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朗,去年剛剛晉升鎮國,從面相上看,其年齡並不大,或許是三四十歲?
能達到鎮國級已經是少有的天才,這個年紀晉升鎮國,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只要神話不出,這個等級足以站在藍星的最頂端。
就是這樣一位鎮國,上個時代的天之驕子,如今,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體……輕而易舉。
於蒼所做的,只是用了幾張魂卡而已。
薩朗弱嗎?並不弱,三頭超位傳世級別的荒獸護在身側,其本身隱秘身形的手段又十分強大,再加上直接召喚邪神注視的主場優勢……三者加起來,就算是同爲鎮國,也難免稀裡糊塗、面都見不到就被殺死。
而這樣的存在,就這樣在楓的兩刀面前,毫無反抗地被奪走了生命。
魂卡師之間的戰鬥,並不是過家家。
而,他,於蒼所要經歷的戰鬥,更是要比這殘酷無數倍。
星空之下,比薩朗更加驚才絕豔的人數不勝數,而這些人,現在恐怕大都被淹沒在了荒的侵蝕之中。
他可以在這裡輕而易舉地殺死薩朗,那麼,星空深處也一定有人,能夠輕而易舉地殺死他。
這種存在,他遲早要遇到的……只要他還走在這條道路上。
他,還需要更強,要比所有人都強!
嗡……
窺視的感覺稍稍減弱,於蒼頓時心有所察。
天空中的邪神注視,似乎消退了。
他眯起眼。
這種召喚邪神注視的手段,有些太賴了。
像段載這樣隨便一個小兵都能召喚,召喚成功就是全場的超大範圍壓制!
只要不是神話,就一定會被影響。
假如不想辦法找到應對之法,那麼之後與荒蕪教派的戰鬥中,他們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畢竟,炎國的神話只有兩位,也不是人人都是於蒼。
不過,於蒼覺得,反制的辦法應該不會太難。
還記得當初在天門之前……邪神注視第一次降臨的時候,段載表現得也很小心,經過紫虛湖都不敢使用魂卡,顯然,他也會受到邪神注視的影響。
而今天,那薩朗……顯然就放肆了不少。
直接在邪神注視之下大放厥詞,完全沒有一絲收斂之意。
薩朗的位置絕對也是在邪神注視之中的,而他既然如此做,便說明現在的荒蕪教派,對於抵禦邪神注視,已經有了更好的辦法。
於蒼思索之間,心中已經下了決定。
這次獵族之行,要看看能不能把這個秘密也拿到手裡。
嗡……
降輦之地邊緣的黑暗逐漸淡化,露出了後面的天空與大地……星空果然已經恢復了正常,那些詭異的眼睛,都已經悉數消失。
“星神,先回去吧。”
於蒼踏前一步,從星神意志的手掌走出,混沌雲霧自動在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座懸浮的石臺。
“戰鬥結束了。”
聞言,星神意志向着於蒼輕輕頷首,而後,眼中的幽光迅速暗淡,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之中緩緩化作了魂卡碎片,抽離世間。
轟!
引擎咆哮時的轟鳴聲突然傳來,星神那些還沒有完全破碎、消失的身軀之中,一輛戰車忽然衝出,一路向前衝出!
於蒼:“……杜少將,已經安全了。”
戰車仍然在向前疾馳、加速,幾秒之後,似乎纔剛反應了過來。
嗤——
戰車一個漂移甩尾,堪堪在降輦之地的邊緣停了下來。
混沌雲霧自動凝聚而來,在戰車腳下凝聚成地面,拖住了戰車。
車內。
杜燕然的呼吸仍然十分粗重,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邪神注視帶來的頭疼,直到現在還殘留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這……”
他看着眼前,大爲震撼。
剛剛,發生了什麼了?
他只記得,恍惚之間,天空中降下一枚被熾紅色雷霆所籠罩的巨大隕石,他本能地想要操縱戰車躲開,但是那時,已經沒有狀態去做這些事了。
視線的最後,便是狂暴的能量籠罩了他……本以爲必死無疑,但現在這是……活下來了?甚至沒有任何損傷?
