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得名於印第安Lowa部落的艾奧瓦州。
它和新罕布爾州、南卡羅萊納是初選階段最重要的兩個州,風向標,第一次黨團會議在艾奧瓦,初選投票新罕布爾早一點點,艾奧瓦緊隨其後,由於歷史原因,其他州會落後這兩個州大約兩到三週時間。
在初選中,候選人越早嶄露頭角越好,在風向標州獲勝更容易吸引全米選民注意、曝光,也更容易拿到黨團的支持。有1980年初選內部廝殺太激烈導致大選失利的經驗教訓(不細寫了),驢黨更傾向於早早確立初選趨勢,將資源集中給最有希望贏得大選的候選人,減少內耗。
艾奧瓦相對更重要一些,因爲只有這邊以及內華達州還保留着很古老的投票方式,投票點內每個候選人有一片劃定的區域,選民走進去,就代表投票支持該候選人,真正的‘用腳投票’。選民之間甚至可以互相辯論、拉攏,把所屬其他區域的人遊說進本方陣營,計票前改換門庭都算數。
這種方式更直觀,也更‘捧人’,哪個候選人的支持者多一目瞭然,畫面被播出後對全米選民來說有很大的心理影響。
彼得的競選經理伊萊爲他選擇了一個小鎮,這邊居民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白人,真正的熟人社會,投票點在當地學校的室內體育館。居民人均收入較高,社會整體素質很不錯。
這也是彼得競選大巴路過的地方,和當地人互動得不錯,之前的民調也顯示他在這個鎮有優勢。
“放鬆點。”
彼得結束和當地黨團負責人交際,回來對雙手端在身前,緊張互揉着的妻子艾麗西亞耳語。
“嗯。”
有第一夫人的美夢吊着,這一個多月艾麗西亞表現得非常盡心盡力,陪彼得乘大巴穿州過縣,照顧一對兒女,幾乎不缺席任何一場公開拉票活動,摒棄了與農業小鎮格格不入的精英律師穿着,代之以保守套裙。
彼得的多起醜聞是負累,從第一次入獄開始,就一直是彼得更需要艾麗西亞而非反之,這個看上去完美的家庭確實很討當地人喜歡,彼得的競選辦公室開始不斷有小額捐款匯入,加上APLUS旗下企業以及部分伊利諾伊州企業、商人低調投入的資金,已經完全能支持他現階段寒酸的競選模式,如果今天的初選結果能按預想中的爆出冷門,應該會有新‘投資者’加入的,和炒股一個道理,人們買漲不買跌。
“會好起來的。”彼得給妻子打氣。
“如果你沒那麼下流,也許真的會好起來!”
艾麗西亞盡力壓低聲音,從牙縫裡擠出惡狠狠的抱怨。當了那麼多年律師和州檢察官夫人、州長夫人,這種小鎮體育館的選舉場面纔不會令她如現在般緊張,因爲昨天艾奧瓦當地媒體突然密集談論彼得以前的醜聞,和那些妓女們的照片……老調重彈。
當地驢黨政客也突然開始放話提醒各自支持者‘請注意那位伊利諾伊州長目前在本州正深陷數起腐敗、選舉舞弊官司,以及當地州衆議會即將對其發起彈劾’之類。
這個突然襲擊絲毫不令人意外,沒有才奇怪,招數老掉牙但效果立竿見影,彼得的競選團隊沒什麼太好的抵抗辦法。
畢竟‘敵人’太強大。
“你注意到他們的眼神了嗎?”艾麗西亞又問。
彼得順着她的暗示看向已陸續在體育館看臺就坐的選民們,雖然初選地位重要,但艾奧瓦州投票率一直都非常非常低,少數熱心政治事務的選民平常自然也會關心相關新聞,大都是中老年人,上次經過時還充滿熱情的當地人投注過來的目光中,大多數有一種別樣的審視意味。
少數之前對彼得表現得非常熱情的熟面孔,目光則有些躲閃、猶豫。
“現在不是我們爭論這些的時候艾麗西亞……微笑。”
彼得當然也觀察到了,但他意志力比妻子更強,臉皮也厚得多,再說一切都已來不及了,他摟住艾麗西亞,兩人一人牽一個孩子,對看臺上的選民揮手,露出幸福的微笑。
“到你了。”
伊萊很興奮地過來,遞給彼得麥克風。他今天組織了一些當地‘死忠’支持者,已經舉着競選標語站到了支持彼得的區域。
“我很榮幸……”
彼得用這些支持者和標語牌當背景,開始發表簡短演講,做最後之努力。這個小鎮沒有其他候選人親自到場,他的誠意對當地人來說很足夠,現在是施展魅力的時候了。
“彼得那邊怎麼樣了?”
