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的情緒明顯比剛醒來的時候高昂了不少,出門見到王嬸頓時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王奶奶早上好!”
“哎,小貝也好。”
王嬸正端着粥飯往外走,見小貝乖乖去拿勺子還頗欣慰的誇了一句:“真懂事。”
阮安汐笑着從她手上接過碗來,見王嬸這就要走忙攔了下:“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我得回去看看先生回來沒有,否則得做點東西讓司機給他送去,”王嬸邊解圍裙邊皺着眉頭道,“以後太太您也要跟先生說說不能老吃那些快餐,工作再忙也不能不顧身體嘛。”
對方去意已決,阮安汐也不好再攔,聞言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順着老人家心意應了一聲:“好。”
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怕是沒有實現的那一天了。
她又有什麼資格,什麼身份,去勸時衍注意身體呢?
阮安汐心中有些發沉,但是小孩現在情緒格外敏感,爲了不影響小貝的心情她還是將這些心事全都壓了下去,早餐的氛圍倒還算得上輕鬆。
只是之後的一天並不好過。
冰箱裡只有昨天帶過來的麪包酸奶,今天勢必要出去採購的,只是小貝……
阮安汐下意識的看了眼小孩,誰知對方竟然也在看她,兩人目光相觸還是小豆丁先開了口:“媽咪,我們要去買東西嗎?”
“對,”這沒什麼好瞞着小孩的,阮安汐直接應了聲:“小貝要跟媽媽一起去嗎?還是……要待在家?”
經歷過這兩個月的分別之後她並不想讓小孩獨自待在不熟悉的地方,可是總覺得小孩好像並不喜歡人羣嘈雜的地方,所以還是這麼問了。
誰知小孩竟然一臉興奮:“媽咪要帶小貝一起去買東西嗎?”等阮安汐下意識的點了頭,就一臉興奮地跑進了臥室,“小貝要換好看一點的衣服!”
被小孩的反應驚了一下,阮安汐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之前小豆丁是最喜歡跟她一起逛超市的,原因無他,只是能隨着自己的心意買喜歡吃的東西而已。
只是以前她實在太忙,能留出大塊時間來逛超市的時候也不多,再之後住進別墅,東西更是完全由王嬸去買了,這幾乎成了小貝一個奢望。
阮安汐沒想到的是,小孩現在明明因爲之前的事情懼怕陌生人,可“跟媽媽一起逛超市”這個願望還一直保留着,所以是不是能說明,這孩子心中的快樂其實是能壓過恐懼的?
想到這裡,阮安汐一時又是欣慰又是難過,直到臥室裡小孩催促的聲音輕輕脆脆的傳出來,纔將一切複雜的心緒都壓了下去。
之前房東說這邊稍有些偏僻倒也不是謊話,不過母女兩人難得有這麼輕輕鬆鬆一起散步的時候,初春的天氣又舒服的很,這“缺點”在她這兒倒成了“優點”。
小孩的注意力不比成年人集中,高興的時候總會忽略周邊環境的,阮安汐有心讓小貝開心些,所以也便順着對方的心意,巧克力酸奶之類的拿了不少。
總歸這些東西都是由她控制着小孩的攝入量的,回去放在冰箱裡讓小孩開心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只是結賬的時候,她的心情被售貨員一句話拉到了谷底:“您卡里餘額不足,無法支付。”
阮安汐眉頭皺了下:“差多少?”