嘭!
一側的車門忽然被撞開,法釋的身影從中裝了出來,他本想腳尖落地,但是半空中已經因爲精神壓力而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在了混沌雲霧之中。
“於蒼!”法釋滿頭大汗地擡起頭,“你要殺了我們嗎?”
“……”
在混沌雲霧的託舉之下,於蒼的身形緩緩落下,踏落在法釋的面前。
“法釋——現在,是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你在說什麼?”法釋直起身子,“你剛剛……”
正要斥諸於口的譴責頓時凝固在口中,視線落在於蒼手上的東西,法釋的瞳孔陡然間收縮!
他看到了什麼……那不是,薩朗……的腦袋?
薩朗的腦袋怎麼會在於蒼手裡!
難道是於蒼殺死了薩朗嗎……不對!
他們怎麼會活着……這是在哪裡?
法釋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一些,他挪動着身子,視線向四周看去,卻只能看到一片翻涌的混沌雲霧。
透過雲霧,勉強能看到,大地在腳下快速掠過。
三隻巨龍拖着一片佈滿雲霧的空間……在天空中飛行?
這裡到處都是於蒼的氣息,想必一定是於蒼的魂卡,但是……
他看向腳下,一時陷入了沉默。
一道狹長的斬痕,貫穿了腳下,彷彿疤痕,深深烙印在已經凝固的大地之上。
這是……
法釋心神顫抖。
直覺告訴他,這道斬擊……大概就是殺死薩朗的攻擊了。
剛纔,隕石落下的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一個眨眼過去,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從空間位置上看,他們現在肯定已經不在隕石落下的地方了……也就是說,他的意識應該經歷了一次“時間暫停”,那這段時間……
法釋轉頭,看向車內,那位仍然靠在車門上的人。
那個人,是一行人之中,他唯一看不透的存在了。
莫非,剛纔是她出手……?
但,太雛和顧解霜之間的狀態,他也看的清楚……假如太雛抽空出手的話,現在的顧解霜絕對得受點傷……那到底是誰?秋近冬和杜燕然都還是剛纔的狀態,神情萎靡、狀態極差,還沒有從邪神注視之中緩過神,其他人又太弱,不可能。
法釋連那個小女孩都懷疑了一次。
最後,纔將目光重新看向於蒼。
“薩朗……是你殺的?”
啪嗒。
薩朗的腦袋被扔在了法釋的腳下,於蒼拍了拍手:“是我殺的。好了,解釋吧。”
法釋收了收腳,免得被薩朗的腦袋碰到。
腦袋停下後,法釋清晰地看到了薩朗的表情。
有些驚懼,但更多的是茫然……他是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殺死的?連恐懼的表情都沒來得及做好?
誰能做到這一點?
總不能是這個隊伍裡藏着一個神話吧?
哪來的這麼多神話,還能聽從炎國調遣!
忽然,法釋心中閃過一道靈光。
於蒼之前說過……那荒神,是由他擊敗。
由於他說這話的時候信念感太強,所以法釋忍不住相信了一瞬間,但後來又將其否認了,認爲這是天方夜譚。
但……假如真是於蒼所爲呢?
剛纔,於蒼確實是最有可能出手的人了……假如有擊敗荒神的實力,那麼做到這一點……輕而易舉。
法釋看向於蒼,他的表情平靜無比,彷彿一切理所當然。
法釋沉默片刻。
而後開口道:“並非是我通風報信——事實上我已經在福賜之地待了很長時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那爲什麼這麼巧。”於蒼眼神稍眯,“又這麼準?”
太雛沒辦法出手的時間,薩朗精準地找到了他們的位置,並且出手。
聞言,法釋苦笑了幾聲:“那……估計是國師連我也想除去了……我可以以長生的名義向你發誓,我對薩朗的偷襲毫不知情。”
“……呵。”於蒼忽然冷笑了一聲,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聽上去,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法釋臉色一變。
確實。
按照這個說法,國師已經對法釋起了殺心,他回去之後,估計不會再有接觸核心的機會,又怎麼給於蒼提供信息?
