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沐珺要來相約的話,我放心了許多。
她終於要露面了。
我想起初見沐珺時的模樣,她給我的感覺既妖冶陽光又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那樣子很吸引我,她說是我的三嬸兒,她和三叔簡直是配了一臉。
誰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是這樣的?
三叔如果知道這個女人是爲了得到血玉而假裝出來的癡情,他會怎麼想?
會殺了她嗎?
未必吧。三叔這樣的人,可能會有些氣憤,但是不至於殺了沐珺。
他對沐珺的虧欠足以抵消對她的恨。
“長生,沐桐不能在這裡下面久呆。”長樂說,“如果沐大師來了,沐桐有損傷,我們就沒法和她談條件。”
我準備把沐桐挪出去,於是上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剛剛走到墓道口,一個小黑影從石壁上擠了進來,就像突然爆破的黑豆子一樣,把我嚇了一跳!
“假爸爸!我回來了。”靈童一邊笑着一邊說道,“到了時間餵魚魚了,我要去餵魚魚!”
靈童這纔出去好一會兒,比出去之前更高了些,臉蛋也長開了一點,看起來更好看。
“你去餵魚魚?外面怎麼樣了?”
她咯咯咯的笑着,一隻手上拖着一條樹皮繩子,她抖動了幾下樹皮繩子,一陣哀嚎聲傳來,石壁裡哐哐作響,一個壯年男人被她從石壁裡拽了出來,滿頭是血,撞到地上立刻就斷了氣。
“這就是我餵魚魚的魚食。”靈童說,“外面還有好幾個,我放着明天再餵魚。”
地上那個壯漢頭骨都撞出來了,我翻過來看了看, 不是那晚救我的人,但是剛纔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他們應該還在外面。
“我去餵魚魚了!”
“靈童,以後不要這麼殘忍。”我說,“這都是人命。”
“誰叫他們來攻打我們的家?爸爸說了,除了你來,其餘的人都得殺死。”靈童一板一眼的說,“我爸爸說以前他們受的欺負,以後要全部還回去!”
小小的人,說這話的時候滿眼都是殺氣。
“你快去餵你的魚。”
靈童拖着魚食走了,我趁機出去,外面快天黑了,地上倒着不少的樹木,隱約有一股血腥味。
“救命……救命!”
一個聲音從草叢深處傳來,我奔過去一看,兩個人被捆綁在一起,他們旁邊還倒着兩個,這兩人的脖子上被一截木頭串在了一起,早就沒命了。
呼救的這兩個渾身是血,臉上也是血肉模糊,但是還是認了出來,就是那晚把我從百獸口中救出來的飛獵門的人!
“兩位大哥!”我低聲說道,“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了?”
“小兄弟,是你?”其中一個絡腮鬍子說道,“你怎麼也來了這裡?”
我問他們哪兒受了傷,兩人苦不堪言,說被一個小女孩殺了幾個兄弟,小女孩說今天不想殺人了,明天就把他們殺了餵魚。
“我放你們走。”我說,“出了這個地方,以後再也不要來了。告訴你們的兄弟也不要來了。”
“你是靈石家族的人,我們都知道。但是那個小女孩是個什麼身份?”
“她不會是你們靈石家族的聖嬰?”
我把兩人解開,他們攙扶着站起來,看見倒在地上的那兩個兄弟,兩人痛心,捶胸頓足,說要安排好那兩人的後事。
“不能耽誤時間了,你們得趕緊走。”我催促道,“不然的話,那個小魔女一會兒就要出來,你們就走不掉了!”
“那個小魔女到底是誰?”兩人追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聖嬰。”我搪塞着。
“聖嬰?靈石家族有聖嬰了?”
“老天爺,靈石家族要是有了聖嬰,那以後誰還敢來這裡?小兄弟,今天你救了我們,我們銘記於心,以後一定會報答!”
“兩位大哥,我這是償還你們的人情。你們不久前救了我一命,難道忘了?你們還說後會無期,誰知道轉眼又遇上了!”
絡腮鬍子說道:“是啊!山不轉水在轉,說不定哪一天又能遇上!這是緣分。”
我催促他們快走,爲了安全送他們出村,幸虧兩人都沒有致命傷,四肢沒有斷裂,還能行走。說起小魔女對他們的折磨,他們依然心有餘悸。
“我叫韓大東。”絡腮鬍子說道,“這是我兄弟韓大偉。今天真是謝謝你,以後若是遇上,就算是飛獵門和靈石家族起了衝突,我們兄弟倆也不會把我們的槍口對着自己的恩人!”
仗義!
“我也不會把我的槍口對着兩位大哥。你們離開之後一路不要停留,遠離石頭村,最好不要再來。後會有期!”
這一次兩人沒有說後會無期的話,而是很江湖氣的對我說道:“小兄弟,後會有期!”
