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爲你的妥協令維旺迪環球股價迴歸，那麼你和小布朗夫曼的賭約又有什麼意義呢？西格拉姆酒業的布朗夫曼家族烙印很深，你買了它，就等於花錢去支持你的敵人。”
而德銀的艾迪臣說：“那麼整件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不是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所以我還在考慮。”宋亞回答。
“沒什麼好考慮的APLUS，下週讓我們一起送維旺迪環球下地獄，股價再折半，評級機構就會將這家公司調降爲垃圾級，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艾迪臣又勸。
對方勾勒的前景固然很誘人，但宋亞穩坐釣魚臺，“可事情是這樣艾迪臣先生，我不知道你從哪得到維旺迪環球將出售西格拉姆酒業的消息，我發誓我知道得可能比你早點，但並不比你知道得更多。西格拉姆酒業既然要賣那就不可能只有我一個買家，我一個人也買不起，所以……我收不收手其實幹擾不了這一利多消息。”
“呵呵，利不利多還是兩說呢。”
艾迪臣很有耐心地諄諄善誘，“我是指這一關鍵時期維持住我們內部的團結很重要，我們的這口氣不能泄。”
“呃，我們……請原諒艾迪臣先生，我們素昧平生，是不是有點不方便聊這個？”宋亞打哈哈：“我的證券老師告訴我，在任何情況下對任何人都不要暴露倉位和下一步的行動。”
“大方向，我是指大方向。”艾迪臣說：“你儘可以參照我的公開發言，我就沒什麼好隱瞞的。”
“哈哈，那不一樣，你是旗手，是英雄，所有空方的狩羅斯。”宋亞恭維。
“別打岔APLUS。”
“我沒打岔，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玩家，說實話，我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樣……”
“好了好了，總之我的態度你知道了？你在米股擁有多家上市公司，我也很忙，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艾迪臣暗藏殺機的威脅。
宋亞皺眉，但不願得罪全球最大銀行之一，“我明白，我做出決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好的，但我更喜歡你做出正確的選擇。”艾迪臣掛掉電話。
“綜合性銀行權力是不是太大了？他們的投資部門幾乎擁有無限的融資能力。商業銀行兼營證券和保險業務，不僅造成短期負債與股票、債券等長期資產之間比例嚴重失衡，而且極大影響了商業銀行經營的穩定性，進而損害儲戶的利益……這是一九三三年米國國會就想明白的事，可現在又被金融服務現代化法案放開了。”
艾迪臣比高盛的保爾森更強勢，更不客氣，宋亞和歐洲銀行家很少打交道，一時有些無法適應對方的風格。他在屬於皮諾家族的莊園草坪上邊踱步邊對斯隆吐槽，昨晚他們還是決定和刀鋒戰士2劇組分開，住進了隱秘性更好的這裡。
“沒那麼誇張，他們內部有風控，有規章制度。”
斯隆回答：“經過近七十年的發展，現代銀行抗風險能力大得多，而且我們的銀行如果不快速改變，就無法與歐洲的綜合性銀行競爭，比如德銀。”
“風控……我感覺那東西起作用時已經是事後了。”
看法國政府上週在維旺迪環球這件事上就能清楚體會，等他們的假賬調查做完，多空之戰早打完了，而且事後還不定能調查出真相，或者說所謂的真相。
“別分散精力了，我們會很忙。”斯隆遞過來一份當地早報。
“說了什麼？”
不懂法文，宋亞看到自己的照片和梅西爾並列，自己的那張是九八年法國世界盃開幕式上的現場表演照，截了個半身，梅西爾那張應該是昨日深夜走進晚宴所在的希爾頓酒店抓拍的，遠景，拄着柺杖的老布朗夫曼在他身後清晰的露出了側臉。
“維旺迪環球CEO梅西爾昨日深夜與APLUS緊急會晤，共同商討解決維旺迪環球危機的對策。大意如此，內文沒有提到老布朗夫曼。”
斯隆解釋：“也沒有提到具體和你聊了些什麼。但這則新聞肯定是維旺迪環球一方故意釋出的。”
