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螭者，爲龍爲虎
自然靈，顧名思義，是一種在自然界之中憑空誕生的靈體。
這種靈體，常人是看不到的，甚至魂卡師都很難察覺，是一種近乎完全隱形的存在。
雖然聽上去這種性質比較恐怖，但是由於這些靈體都很弱小，而且大多愚笨，只憑借本能行事，彷彿草履蟲一般，也不會影響到人類世界，所以倒也沒有人專門去針對這些自然靈。
因爲自然靈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法收納進魂卡的緣故，所以這些靈體還算受魂卡師的歡迎，不少制卡師都對自然靈做出了很多的研究，但是最後的結果都不算如意。
沒有人弄明白這些自然靈的具體誕生機制，以至於沒辦法人工培養。而城市、鄉村這種人類聚集的地方也幾乎找不到，只能去野外抓。
藍星太大了，想在野外遇到一隻野生的自然靈，其難度何其渺茫，更何況自然靈難以被發現，有時候可能從他們的身體中路過了都不會有察覺。
而現在的自然靈，大都曇花一現，可能在某個地方誕生後，孤獨地徘徊上幾年甚至幾個月，就會直接消散，有些壽命短的，說不定連幾天都撐不到，種種因素迭加起來，就導致了自然靈的數量極其稀少，就連那些七八級的魂卡師，卡組中都不見得有自然靈。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自然靈都太弱了。
一隻自然靈，放到五級魂卡師的卡組裡或許會帶來一點不錯的提升，但是假如給那些強者，說不定反而會變成累贅。
寧星移那一院子的造物就是例子——寧老只將那些自然靈當做寵物，根本沒有讓他們戰鬥的意思。
當然，自然靈中也有強者，只不過或許幾百年都見不到一個——據記載，在很久之前，強大的自然靈在大地之上比比皆是，他們是藍星之上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種族。
但……自從荒降臨之後，還能誕生的自然靈，就只剩下了這些弱小懵懂的愚鈍之物了。
聞人歌能給自己的那把劍中配備一隻自然靈，已經是普通人中的頂配，而沈判這樣一整套卡組全部都有自然靈的情況……
那就是奢侈中的奢侈！
他天生靈眼，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自然靈只是其中之一。
但是，能看到還不夠，沈判背後的沈家也是相當憑億近人，砸了不少的真金白銀，才能給沈判配齊這一套豪華到誇張的卡組。
這套卡組其實沒有能夠匹配其價錢的強度，但是沒辦法，沈少爺就好這一口。
崩！
巫臣奮力揮動巨棒彈開巨靈神的大刀，而後抽身後退，幾步已經拉開了距離。
看了看自己的腳下——果然，噩夢縛體的效果也沒有消失。
一灘濃稠的陰影聚集在自己的腳下，從中不斷有觸手涌出，拉扯着自己的身體。
按照常理來說，噩夢縛體的持續時間早該結束了，但是很顯然，這張魂卡的效果沒有消失。
包括身前的巨靈神……也一樣。
“往法術卡中塞自然靈嗎。”巫臣不由得沉思。
自然靈的用法有很多，但是塞進法術卡里，只能算是沒有太大作用的一種……不過量變引起質變，假如卡組中全是這樣的卡，似乎確實會很強。
“巫臣，還不使用魂卡嗎？”沈判不由得開口道，“再這樣浪費魂能……我可就不會放水了。”
巫臣：“……”
“我想你應該也能想到——這兩隻‘法術召喚獸’的精神壓力，很低。有自然靈在，除開發動的那一剎那，他對我精神壓力的影響微弱到幾乎沒有，也就是說，我有數之不盡的魂能可以展開場面！再不用魂卡的話，你的勝算只會越來越低哦。”
他的卡組展開方式，簡單粗暴。
就是單純的蓋放、發動、站場。
但由於自然靈存在，蓋放時魂能消耗減半、站場時精神壓力大大降低，所以他的場面形成速度相當之快，甚至比之同調也有過而無不及！
“是嗎。”巫臣默默舉起了手中的長棍，“法術召喚獸——既然變成了召喚獸，那麼就是說……我可以攻擊他們了，對吧？”