送走了兩人,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我記住了他們的名字和容貌,以後若在相見,那確實緣分不淺。
我做足了準備回去要被小魔女糾纏要我賠她的魚食,但是她沒有在外面,長樂和紫玉帶着沐桐坐在一棵大樹下,他們燃着篝火給沐桐取暖。
這個天已經不冷了,但是沐桐沒有在地下墓穴那種陰森的環境裡呆過,所以從骨子裡感覺到冷,儘管面前是一堆大火,他還是瑟瑟發抖,冷得牙齒敲得砰砰的響。
我走近沐桐,他臉上有幾條線在繞來繞去,當然是在皮下,這幾條線晶瑩透明,可能就是它們引起了沐桐的寒冷和顫慄。
“沐大師又傳話來了嗎?”我問紫玉。
紫玉說並沒有傳話來,可能他們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
“長生,你過來,我有話要給你說。”紫玉對我招手,自己進入了旁邊的小樹林裡。
“喲呵!你們兩個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長樂笑話說,“小兩口真是膩歪。”
我走向紫玉,她面色凝重的問我:“你看到靈童的變化了嗎?”
“她長大了不少。她的成長速度確實比普通的孩子要快得多。”
“是的。在一天當中,晚上她長得最快,白天的速度還不算快。”
“長大了也許就沒那麼頑劣狠毒了。”
紫玉搖頭說道:“不。她越是長大,越是狠毒陰險。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墓穴裡很快就沒有她能玩的東西。這個地方也沒有活人可以供她餵魚,她就會到外面去,她這種人到了外面,爲非多歹,燒殺搶掠什麼都幹。”
“是啊,這是個大問題。她如果爲非作歹,勢必會引起大家的恐慌,會引來各門各派的誅殺她。她的身份如果被確認是靈石家族的聖嬰,由此及彼,靈石家族的人也會受到牽連,不知道又要死多少無辜的人。”我憂心忡忡的說道,“當時我們用盡辦法不讓這個孩子降生,沒想到一切是天意一樣……唉!”
“長生,你不要擔心。”紫玉安慰我說,“只要墓鬼回來,她就會乖乖聽話。在這個世界上靈童還是有人鎮壓得住,那就是他爸爸。我擔憂的是,墓鬼怎麼還不回來?如果十天過後他依然沒有回來,就麻煩了。因爲靈童在十天過後,可能就成長爲一個成熟的女性,她會到外面的世界去……”
我情不自禁的腦補,靈童漂亮多姿,聰明伶俐,樣貌長得好看還能哄人騙人,出去外面的花花世界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衆生?
她的容顏讓人不會覺得她是個蛇蠍美人,只會乖乖的成爲她石榴裙下的拜服者。
“紫玉,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去把墓鬼找回來?”
“我就是這個意思。等這邊三叔的事情一完結,我們就去找墓鬼,他的小魔女只有他才能鎮得住,他不自己帶着,我們誰也拿她沒辦法。”
“墓鬼去了哪兒?”
“雲山。”
“雲山是哪兒?”
“這裡去雲山也就兩三天的時間,來回六天,在雲山耽誤一天,十天時間綽綽有餘。”紫玉說,“墓鬼想要復活他的女人,也就是靈童的生身母親,就要打開水晶棺材。但是水晶棺材不是南巫大叔自己製造出來的,而是他在雲山的一位老友送給他的。南巫大叔也不知道如果打開水晶棺材,當時他只想着那口棺材永遠存放着絕塵和瑾瑜,是他們永生永世安眠的地方,哪兒會想到這後面,墓鬼要用水晶棺材……”
“南巫大叔那位老友還在不在?”
“當然還在。那是一位早就修道成仙的老者,不會死的。據說這樣的水晶棺材世間僅有這一副,是雲山老者在修道的過程中,爲了防止自己突然死亡而建造的。他只要感到身體不適的時候就在裡面躺着,那樣就算自己死去,也會重生出另一個自己來。不過後來他修煉成功,也就沒有用上,他和南巫大叔是多年的好友,南巫大叔在被滅族之後去求他要水晶棺材,他可憐靈石家族慘遭滅門,於是把水晶棺材送給了南巫大叔,讓他將首領復活。”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道,“水晶棺材相當於上古神器了!這樣的寶貝成了我們靈石家族首領的棺材,絕塵真幸運。只不過我覺得墓鬼去找雲山老者,要到打開棺材方法的機率實在太小。”
“你說他要不來打開棺材的口訣?”
“憑他,恐怕連雲山那地方也上不去。”我說,“雲山老者既然是得道成仙的人,又怎麼會放一個鬼煞進入自己的地盤?就算是放他進去,墓鬼爲了一個女人,就要私自打開棺材,捨棄絕塵和瑾瑜,這不是違背了老者和南巫大叔的初衷?”
“你一說還真是這樣。長生,你分析得頭頭是道,讓我好像又看到了以前你的樣子。長生,真好,我們又可以這麼近的站着,我又可以這麼近的看着你……”
我輕輕的攬她入懷,這個溫熱的身體貼着我,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周圍一片靜謐,草木香隨風飄來。
“長生,我和你一起去雲山好不好?”
“當然好,從此之後,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我輕聲說道,“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嗯……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就在這時,那邊傳來了長樂的叫喚:“快過來!他們來了!”
昏暗的夜色下,兩個人影匆匆忙忙的從村口走了過來,看前面那人走路的架勢,我就看出來她就是沐珺!
而後面那個人最顯眼的就是那一雙眼睛,遠遠看着就像兩個小燈籠似的!
“長生,後面那是個什麼妖怪?”紫玉緊張的問道。
“那個人,我們也認識。”我看着兩個小燈籠,沒想到她也來了!
那麼沐珺那邊的勢力是足夠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