剛在紐約忙完阿美利加音樂網站上市,又重回法學院校園的宋亞也很關心艾奧瓦的選舉形勢,阿美利加音樂網站上市首日跌破發行價,他的心情有點不好,正忙着和斯隆以及股票經紀奧格雷迪檢討得失。
“噢。”斯隆打開電視機,芝加哥這邊只有ACN臺會定時跟蹤彼得那個小鎮的投票情況。
“看起來還行?”奧格雷迪瞄了眼說道。
雖然死忠支持者不多,但鏡頭呈現出的場景就是彼得身後滿滿當當全是人,標語牌佔滿小熒幕,前景的一家四口依然上鏡,緊緊摟在一起,笑得非常燦爛。
“哈哈……”老戲骨宋亞也被這個場景騙了,滿意的大笑。
ACN臺跟蹤艾奧瓦州初選的新聞不會給彼得留太多時間,簡單播報後畫面一轉,大多數時間基本都分配給了戈爾,然後纔是布拉德利以及其他候選人的情況。
“最近股市情況不太好,下個月,也就是三月份解禁大潮纔會到達頂峰,包括你們於去年九月上市的OpenDiary網站,四月份微軟壟斷案會再次開庭,非常關鍵的一次開庭,利空遠未出盡。”奧格雷迪很負責的提醒,“專業分析人士一直在警告泡沫破裂的風險。”
宋亞手裡的YAHOO等網絡和科技股也一直在緩跌。
“遠期來看,戈爾勝選後對互聯網業是大利好,他會贏的。”斯隆說。
“嗯。”宋亞也同意她的看法,“到下半年就該輪到市場充滿利多情緒了,對嗎?”
“一般來說應該是這樣。”奧格雷迪提議:“既然我們大家都同意這個看法,要不要操作一波短線?”
“不了,你知道我一貫的投資風格奧格雷迪。”
經過上次拋出部分股票套現,以及去年各項收入陸續到賬,宋亞手頭現金充足,於是搖頭拒絕,“就這樣吧,繼續持有就行。”
“OK,你總是對的。”
奧格雷迪很迷信他,三人在書房裡彼此相互堅定信念。
艾奧瓦,選民已經陸續從看臺上下來‘站隊’,與之前的民調不同,加入代表投給彼得這個區域的人數稀少,兒子女兒年紀雖不大,但已能感受到情況不妙,臉上浮現出失望的表情。
“微笑,微笑。”彼得不斷小聲提醒他們別失態。
死忠們四處出擊,盡力拉攏各自的熟人站過來,有點成效,零零星星的有一些人從其他候選人的區域改投這邊。
“謝謝,謝謝支持。”
艾麗西亞這時候也不想太多有的沒的了,幫助丈夫不停向加入的人羣表達謝意,時間還沒到,也許會出現奇蹟呢?就像泰坦尼克號的票房走勢那樣,人們口口相傳,最後引起風暴……
但很可惜,直到穿着投票站工作背心的計票員宣佈時間到,開始統計人頭的時候,這邊的人數不僅遠遠落後於戈爾那邊,甚至不如布拉德利以及另兩位候選人,只能排在第五。
這還是彼得全家親自現身的投票點,稱爲慘敗毫不過分。
小女兒把腦袋貼住父親的大衣,開始低聲抽泣。
“和預期情況不符。”伊萊也強忍着內疚和失望,過來擠出笑容安慰,“也許其他投票點的情況不一樣,總之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計票結果了。”
“可以離開了嗎?”熬到計票結束,艾麗西亞問。
“是的。”伊萊回答。
“那我們走吧……”彼得將女兒抱起來,依然保持風度和沮喪的支持者們一一握手道謝,然後向其他選民揮手,離開。
“真該死!我們被耍了!注意到那些穿梭在選民中游說的當地黨團積極分子了嗎?之前他們信誓旦旦會支持我的!”
一脫離人羣視線,彼得讓艾麗西亞將兒女領開,隨後憤怒就如颶風般向自己的競選經理狂飆而去,他大聲責罵道:“這裡的基層組織早就背叛了我們!這是戈爾他們給我埋設的陷阱!我都能想象得到明天各大媒體的新聞會怎麼說了!艾奧瓦州支持彼得弗洛克的選民寥寥,然後配個我身邊小貓兩三隻的現場圖片!真該死!真該死!”
“我會盡力想辦法扭轉局勢的彼得。”伊萊差點跟不上大步流星的他,在後面快步小跑,“這只是第一個州。”
“也是我最下力氣的一個州!艾奧瓦都選得難看,我在戈爾他們和黨團眼中就會成爲一個無足輕重的笑話!”
彼得怒吼:“甚至不屑於丟點糖果打發。”
“戈爾很懼怕你,否則今天也不會準備得如此充分……”伊萊勸解。
“真該死!”
彼得在大巴車門前猛地轉身,用食指點着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之一胸口說:“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堅持到六月份的黨內辯論,讓老子和戈爾一同站到全國直播的鏡頭前,我要狠狠羞辱他,正面擊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