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工地上貼出上個月的工表,玉虎有事沒事都愛湊個熱鬧,他這個人有個特點:雖說肚裡沒有什麼學問,偏偏又喜歡指指點點:“張三;二十五天,李四,二十八天半;於青爭(靜)三十天……。”
正好開電梯的姑娘走了過來,聽見玉虎胡亂呼叫自己忍不住沒好氣道:“你小子跟我有仇啊?平白無故幹嘛要把人家一分爲二?”
狗蛋在旁插話:“咱別叫‘魚清蒸’了好不好?不如改叫‘紅燒丸子’吧,這名字好記,而且還透着幾分洋氣……。”
圍觀衆人哈哈大笑。
於靜又羞又氣:“你們兩個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
狗蛋趕緊推脫罪責:“這事兒你不能賴我,我又沒有說你是‘魚清蒸’……。”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主謀,你是從犯……。”
玉虎不以爲然道:“你這話說的有一點嚴重了吧,我犯什麼罪了?又是主謀、又是從犯的,有這麼邪乎嗎?”
“你要‘行兇殺人’了,這還不叫犯罪呀?”
“我怎麼就行兇殺人了?你不能憑空捏造、血口噴人啊。”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把我一劈兩半兒?”
玉虎據理力爭:“這個字念於對不對?”
“沒錯,這個字是念於。”
玉虎又指着靜字的左半邊:“這個字是不是念青?”
“你不要斷章取義、零敲碎打的好不好?你把‘青、爭’合到一塊兒念不好嗎?你還於青爭,清蒸你的頭啊?”
“咱不是不認識嗎?分開來容易辨認。”
“不認識你還瞎說,還怕別人不知道你學問高還是怎麼的?”
“你又沒告訴我你叫於靜,再說了,別人的名字都是三個字,就你自己搞特殊?”
“我就搞特殊怎麼啦?我愛叫什麼就叫什麼,你管得着嗎?”
玉虎也擺出一副無賴嘴臉:“我就叫你‘於青爭’了怎麼地?有本事你把我抓進大牢……。”
姑娘不想再和二人糾纏,碰上這麼一對兒活寶,也只得自認倒黴:“好鞋不塌臭狗屎!理你們幹嘛?一對兒神經病!”罵完,轉身走了。
玉虎這小子吧,雖說識字不多,還總喜歡四處賣弄,常常是語驚四座、惹人笑柄。
鄉下人沒有什麼文化,不識字的人不止玉虎一個,不認識也沒關係,不認識你少言語,別人並不知道你是文盲,偏偏玉虎又喜歡不懂裝懂、假冒斯文,以至於每當開口常常令人噴飯。要不怎麼叫無笑不成書呢!
這天,工地上裝訂宣傳標識牌,無非是安全生產、打造精品之類。
玉虎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越喜歡顯擺:只見這小子搖頭晃腦、一字一頓道:“……打造精品、造福人糞(類)……”
此時正值上班伊始,工人都正在宿舍去往工地的路上,聞聽此言哈哈大笑。
旁邊那個叫於靜的小姑娘,更是笑的花枝亂顫,趕緊扶住路邊一棵小樹方纔不至於笑翻在地。也許是受了姑娘的影響,小楊樹渾身搖晃、嘎嘎作響。
狗蛋取笑道:“虎子哥,咱少造一點‘人糞’成嗎?隨地大小便是要罰款的!就你這‘草包肚’,整個一飯桶!”
玉虎大言不慚道:“你哥哥怎麼就飯桶了?在我的字典裡,本來就是造福人糞嘛!”
玉龍插口道:“我說兄弟呀,你還是免開金口吧!你要在家裡面物作農田、開荒種地,造造人糞也就罷了,最起碼還能養壯幾顆莊稼,你說你跑這麼大老遠的老是製造人糞,你就不怕你會‘臭名遠揚’啊?”
分派工作之後,玉虎打算乘電梯上樓幹活。
開電梯的小姑娘趁機取笑道:“‘造人糞’的來啦?請問您要去幾樓‘造人糞’呀?”
玉虎反口相譏:“我造人糞也是讓你這‘清蒸魚’給害的!”
小姑娘辯駁道:“‘人糞’是你自己造的,你又怪我何來?真是豈有此理!”
玉虎胡攪蠻纏:“要不是你這‘清蒸魚’,我還不會造人糞呢!清蒸魚吃多了,不好消化,只能是造點兒人糞了。”
小姑娘以牙還牙:“我看你就是一個‘大閘蟹’橫行霸道、蠻不講理!”
“清蒸魚!”
“大閘蟹!”
“紅燒丸子!”
“癩皮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直到工長在九樓上了電梯,這纔不了了之。
狗蛋肚裡不存屁,一次上工的路上,忍不住嘟、嘟、嘟……,走一路放了一路。
小時候,狗蛋的屁就多,人送外號屁簍子。
玉虎從來不叫他屁簍子,他的叫法比較高大上:他管狗蛋叫:大都督(嘟嘟)。
玉虎打趣道:“我說兄弟,你小點聲好不好?這麼大動靜,就跟啓動東方紅拖拉機似的,震得大地都發顫!我還以爲你把咱三叔的幸福二五零給騎來了呢!”
阿三要來抵作工錢的幸福二五零,煙筒掉了也沒有修理,因爲他也不怎麼騎,沒必要再多花那個錢。煙筒掉了聲音就特別大,摩托車的叫聲蓋過汽車喇叭,五里之內都能聽的見。
狗蛋不好意思道:“你就別再拿老弟開涮了,求你口下留情好不好?”
玉虎意猶未盡繼續打哈哈:“這要是讓你參加奧運會賽跑比賽,想必拿幾項賽跑冠軍應該是不在話下。”
狗蛋不明就裡:“何以見得?”
“你讓大夥看看,你都快趕得上‘噴氣式’飛機了,這樣再不拿第一還行?”
狗蛋尷尬地笑道:“老兄又在耍笑老弟了,我求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狗蛋的大長屁放完,玉虎又拿狗蛋開涮:“兄弟,你這是咋的了?沒油了還是淹了嘴子了?剛纔下坡時,你一個勁兒地突突個沒完,現在該要上坡兒加油的時候了,反而熄火沒了動靜,真是太不給力了!”
在場衆人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狗蛋十分尷尬、無地自容,更是對玉虎心存不滿,以至於好幾天都不願意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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