“不多,5.3元。”
一塊巧克力的價錢。
但是看着前面抱着巧克力盒子一臉興奮的小孩,她還是沒有選擇放棄巧克力,只遞了十塊錢過去:“卡里錢都刷掉,剩下的現金付。”
這張卡還是她之前在報社工作時的工資卡,沒想到付掉房租之後就剩了這麼點兒。
雖說在相館的工資還沒動,但是市中心的菜都不便宜,她們兩人就這麼坐吃山空那些工資根本也撐不了多久,她倒是還有張卡,但是裡面的錢她卻不想動。
當初蘇梅珍用一千萬將她“賣”給了時衍,後來她心甘情願待在別墅就是爲了還債的,那張卡里是她陸陸續續攢下的“債款”,雖然現在給時衍對方也不一定會要,但她卻不想就這麼賴掉。
所以,眼下對她來說當務之急是要找一份工作,可是……
她帶着小貝回家放好東西,匆匆吃了點東西便開始看招聘信息,還帶着小孩跑了兩個距離近的,但孩子的限制讓她根本接受不了工作時間太長的,輕鬆的活計工資又實在是低的可憐,因此等晚上回到家時她依然一無所獲。
所以,晚上王嬸再次拎着菜過來的時候阮安汐沒再多話,之前她本還覺得這樣麻煩王嬸不合適,可今天一天她就明白,如果要養活母女兩人她必須工作,而要工作的話對小貝的照顧勢必沒有那麼周全。
她不想再犯上一次的錯誤了,再者說來小貝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幼兒園,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把小貝託付給熟悉的人照顧。
這個人倒也可以是王嬸,但王嬸不能一直待在這邊,讓小貝去別墅的話又不知道時夫人什麼時候會過去……
一頓飯的功夫阮安汐心中轉了多少念頭,可到了也沒有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法子,反倒是吃完飯時王嬸先開了口。
王嬸畢竟年紀大了,讓人做完晚飯再趕回別墅阮安汐總覺得彆扭,故而硬是將人留了下來。
這會兒她正收拾碗筷,就聽王嬸一拍手:“您看我這腦子,我來時就想說的,先生要出差一週左右,這段時間我用不着待在別墅那邊,您要是忙的話我來幫着帶帶小貝您看怎樣?”
什麼怎麼樣,阮安汐說是“大喜過望”都不爲過了,這跟瞌睡了別人給遞枕頭有什麼區別?
雖說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是方纔思考小貝怎麼安置已經耗費了她大量的腦細胞,這會兒便也沒有多想,直接將這事兒定了下來。
這彷彿是一個轉折點,從王嬸主動提出留下的那一刻開始,阮安汐一整天的背運好像都翻過了頁去,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了面試通知。
因爲昨天被刷爆的卡催的心中煩亂,她甚至還去銷售專櫃問了招不招人——雖說累一些,但是工資畢竟比清潔工高多了。
出了小區走十多分鐘就是萬達廣場,事情一件件的解決,阮安汐心情也好了不少,頗有種“我看青山多嫵媚”的心情,還拿手機拍了一張市區初春。
“構圖不錯嘛。”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她差點把手機給摔了,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才轉身去看,就見是一個戴着墨鏡衣着休閒的老先生,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您是?”
“不好意思瞥見了你的照片,年輕人構圖不錯,學過攝影?”
老先生沒回答,反而先問了個問題:“有其他的照片能給我看看麼?”
阮安汐怎麼也是在報社拍過照的,雖說沒有系統的學過吧,但天賦手感畢竟在那兒,這會兒對上別人詢問倒也不怵:“有是有,不過我還不知道您是什麼人。”
“哈哈哈哈有意思,”老先生笑着搖了搖頭,拿了張名片遞過來,“不過小姑娘戒備心強一點不是壞事,我開了一家小小的雜誌社,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給我們投稿?”
阮安汐本還將信將疑,直到看清名片上的字母才驚了一下:“您是Gier的……社長?”
不怪她沒見過世面,實在是Gier在攝影界絕對是元老級的雜誌社了,之前她工作的那家雜誌社與它毫無可比性,而現在這個傳奇的締造者卻來問她,要不要加入他們。
這個天降的“餡餅”分量太重,阮安汐被砸得暈暈乎乎的同時還被砸出了一點警戒心:“晉先生,您怎麼會覺得我有能力加入Gier呢?”
誰知老先生卻是大笑着擺了擺手:“我可沒說要你加入,只是覺得你剛纔那張照片有點意思,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帶着自己的作品來我們這邊聊聊,可能社裡幾個年輕人會接受你的投稿。”
還需要面試,並且只是“可能”會接受投稿。
這與一開始阮安汐的設想差了不少,不過也讓她更容易接受,尷尬之餘便是欣喜:“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願意!不過……我對這方面並沒有系統學習過,可能會讓您失望。”
老先生卻毫不在意:“這倒沒關係,社裡的年輕人最討厭學院派的東西,我看你這作品還正對他們口味呢。”
說完又笑開來:“這麼說你是願意來試試了?那就明天吧,你把作品整理一下,明天直接帶着來社裡。”
阮安汐哪還有意見,等跟老先生告別之後還有些恍惚。
……她不是要去面試專櫃售貨員的麼?怎麼半路遇到了Gier的社長,還被邀請給Gier供稿?
做夢也不過就這樣了吧?
阮安汐倒是沒覺得自己能跟勵志故事裡說的那樣,因爲被慧眼識珠從人羣中發掘出來,從此變成天才一路走上人生巔峰,不過如果這份工作真能成的話倒的確稱得上輕鬆且高薪,照顧起來小貝也會更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