“啊哦，這下全世界都能猜到我參與了做空維旺迪環球。”宋亞翻了個白眼。
“老闆，奧格雷迪的電話。”在游泳池邊曬太陽喝雞尾酒的海登拿着不停響鈴的手機過來。
“那你的股票經紀絕對是第一個猜到的。”斯隆眨了眨眼睛笑道。
復仇者聯盟的行動從始至終都瞞着奧格雷迪，對方除了身爲自己的股票經紀，畢竟還是北方信託的高管，不太保險。
宋亞對海登比手勢，食指猛戳向哈莉。
當海登將手機遞給在游泳池裡來來回回的黑美人魚，宋亞又對哈莉擺手。
“哈嘍！奧格雷迪先生……APLUS？還沒起牀吧？是的，他昨晚有點累哦呵呵……好的，等他醒了我轉告他。”哈莉機靈地趴在泳池邊接電話，打掩護，得到了宋亞比大拇指的獎賞。
“我要去見梅西爾了。”昨晚好多細節都沒談，斯隆已經整裝待發。
“好的。”宋亞送她去車那。
“Holyshxt！APLUS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奧格雷迪沒有因爲沒聯繫上宋亞而生氣，結合今早從法國傳回的新聞，再聯繫之前宋亞將自己這邊賬戶上的鉅額現金轉去南岸銀行，早有疑惑的他不會比宋亞好友丹尼爾還遲鈍，終於真正確定。
“米爾頓！你是不是和APLUS在法國……嗯！？嗯！？現在還在瞞我？”他立刻打給南岸銀行董事長米爾頓戴維斯，“梅西爾和老布朗夫曼昨晚去向他求饒了，這件事很快就會天下皆知！”
米爾頓戴維斯當然不會承認，但不重要了，“哇喔！哇喔！”奧格雷迪結束通話後激動的調出維旺迪環球本週暴跌腰斬的K線圖，對着彭博機屏幕狂吼，“你做到了APLUS！你M-FXXK真的做到了！”
“他們全都準備縮減銀幕數了嗎？不是縮減那是什麼？沒排片？都沒有？”
剛撲掉一個項目的丹尼爾格拉斯正在比弗利山莊家中焦頭爛額痛罵手下：“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去求院線方！去……去收買、去抱着他們的大腿哀求！我不允許格拉斯影業的電影開畫才三天就慘遭撤檔媽的！”
“好的好的，我們再想辦法。”手下擦着汗哄老闆，順便遞上一份傳真件，“法國那邊傳來的。”
“滾！”丹尼爾將他們斥退，剛拿起傳真件雙眼就瞬間亮了，“Holyshxt！”他和奧格雷迪的反應一模一樣，立刻打開YAHOO股票看盤，邊看邊和傳真內容對照，“我的天！APLUS你真的做到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梅西爾和老布朗夫曼兩位頂級商業大亨親自登門向自己年輕的好友求饒，對丹尼爾來說仍然極其震撼，“APLUS你他媽的這星期割了多少肉才能讓他們這樣……”
他喃喃自語的凌亂了一會兒，抄起座機打給宋亞，也遭到哈莉的敷衍後……手在撥號鍵上懸停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打給雪琳芬，“雪琳，你早知道了？”
“我早知道什麼？”雪琳芬摸不着頭腦。
“APLUS！他在法國……總之他又要震驚世界了！”丹尼爾興沖沖的八卦。
“APLUS是在耍我嗎？安德伍德，別告訴我你不知道！APLUS在我傳喚萊爾科恩的關鍵空當讓ACN放假消息配合他做空維旺迪環球？”
同時反應過來的還有‘華爾街警長’紐約州總檢察長斯皮策，他當即致電安德伍德怒斥：“你們在合夥利用我！爲了APLUS在歐洲的復仇之戰！”
“沒有的事，我很感謝你的幫助，這件事……我們回頭找機會好好聊聊可以嗎？放心，你瞭解我，我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政客。”安德伍德開始擦屁股。
“你們最好解釋清楚！”斯皮策狠狠掛斷。
緬因州，昨晚就知道了內情，正與巴里迪勒合夥勤快地‘打包’米國電視網的傳媒大亨約翰馬龍當真正看到法國那邊的正式新聞後，也才張大了嘴巴，“我們能猜到APLUS參與了做空維旺迪環球，但沒想到他的破壞力和重要性大到梅西爾和老布朗夫曼不惜……頂着屈辱登門，對他使用離間空方的小花招。這則新聞肯定是維旺迪環球一方主動釋出的……”
“這四個交易日他應該賺了很多……很多很多。”