沈判神色稍變：“……當然。”
“所以，沒什麼兩樣。”
巫臣雙手持棍，深吸一口氣——而後猛然衝出！
嘭！
大地被陡然爆發的巫臣踏出了層層裂縫，沈判臉色一變，連忙讓巨靈神揮動斬首大刀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他也沒有閒着，魂能充足之後，又將一張魂卡蓋放在了身後。
崩！
又是一聲巨響，斬首大刀與長棍撞擊在一起，但是這一次，情況卻有所不同。
巫臣擰動腰身、力從地起，虯結的肌肉彷彿精密的儀器一般層層傳動，雙臂一收一放之間，竟然直接將那斬首大刀崩飛了出去！
巨靈神的斬首大刀都要比巫臣人還要大了，更是藉助了從上而下的勢能，卻沒想到，仍然被巫臣一刀彈飛！
“拙劣的揮砍。”巫臣的眼中閃過沉凝的光，“尚不如莽撞困獸。”
崩！
巫臣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身上的觸手看上去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活動，震開斬首大刀後，他一步逼入近前，長棍破開空氣，一記勢大力沉的掄擊徑直抽在了巨靈神的腹部！
靈體身軀頓時佈滿裂痕，受擊的部位更是幾乎攔腰對摺，巨靈神倒飛而出、重重落地，再想要爬起來時，卻遲遲沒辦法做到。
巫臣眉頭稍揚。
他本以爲，這一擊可以直接給他秒掉的。
不過，問題不大。
“自然靈對力量的把控與孩童無異，只依靠他們戰鬥……反而會弱化魂卡師本身的‘技巧’。”巫臣緩緩道，“這種程度的靈，不管數量多少都沒有意義。”
自然靈行事只依靠本能，這種存在放在普通的魂卡師手中還好，起碼能讓他自己操縱召喚獸戰鬥，省下了自己的一份心緒。
但是這裡是哪？是高校聯賽！能站在這裡的魂卡師，心分數用只是最基礎的操作，你隨便挑出一個，都能同時控制三四隻召喚獸相互配合，打出高難度的操作。
這種情況下，把一隻只能簡單遵循指令的自然靈放在場上，那就是純純破綻。
就像剛纔，那一擊碰撞，自己的發力技巧、切入角度、攻擊爆發力等等都無可挑剔，就算巨靈神的力量再大一倍，也一樣是被自己振刀的份。
而這樣的技巧對自己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都不用動腦——起碼面對自然靈這樣的對手時，不用動腦。
沈判的戰鬥方式，在巫臣看來只不過是自廢武功而已。
而面對巫臣的言語，沈判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還真是誇張啊……這傢伙，感覺和別人的畫風都不一樣。
大家都在打牌，結果亂入了一個範馬勇次郎在開鬼背。
不過很遺憾，這樣的攻擊依然無用。
“是嗎？……你不會以爲，你剛纔的攻擊，很奏效吧？”
“嗯？”
嗡……
沉悶的顫動聲響起，巫臣轉頭看去，卻發現剛剛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巨靈神……緩緩地爬了起來，並且，靈體身軀之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眨眼之間，就已經恢復原樣。
巫臣眉頭稍皺。 而此時，沈判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法術召喚獸，其本體已經不再是魂卡本身，而是寄宿在其中的靈……也就是說，除非你有能夠直接攻擊到靈的手段，否則無論什麼攻擊或是能力，都將會無效化！”
後面還有一句話他沒說。
自然靈依靠本能行事，只知道趨利避害，所以不管什麼攻擊，只要傷到了自然靈一下……就會立刻令其退縮回魂卡之中。
但，能穿過法術身軀、傷害到自然靈的攻擊，很少。
也就是說，法術召喚獸擁有着近乎全免的恐怖抗性，雖然被碰一下就死，但幾乎不會被碰到。
