這張樂譜是我寫給小微的,是我們那裡比較古老的一首曲子,只有我們那個地方的人才知道。”
“你們那個地方?”陳勵東心裡更疑惑了。
“是啊。”餘菀雖然是漢族人,可是她生長的地方卻又不少少數名族,少數名族的同胞都能歌善舞,他們創造了很多好聽的樂曲,還編成了山歌,只是現在喜歡唱山歌的年輕人越來越少,這首曲子又格外的悠久,會唱的人已經很少了,於是她就把曲子寫了下來,用琵琶彈的話也非常的好聽。
陳勵東眯了一下,然後對餘菀說:“您先去樓下休息一下吧,我換件衣服就出來。”
“嗯,好。”餘菀拿着樂譜和琵琶下樓去了。
陳勵東並沒有回臥室換衣服,而是轉身去了書房。
一通翻找,他把一年前的書籍全部翻了一遍,終於在一本軍事著論中找到了一張紙。
那張紙上面也寫着整整一頁的音符,連起來和餘菀寫的那張樂譜是同一首曲子,當然,這些並不是關鍵,關鍵的是,那張樂譜的右下角還畫着一道特殊的花紋,那花紋和霍瀝陽徽章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他終於想起自己到底在哪裡見過那種花紋了,就是在這張紙上,而這張紙,正是楊寂染給他的。
當初楊寂染聽說他會吹口琴,就寫了這張樂譜給他,非要他學會了然後吹給她聽。
他那時候忙的四腳朝天,根本沒時間去練習什麼曲子,也根本不想練,所以直到後來楊寂染逃回法國,他也沒練習過,這張紙也漸漸的被遺忘了。
陳勵東露出了一個輕鬆的表情,他終於找到能證明楊寂染和霍瀝陽有聯繫的證據了,接下來只要制定抓捕計劃和蒐集犯罪證據就行了。
他拿着那張紙,急匆匆的下了樓,然後對餘菀說到:“我忽然有點急事,可能不能送你去醫院了,待會兒我把你送到路口,你自己打車過去可以嗎?”
看着陳勵東緊繃的表情,餘菀心裡有些疑惑,卻很快說到:“好的,沒事,我自己打車也可以。”
陳勵東,陸戰柯,宋仕卿,薛曜丞四個人又聚到了一起,看着桌上那張紙,幾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果然是這樣,目標鎖定,接下來只要全力蒐集證據就行了。”薛曜丞痞痞的吹了一下口哨,“這可給我們節省了不少功夫呢。”
“我們現在得製作出一套完整的抓捕方法,楊寂染那麼狡猾,到a市這麼久了卻一點痕跡都沒露,勵東,你有什麼想法嗎?”陸戰柯問陳勵東。
陳勵東沉吟了一下,然後緩緩的說到:“楊寂染躲在暗處不肯出來,這對我們的調查非常的不利,所以,我建議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宋仕卿眯了一下眼,“她那麼狡猾的人,會上當嗎?”
陸戰柯點了點桌子:“那要看我們的誘餌夠不夠吸引人了,只要我們下的料重,就不信她不出來。勵東,你怎麼看?”
陳勵東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楊寂染把霍瀝陽扶上霍氏集團總裁的位置肯定花了不少心血,而且她要想在a市再找到一家這麼好的洗錢公司,只怕是不可能了,所以如果我們抓到了霍瀝陽,她肯定會出面的,她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霍氏集團。”
“有道理,楊寂染要在a市洗錢肯定得完全依靠霍瀝陽,把霍瀝陽抓住就相當於斷了她一條臂膀,她不得不出現。”薛曜丞笑了一下,“此計甚妙。”
“好,那我們就先蒐集霍瀝陽的洗錢證據,然後用他把楊寂染引出來!”陸戰柯下了決定。
“把楊寂染引出來之後呢?”薛曜丞問。
“當然是抓起來。”宋仕卿有些疑惑的看着薛曜丞,奇怪他怎麼會問出這麼……沒水準的問題。
“呵呵,要是楊寂染這麼容易就能抓住的話,之前就不會被她逃走了,她的狡猾程度你們之前不是都領教過了嗎?”薛曜丞說着,又把目光轉移到了陳勵東身上,別有深意的看着他。
他的意思都這麼明顯了,其他三個人怎麼可能還猜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讓陳勵東去接近楊寂染?”陸戰柯蹙眉看他。
薛曜丞聳了聳肩:“要我去接觸也可以,只怕不容易,任務又這麼緊急,晚一天抓到她,無辜的人受到的傷害就多一天。”
“我來。”陳勵東沉聲說到,“如果需要臥底,我願意。”
他可以等,可是小微不能等,所以越早抓到楊寂染越好。
“你是認真的?”陸戰柯問他。
臥底的工作有多危險他十分清楚,雖然楊寂染是個洗錢犯,可是這種人多半也會參與槍支走私,那就更危險了。
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人,陳勵東去的話……所以他建議陳勵東再慎重考慮一下。
陳勵東卻堅定的說到:“當然是認真的,這次一定不會讓她跑了。”
“好吧,這件事我會向王師長報告的,你能不能去執行臥底任務還需要師長的同意。”陸戰柯說到。
“我會說服他的,因爲再沒有人比我更合適。”陳勵東越發堅定了去做臥底的信念,只要能救餘清微,不管多危險他都願意。
與其看着小微她的生命一天一天的消逝,不如放手一搏,他相信,老天會厚待一次她的。
如果是別人,陸戰柯完全有權決定他能不能去做臥底,可這個人偏偏是與他同級的陳勵東,他決定不了,也說服不了陳勵東放棄這個念頭,所以只能把決定權交給王飛嘯師長。
陳勵東回到家中,和王飛嘯進行視頻會議,他強烈要求自己去執行臥底任務。
可是王飛嘯根本不同意:“你和楊寂染的關係已經破裂,她不可能再相信你,你去做臥底實在太兇險,我會安排其他人去的。”
“不行,其他人沒有我瞭解楊寂染,他們不瞭解情況只會讓這場戰爭無休無止的進行下去。”時間拖的越久,對他來講越是一種折磨。
“你去了也只會白白犧牲,我絕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王飛嘯的態度很堅決。
陳勵東也是個倔的,他堅持要自己去,兩個人僵持不下,王飛嘯只能無奈的說到:“這件事我還要和其他幾位首長商量一下,你先不要擅自行動,出了結果我會通知你的。”
陳勵東再一次懇求着:“師長,請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我必須親手抓到楊寂染,”
“先把霍瀝陽抓住吧,記得要人贓並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