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孩子是什麼樣子的?”
奇怪,我緊盯着喬虹,可是我卻什麼也看不見,除了看見喬虹的影子有些散亂之外,我竟然看不見長樂描述的情景。
“老大,你這是怎麼了?”長樂問道,“你那麼高的法術,你看不見她的異常?那個鬼孩子長什麼樣我當然看不清,但是他太兇猛了,這個女人怕是要把命丟在他的手裡。”
喬虹吐得很可憐,我想下去幫幫她,又想從長樂這裡再問問情況。
“長樂,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類似的事情?”
長樂搖搖頭:“我的經歷也不多,這種事沒見過,倒是聽過的。我聽說曾經有個鬼孩子,不到二十日就出生,吃光了孕婦肚子裡的一切,自行剖開肚子出生,把周圍的人都吃光了,沒有人能收復他,最後好像是引發了天雷,才把那個鬼孩子給劈了。”
長樂說得很嚇人,他指了指外面的喬虹:“這個女人你是從哪兒撿來的?”
這時候喬虹要上來了,我趕緊對長樂說,先不要問別的,回去之後統一口徑,說這是我女朋友。
“啊?”
長樂驚得連下巴都要掉了。
喬虹上車之後綿軟的靠在我的肩膀上,難受得緊,說實話,撇開這個磨人的妖精那股子嫵媚勁兒,她是非常可憐的。
她哪兒知道,自己癡愛的人不是人,而是個鬼。
她哪兒知道,她愛的人其實就跟有分身似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兄弟,在晚上她看不大清楚墓鬼的樣子,誤以爲我就是墓鬼,誤以爲我就是她的愛人。
她更不知道,她懷着的這個孩子,不是正常的孩子,而是一個鬼嬰兒,會要了她的命。
這是個無辜的女人,當她難受又準備吐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的說道:“喬喬,既然這麼難受,不要這個孩子吧。以後……以後你會再有孩子的。”
“你說什麼?”喬虹驚訝的瞪大那雙美麗的眼睛,“你怎麼能這樣說?難受的是我,不舒服的也是我,我都沒有放棄,你怎麼能放棄?”
“但我覺得這麼難受的話,孩子一定不健康。”我說,“要不,我帶你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醫生說孕前期檢查太多不好。我問了我朋友,懷孕一開始都是這樣的。親愛的,你好好安慰我就沒事了……我會好起來的,只是一樣,你千萬不能說這樣的話,孩子是我們的,做父母的怎麼可以放棄?”
“但是……”
她伸出手來捂住了我的嘴不讓我再說下去,長樂在前面嘆氣,我也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想要勸喬虹放棄這個孩子是不可能的。
我能怎麼辦?她自己不願意不放棄,墓鬼那邊又口口聲聲要保住這個孩子。
我想,如果喬虹死了,因爲這個鬼嬰兒丟了命,那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好在回去之後,我爹並沒有說什麼,他應該是照顧三叔無暇他顧,我只要不把天捅破,他是不會管我的,他說過我長大了,就會尊重我的意願。
我把喬虹安置在一樓居住,因爲喬虹說喜歡一樓,可以直接去花園裡散步,以後行動不便的時候更方便。
然後我去看三叔。
我爹說,昨晚他又做了一個夢,又夢見了奶奶。
“什麼?你又夢見了奶奶?”
我知道我爹做的不是夢,而是真實看見的,只不過他是凡人,被法術矇蔽,以爲自己做了夢。上次他以爲自己夢裡殺人,其實,就是他自己起來驅趕那個刺客,因爲感覺太不真實,所以就算看到地上的血跡,他也以爲是在夢遊。
我爹湊上來,這裡明明只有我們兩人,我爹卻神秘的說道:“長生,我天天燒香爲你三叔祈禱,請你奶奶保佑,沒想到真應驗了。你三叔昨晚有動靜了。”
“什麼動靜,你不是又在做夢吧。”
“我燈都沒關,晚上九點多你三叔就在動,還坐起來了。”他說,“那麼早我都沒睡,怎麼可能是在做夢?”
我心裡一驚,以前三叔有變,那都是過了零點後,現在提前在晚上九點就開始了!
看那水晶棺材裡的情況,我早就料到三叔會加速病變,沒想到時間會提前這麼多!
“三叔有沒有和你說話?”
我爹心有餘悸的說:“沒說話,但是瞪着一雙血紅血紅的大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心發慌。我叫他,他眼珠子一下都不轉,就那麼直愣愣的看着我,我走近去摸摸他,發現他身體是熱乎的,但是沒出氣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當時就想,你三叔不會成了羅剎鬼了……我一個人在家嚇得慌,趕緊關了門去給你奶奶燒香。”
“爹,我都說了,奶奶沒死……”
“奶奶是沒死,但是奶奶不跟我們在一個世界,我知道!奶奶是仙,奶奶在天上!”他振振有的說道,“不然的話,我燒香給她,她怎麼就知道了?怎麼就來看你三叔了?”