雖然單個法術召喚獸的強度不算高，但是他召喚的也快啊，用不了多久就能給你鋪一場子的自然靈，打又打不死、不打又膈應人，幾乎無解。
全抗小怪，小子！
巫臣：“……”
原來是這麼噁心的戰術嗎。
這和在場上拉答辯有什麼區別！
“所以你還是快點用別的魂卡吧。”沈判一攤手，“別等到時候輸了，還要說是自己沒有用全力。”
巫臣的目光在沈判背後的那幾張魂卡上停留了片刻。
這麼會的功夫，沈判又蓋了一張魂卡，此刻後場又是五張蓋牌。
理論上面對這種打不死的小怪，他直接突臉就行了。
但是有那五張神秘蓋牌在，自己的突臉恐怕沒有那麼輕鬆。
……看來，還是沒辦法一直隱藏實力啊。
這樣想着，巫臣忽然開口道：“伱說你是天生靈眼？”
“當然。”
“你什麼都能看到嗎。”
“這倒是不敢說——只是確實很少有我看不到的東西就是了。”
“這樣啊。”
巫臣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閉上了眼。
“那你——可要好好記住，接下來見到的景色。”
沈判一怔：“什麼意思？”
他正要開口詢問幾句，眼睛卻忽然睜大。
那是……什麼？
轟！
一股無形的兇悍氣勢從巫臣的身體之中爆發開來，彷彿一個“場”在面前展開，而這無形的場，在沈判的眼中卻有着自己的顏色。
紫、紅、黃、青……各種飽和度高到誇張的顏色充斥在空氣之中，彷彿大海一般肆意流動，各種旋渦、暗流將顏色攪在一起，彷彿詭譎的怪異世界陡然降臨！
這是……巫臣的氣勢？
他僅憑藉自己的氣勢就能將周圍的空間影響到這個地步？
沈判是可以看到別人的“氣勢”的……但是同齡人之中，他尚還沒有見到有誰會誇張到這個地步，段峰也不行！
忽然——
咚！
沈判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毛骨悚然的感覺在皮膚表面蔓延，他在驚悚之中擡頭望去，卻發現，在層層顏色的深處，一隻體型龐大到誇張的異獸緩緩浮現！
那是……龍？
不對，似乎不像……那龍沒有角，而且還有一對貓耳……看上去似乎更像老虎一些？
不管是什麼，這體型也太大了吧！
巫臣站在整個競技場的中心，其背後一片區域都被那一道虛影所覆蓋，高度已經高過了觀衆席最高的一層！
“呼……”
巫臣緩緩睜開眼，濃郁的光芒在雙眼之中流淌。
他隨手一揚，手中的長棍也隨之化作了魂卡碎片消散。
他將這張唯一的裝備卡，也取消了。
沒有召喚任何魂卡，他就這樣，站在競技場上，緩緩擺出了一個怪異的起手式。
“——螭者，爲龍爲虎。”
嗡！
巫臣身形一動，速度瞬間加快到不可思議！
而沈判的目光卻仍然沒有落在巫臣身上，而是擡着頭。
在他的眼中……向他衝來的，不是巫臣，而是那龐大的異獸！
彷彿天傾！
“真的假的……我打這種東西？”
崩！
幾乎毫無反抗，沈判就這樣呆立當場，那龐大異獸在奔跑之中和巫臣合二爲一，最後化作了勢大力沉的一腳，扯斷了一路的漆黑觸手，徑直穿透了巨靈神的身軀，最後狠狠撞擊在了沈判的腹部！
嘭！
沈判背後的五張蓋卡在這一腳之下，同一時間破碎！
他也並不是毫無反抗。
事實上，他已經在試圖翻開背後的蓋卡來抵抗了……但是，寄居在其中的那些自然靈，在那漫天的氣勢之下俱都在瑟瑟發抖，任他如何召喚，都沒有半點出來迎戰的勇氣！
嘭！
巫臣去勢不停，一腳推動着沈判一路前進，直到撞擊在了防護罩上，才堪堪停了下來。
巫臣看着沈判的眼，在他決鬥護盾完全消散的前一秒，開口道：
“記住你看到什麼了嗎？”
“……呵。”沈判不由得露出了無奈的苦笑，“怕是很難忘啊……”
“你可以告訴別人——我很期待有人能接下這一腳。”
嘭！
決鬥護盾再也支撐不住，轟然破碎，沈判的身形從巫臣腳下消失不見。
巫臣收回腳，眉頭忽然皺起，似乎突然有些頭疼。
深吸一口氣，巫臣轉身，離開了場地。
……
觀衆席上
“燃燒真血。”顧解霜的神色嚴肅了下來，“他到底有多少真血……能經得起這樣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