所以,對於於蒼來說,無論法釋說的話是真是假,那麼殺了他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國師是想借你的手殺了我。”法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中了國師的計……相信我,留着我絕對能讓國師很頭疼的!”
“法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於蒼表情不變,“你,或者國師,對於我們來說沒有區別,都是——‘敵人’。”
留着法釋去對抗國師?
與其賭其中的風險,爲什麼直接將他們全殺了呢。
法釋:“……”
這下子,他是真的有點慌了。
“不,有區別!”法釋連忙道,“秘密……國師的秘密,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還有與‘長生’有關的隱秘,這些我都可以告訴你!”
“哦?”於蒼不置可否,“說說看。”
他就知道。
這傢伙不像是什麼太過虔誠的信徒。
所做的一切,應該別有他求。
“好,好……我說……”
……
秋近冬從車頂跳了下來,他摸着腦袋,看向這邊。
地面上的刀痕、薩朗的腦袋、沉山龍象的屍體。
法釋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
與法釋不同的是,他很確定,這一切,都是於蒼乾的。
而他……堂堂鎮國,在戰鬥中幫不上忙不說,甚至知道現在,腦海中的頭痛仍然沒有消散。
沉默許久,他不由得幽幽嘆氣。
於蒼殺了薩朗,而且看上去還很輕鬆……那說明,他八成也能殺了自己。
這個年齡,這種表現,已經不能用天才去形容了……妖孽!
不過,正逢亂世,實乃炎國之幸。
在於蒼和法釋交談的時候,他走到一旁,將地上的薩朗腦袋撿了起來。
現在,他得想想。
這顆腦袋,會在獵族中引起什麼反應……又能不能爲他們爭取一些利益。
他沒忘記,外交,纔是他所承擔的職責。
……
車內
太雛倚靠在車窗,仍然閉着眼,彷彿小憩。
她身旁,顧解霜的表情與狀態,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
大王庭
薩禪的身形彷彿一縷青煙,急速掠過長長的臺階,一路衝入了金殿之中。
“國師!”
話出口,薩禪忽然停頓。
偌大的金殿,此刻安靜得可怕……站在金王座前的國師,也沒有因爲他的喊話而回頭。
氣氛,近乎凝固。
薩禪的額頭上留下了幾滴冷汗,他連忙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而後單膝下跪。
“國師……抱歉,薩禪莽撞了。”
國師並沒有回頭。
無邊的寂靜包裹住了薩禪,彷彿要將他吞噬殆盡。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道聲音才從金王座前摔在了薩禪腳邊。
“說。”
“國師!”薩禪擡起頭,“薩朗他……戰死了。”
“……誰人所爲。”
“於蒼。”
“……”國師身形稍動,他回頭,露出了緊皺的眉峰,“只是於蒼?”
“是……薩朗沒有試探出隱藏的力量,也沒有給於蒼的隊伍造成減員。”
“廢物。”
“……”
“於蒼用了什麼手段。”
薩禪深深埋下頭顱:“上神垂目似乎對於蒼無效,然後……他吞噬了一部分福賜之地,在其中召喚出了一位神話級的刀客……這是當時的影響。”
薩禪將雙手舉起,掌心處,拖着一張鑲着金邊的魂卡。
國師伸手,那張魂卡便自動飛起,跨越了長長的臺階,一路向上,直至輕輕落在他的掌心。
片刻的沉默之後。
“……於蒼。”
國師輕輕咀嚼着這個名字。
“他們進入長生帳後,不要讓任何人在於蒼面前使用場地法術……讓人帶滿‘破界羅漢’,一旦有場地在於蒼附近展開,便立刻將那場地破壞。”
薩禪:“……那種力量,是因爲場地嗎?”
“下去吧。”
薩禪深吸一口氣,而後起身,卻沒有離開。
國師已經轉過身。
“還有什麼事?”
“國……父親,二弟他……”
“他會回到神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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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神?”
國師沒有回答,只是宣了一句佛號。
“無量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