聽我爹說,昨晚三叔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看他,他害怕,於是就去給奶奶燒香通靈,希望奶奶來幫助他。
燒完香之後,他再去看三叔,發現三叔已經倒下去睡着了。
他就以爲是奶奶真的通靈保佑三叔,讓三叔不再鬧騰了。
於是他也稍微心安,就在三叔的房間裡的沙發上躺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做了一個夢,夢見奶奶推門進來,去三叔那裡,在三叔的腦門上畫着什麼,過了一會兒,三叔又徐徐的坐起來,兩人的右手相對,手掌之間閃耀着一個紫色的光圈。
隨着那個光圈的擴大,三叔的身上紫氣騰騰,整個人都變成了紫色的人,光圈閃耀中,那光圈裡的光影最後全都慢慢的進入了三叔的身體裡。
後來三叔躺下,無聲無息的過了一個晚上,奶奶走之前,還在我爹的面前站了幾秒鐘,我爹清楚的看見,奶奶穿着一雙紫色的繡花鞋,那繡花鞋上是鳳凰的圖案。
“長生,你放心,奶奶會保佑你三叔的。”我爹饒有興致的說道,“那紫色就代表着紫氣東來,是好預兆,你三叔會醒來的。”
紫色代表紫氣東來,我爹哪兒知道,這紫色代表着魔!
三叔在魔化的過程中已經越走越遠,奇怪的是奶奶怎麼也幫着三叔魔化?
“爹,今晚還是你守着三叔,我可能還有事。”我說。
他答應下來,讓我去忙別的事情。
其實我故意這樣讓我爹守着他,因爲只有我爹守着,奶奶纔會來。
我今晚一定要堵住奶奶,既然她沒死,既然她是聖女,那她爲何要躲着我?
這一切我都都要和她當面問清楚。
白天的三叔很安靜,安靜得就像一具屍體,爹耐心的給他擦拭身體,翻身,洗頭,一邊做事一邊和他聊天,他念叨着,許多昏迷的病人都是因爲家人的悉心照料纔好起來的,他相信三叔一定能聽到,這樣說說以前的事情,有助於他恢復記憶。
看到這和諧的一幕,我想起他倆初見的時候在山坡上對罵的情景來,此一時彼一時啊。
“你在笑什麼?”我爹冷不丁的說,“你笑我對你三叔這麼好,你想問是爲什麼嗎?”
“手足情深。”我說,“爹,你做得很好。”
我不想打擾兩人獨處的時光,下樓去看喬虹。
喬虹吐累了,現在躺在牀上休息。
我沒叫醒她,就站在門上看着她。
這個女人無疑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她的素顏都很美,睡着了的時候更加恬靜,她嘴角掛着一抹笑,她的夢一定是跟她的寶寶有關吧?
她還在做着美夢,卻不知道危險來臨。
忽地,喬虹的腹部動了動,我警覺的走近,肚子鼓起了一個大包,大包在來回的遊走。
這架勢,就跟懷着一個孫悟空似的!
“啊!好痛!”
喬虹發出一聲尖叫,我過去叫她,喬虹醒來,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裡。
“我好怕!我夢見有人要殺我,要殺我的孩子!”喬虹驚恐的說道,“我的孩子,他還那麼小,那麼小……”
喬虹語無倫次,我發現她有些發燒,說送她去醫院,她執意不肯,說現在這樣子要是被人發現,她以後想再做公衆人物是不可能的。
“我給你請醫生來。”我說,“我把醫生請到家裡來。”
“那你不能告訴醫生我是誰,也不能說我懷孕了。”喬虹說,“只能說我感冒發燒,要不,你買點退燒藥回來。”
我忽然發現,喬虹的眼睛裡有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她的目光有些不聚光,就像精神病人的目光一樣,很散亂。
這是做的什麼孽啊!
這是個活生生有前提的女人,怎麼就被禍害成了這個樣子!
在這一刻,我再也沒有猶豫,我不能再猶豫,不能爲了我們的一己私利就斷送了一個女人的前程和生命。
什麼聖嬰,什麼未來,那是縹緲看不見的東西。
只有這鮮活的生命纔是實實在在的。
我決定瞞着墓鬼,幫喬虹把這個孩子除掉。
然後想辦法把墓鬼和喬虹隔開,讓喬虹走得越遠越好。
我走出去給沐桐打電話,電話還沒接通,我又掛了。
這事不能讓沐桐知道,他要是告訴了沐珺,這事就傳出去了。
我把長樂找來,大致說了我的意思,長樂說道:“長生,我支持你。”
“口上支持沒用,你得幫我搞到藥。”我說,“普通的打胎藥對鬼嬰兒一定不起作用,你有沒有別的什麼好辦法,可以把他解決掉?”
長樂想了想,拈起蘭花指,妖嬈的一笑:“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