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偷我三叔的血玉!
我差點就叫出聲來,這個女人一定不是我奶奶,看她的身段和敏捷的動作,就是個年輕女人。
我恨不得破牆而出,阻止她的行爲,在來不及的情況下,我準備發出竹刀。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那邊屋裡突然多出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背對着我,剛好就面對着綠衣服女人,這個背影不禁讓我熱淚盈眶!
這是我奶奶!
奶奶的背影我非常熟悉,一看就十分溫暖。
只見奶奶握住了那個女人的手,兩人都非常用力,那把尖刀就在我三叔的胸口上方顫巍巍的!
看着十分兇險,如果奶奶稍不注意,只需要一點力氣,尖刀就會刺入三叔的胸口。
兩人暗中較勁,誰都沒有出聲,奶奶明顯矮了一頭,可氣勢上卻絲毫不輸對方。
我趕緊跑過去幫忙,這間屋子和三叔的屋子雖然之後一牆之隔,但是卻要從這裡出去,再繞到屋外進來才行。
我跑到外面,外面有一股香氣浮動,就是剛纔那個綠衣服女人的香氣。
在外面撿起一根木棍,我衝進三叔的屋裡。
可是我傻眼了。
三叔屋裡沒有剛纔的綠衣女子,也沒有奶奶!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這兩人都去哪兒了?
我逐一把家裡的燈打開,四處查看,哪兒都沒有人,我爹和花和尚的鼾聲如雷,誰把他們偷走了都不知道。
剛纔外面那一陣香氣,難道是那個綠衣服女人跑了?
追!
我順着那股殘存的香氣跑了一段,忽地停下,我這樣跑到村裡,家裡等於虛空沒人,不正是人家下手的好機會。
不行,我不能離開三叔。
今晚親眼目睹了綠衣服女人偷我三叔的血玉,目睹奶奶護子,可是沒有被我抓住。
但是我終於相信,奶奶沒死。
那個綠衣服女人要搶奪我三叔的血玉,爲什麼對我三叔表現出那樣的深情?
她摸我三叔的手,親我三叔的臉。
就像三叔的迷妹似的。
三叔長得好看性格桀驁不馴,惹女孩子喜歡是理所當然的,可這個女人,雖然我沒有見到真面目,卻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腦子裡冒出了一個人來。
她是玉珠。
從秦美羅的嘴裡我知道,玉珠也喜歡過三叔,但是求之不得,她變成瑾瑜的樣子,也有愛慕三叔的緣故。
她剛纔的那一串動作,明顯是對三叔的愛戀不捨,卻又無可奈何,因爲她要得到血玉。
她最後舉刀的動作看得出她十分痛苦,但是又十分決絕。
只有愛而不得,身不由己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如果是玉珠的話,她和奶奶之間相處多年,玉珠假裝啞巴,她們之間是不用語言交流的,彼此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可以領會意思。
所以纔有了剛纔的那個局面,奶奶和玉珠相持不下,卻沒有說一句話。
忽地,前面的樹影里人影一晃,我緊追過去,樹林裡傳來“沙沙沙”倉皇的腳步聲,我追了一段,卻把對方跟丟了。
我擔心家裡繼續出事,於是趕回去,我坐在三叔的牀沿,思考了一會兒,冷不丁看見牀尾下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我撿起來,是剛纔那把寒光閃閃的小刀。
這把小刀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普通的小匕首,上面沒有任何代表其身份的圖案。
不過上面帶着一股子香氣,就是剛纔綠衣服女人身上的香氣。我想,這好歹也是一個線索。
除此之外,我還在三叔的枕頭邊發現了一個銀鐲子。
這個銀鐲子我也非常熟悉,這是奶奶的銀鐲子,是古老的款式,是老銀子打製的,因爲年深日久,上面還有一層包漿了。
奶奶是故意留下來銀鐲子保三叔平安,還是剛纔在和綠衣服女人的暗鬥中,不小心把它弄丟了?
我收好這兩樣東西,坐下來細細觀察三叔的胸口,離三叔越近,剛纔那個女人留在三叔身上的香氣就越濃烈,三叔臉上還有一個紅脣印,要是三叔醒着,這女人的行徑一定會讓這個漢子暴跳如雷。
三叔的胸口剛纔沒有被尖刀刺上,不過讓我驚訝的是,那個包塊沒有之前那麼凸出了。
包塊,也就是那塊血玉,深入了三叔的胸腔。
它在往裡生長,這是好事!