巴里迪勒酸溜溜的說，“那小子太奸詐了，嘴上沒一句真話，還有個超級大的心臟……期貨投機……我都不敢玩。總之我們不能坐視維旺迪環球破產約翰，否則那份回購協議對我們一文不值。”
“你還沒聯繫上小布朗夫曼嗎？”約翰馬龍問。
“沒有，道格莫里斯他們……所有人都說聯繫不上他，那個無能的蠢貨肯定躲在加拿大老家玩自閉，讓快掛了的可憐老爹再度出山，給他擦屁股……”
巴里迪勒回答。
另一處，維亞康姆老闆雷石東也是昨晚第一時間知道的，“所以，梅西爾和老布朗夫曼挑中了那小子當輿論破口？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成爲第一個捲款從維旺迪環球戰場全身而退的大空頭？”
“應該是這樣，老闆。”親信笑着回答：“但艾迪臣他們不一定有那份氣量讓APLUS如願，而且那小子本人似乎還沒捨得做出選擇，仍想繼續玩下去。”
“我瞭解埃德加，我們當年在米高梅影業交過手。”雷石東回憶起了當年和老布朗夫曼的商戰往事，“他是個好獵手，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
“他身體不行了，而且早早將幾乎所有財富和權力已經轉了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手裡。”親信知道維亞康姆正在覬覦APLUS手裡的利特曼傳媒，於是請示：“我們暗中幫老布朗夫曼先生一把？”
“嘖！”
正在覬覦利特曼傳媒的雷石東煩躁的咂了下嘴，但收購BET電視網已進入關鍵時刻的他無暇分心，“算了，我們目前沒精力插手法國那邊的事，那小子睚眥必報的復仇心和行動力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肯定暗中準備了很久……”
“皮特，我們和A+電影工作室的官司還在打嗎？”
新聞集團老闆默多克也抄起電話打給了旗下的福克斯集團總裁皮特切爾寧。
“泰坦尼克號的分賬訴訟？是的，還在打。”
皮特切爾寧回答：“呃，A+電影工作室已經改名爲A+娛樂公司了，最近收視率很高的街舞大賽就是A+娛樂製作的。”
“真是個老派的芝加哥商人啊。”默多克不由感嘆。
“什麼？”皮特切爾寧沒聽清楚老闆的低語，“那樁官司……要和他們和解嗎？”
“和解？不！”
默多克當然不願和解，拖着官司少分賬一塊錢多賺一分錢利息也是好的，“多留意APLUS的動向就行，特別是他從法國回來後，看他的主要注意力有沒有放在和我們的官司上。”
“好的，老闆。”
“隨時向我報告。”
“是！”
洛杉磯伯班克，迪士尼總部，“小布朗夫曼現在該明白他給家族招致了一位怎樣的殺星了吧？”
迪士尼老大艾斯納笑吟吟地對親信手下林頓說道：“好萊塢最蠢的大亨真是實至名歸。”
“您指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先生？”
林頓馬屁立刻送上，“哈哈，這個下場不令人意外，您早就將他完全看透了不是嗎？”
“嗯。”艾斯納半躺在椅子上愜意地拍着啤酒肚想了想，“上次我們跟被那蠢貨趕出環球的APLUS簽約時，APLUS得知那條禁止他持有迪士尼股票的條款後，有什麼表示嗎？”
“呃……”
他肚子裡的蛔蟲林頓立刻知道老大的多疑病又發作了，裝作回憶了一下，“沒有，就問了一句，確認後沒什麼特別的表示。”
“你看到了？”艾斯納眯着眼睛問。
“當然，當時是我負責轉告的嘛，我就在他身邊。”林頓不敢說實話。
“哎！”
艾斯納不疑有他，拿起傳真件盯着照片上老布朗夫曼的滿頭銀髮嘆了口兔死狐悲的氣，但很快轉爲嗤笑，然後放心地進入假寐狀態。
“APLUS。”
斯隆拉開車門，突然回頭問道：“你會答應梅西爾他們的吧？”
“你不是知道我還在考慮嗎？看情況咯……”
宋亞有些疑惑，“你爲什麼這麼問？”
“你終究會答應的，我瞭解你。”
斯隆用手指理了下被風吹拂起的長髮，直視着他微笑，“我覺得你的性格有時候就像狗狗，控制不住的熱衷在屬於自己的地盤和戰利品上撒尿。你抗拒不了這份誘惑的……是嗎？”
“這比喻可真粗俗……”
宋亞也笑了，“嗚汪，汪汪汪……”當場模仿起泰迪的叫喚，並將捂嘴大樂的斯隆一路拱進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