我把三叔的手握在我的手裡,三叔的手雖然是冷的,但是沒有僵硬,相同的,他的身體也沒有僵硬。
這麼看來這又不是死人的特徵。
我想,三叔的康復可能不是花和尚說的那麼簡單,他需要一段很漫長的時間,我們只有耐心等待。
而這個地方,一定不是三叔康復的好地方。
農村人嘴雜不說,安全隱患是最重要的,像今晚的情況,要是我沒躲起來看見,說不定三叔的血玉就被偷走了。
我趕緊給長樂打電話,讓他天亮來接我們回去。長樂說還在醫院裡守着,我告訴他暫時不守,來接三叔。
“三叔醒了?”長樂高興得很。
“醒了。”我撒謊道,“所以要送到大醫院去救治。”
“我馬上就來!”
天一亮,我爹就警醒,他惺忪着睡眼,滿頭的汗水說自己被噩夢嚇醒。
“你三叔怎麼樣了?”他問。
“三叔沒事。”
“去看看。我夢見你三叔被一個綠衣服的女人殺了。”
“什麼?你夢見的還是你看見的。”
他說:“當然是我夢見的。那個綠衣服女人舉着刀要殺你三叔,我嚇得不行,使勁叫喊,但是怎麼也叫不出來!我知道我睡迷糊了,使勁咬舌頭把自己弄醒,拿了一把砍刀就去砍那個女人的腳!那個女人被我砍傷了,瘸着腿就跑,我就在後面追,追到村口就不見了……”
“你做夢都能幫三叔化解危機。好樣的。”
“去看看你三叔,長生。”
我們一起去三叔的屋裡看他,我爹站在三叔牀前長吁短嘆,說還是沒有起色。我沒有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他,只是說一會兒長樂要回來接三叔,我打算把三叔送到大醫院去。
“我支持你的做法。”我爹悄聲說,“長生,有時候不能只相信花大師,還是要看醫生的。早點把三叔治好,爹在家裡等着你們。”
“行……”
“長生,你的手流血了嗎?”爹指着地上說道,我一看地上,果然有一長串的血跡,順着三叔的牀就延伸了出去!
我的手沒有流血。
我想起爹剛纔說的,他砍傷了那個女人的腿。
於是我順着血跡走出去,這血跡果然不少,一路到了門口,然後到了院子裡。
到了院子裡的時候血跡就很稀疏了,偶爾有一滴,我爹也順着血跡走了出來,一看就知道這血跡已經幹了許久,不是我剛纔流的。
“爹,你做夢是不是一路追着那個女人的?”我問道,“你仔細想想,或者乾脆從三叔的屋裡走出來尋找夢裡的記憶,我不打擾你,你一邊走一邊想,把當時的情景回想起來。”
“這是怎麼了?”我爹看着地上的血跡緊張的說道,“長生,難道我夢遊了?還是我夢裡殺人了?那麼真有一個女人來殺你三叔?”
“你先不着急,先回去順着血跡走。”
他緊張的走了進去,不大一會兒,就半閉着眼睛出來了,神情有些恍惚的樣子,走到門口他頓了一下,然後直接走了出去。
我跟在他身後,他像個夢遊者似的在我前面走着,走到離家三百米遠的地方,他猛地停了下來。
“長生!我記起來了!”我爹一把握住我的肩膀,激動得語無倫次,“就是在這個地方,就是,就是這個地方。我把那個女人追上,我把她的帽子拿下來了!那個女人的樣子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你描述一下。爹,你不着急。”我說,“爹你真厲害,沒想到你還真能回憶起來。那個女人長什麼樣?”
“不用描述,我們都認識。”爹說,“那個女人就是上次和你們一起回家的那個沐大師。”
“什麼?”我整個人都蒙圈了,“你說,那個女人是沐珺?”
“是的,就是她。我沒看錯。我怎麼會把別人看成是她,你說是不是?幸好是做夢,不然的話,我也不相信沐大師會殺你三叔……唉,不對,要是我在做夢的話,這些血,又是從哪兒來的?”
我爹越說越緊張越害怕,他的臉色變了,捏着我的手臂低聲說道:“長生,我夢裡殺人,我是不是被什麼附身了?怎麼辦?”
“爹,你彆着急,你讓我好好想想。”我說,“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昨晚確實也看見過一個綠衣服的女人進去三叔的房間,也是準備刺殺三叔……”
我爹駭然:“那說明真的有那個綠衣服女人?我不是在做夢?那我昨晚明明沒有起來過,可地上卻真的有血跡……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會不會是你醉酒了人事不省,起來上廁所看見有外人進入,所以條件反射性的去廚房拿了刀,跟過來就看見那個女人在殺三叔,所以你就砍了她。”我推斷說,“你醉酒後做的事,你當然不記得。”
“那就好,那就好……不,也不好,那說明沐珺要殺你三叔。沐珺那麼喜歡你三叔,爲什麼要殺他?是不是你三叔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
看我爹緊張害怕的樣子,我想,這一次離開村子,說什麼也要把他帶上,他砍傷了人,不管是沐珺還是別人,遲早會找他算賬的。三叔已經人事不省,生死未知,我不能再失去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