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竹刀帶着凌厲的風聲,從我們的身邊呼嘯而過,我替三人擋着竹刀,同時用司神師的咒語喝退屍煞,不過這些屍煞是升級之後的屍煞,不完全聽南巫的咒語,它們只是放緩了攻擊的動作。
所有的屍煞退到了我們對面的石壁下,非常有秩序的站成了兩排,它們隨時準備發動下一輪的攻擊。
“呼呼……呼呼!”
它們發出低聲的咆哮,長長的毛髮隨着咆哮聲慢慢的炸開,在它們身後擺動,升到頭頂的就形成了一柄傘狀,散開發出寒光。
“林長生!我們怎麼辦?”沐珺驚慌的問道,“你快打開通道,放我們出去!”
“不能打開!通道一打開,這裡面所有的屍煞都會跑出去,它們到了外面就麻煩大了!”在地上坐着的沐桐極力反對,“姐!我們死了就死了!黃泉路上有個伴,但是我們不能禍害外面的人!這麼多的屍煞要是放出去,外面的人就遭殃了!”
我對沐桐肅然起敬,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想着外面的人。
的確,這麼多屍煞要是放出去,一個嗜血的紅毛屍煞就能滅絕一個小鎮!
絕對不能把墓門打開放它們出去,就算我們死了!
“噗噗噗!”
“嗤嗤!嗤嗤!”
竹刀呼嘯着從各處飛來,沐珺和涼靜肩膀中刀,兩個女人同時發出哀嚎,我把她們擋在我的身後,靠着石柱,這樣她們就安全了些。
我慶幸這飛刀只是竹刀而不是別的利刃,竹刀我能控制,我將竹刀的攻擊目標轉向屍煞,一瞬間竹刀調轉方向攻擊屍煞。
不過,屍煞早已經刀槍不入,雖然雪白的身體看似嬌嫩,但實際上皮糙肉厚,竹刀根本就刺不進去,只不過讓我們暫時避開了襲擊。
“你們誰身上有屍油?”涼靜說道,“把屍油撒在我們的身上,這樣會讓它們覺得是同類……”
我說:“沒用,沐大師引進來的屍煞就是它們的同類,卻還是被吃了。得想別的辦法才行。”
“紅毛屍煞只有佛光能破,這個鬼地方怎麼會有佛光?”沐珺抱怨道,“林長生,你身上的是什麼光?是佛光不?”
“當然不是。”
“只要是光都行!黑暗中生長的東西懼怕光亮,你試試!”
“不行。”
沐珺罵我小氣,她當然不明白這光只要一發出,整個墓穴被毀,我們連媽都叫不到一聲就跟着被埋起來。
我現在滿腦子都在考慮如何把屍煞引開。這一羣紅毛屍煞我當然不會放出去,也不會把它們給滅了。畢竟這是鎮墓之寶,是多少代司神師馴養的結果,這以後還靠它們鎮守墓地呢。
“我帶來的全都死了嗎?”沐珺問,“如果沒有,把它們派上去,還可以抵擋一陣子。”
“你帶來的屍煞和鬼魂剛纔一瞬間全給人家當了下酒菜。”我說,“沐大師,你用驅鬼符咒可以抵擋一會兒,不讓它們靠近,我去另一個陣形,弄點兒東西把它們引開。”
“你要去哪兒?”
三人異口同聲的問我,現在他們都沒有了主張,全都把希望寄託在我的身上,那種絕望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我也曾經有過。
“我去把這個陣法破了。放心,我會回來接你們!”
沐珺大叫:“你快去快回!我已經傾盡所有法術了!”
我奔向總機關處去把這個機關暫時關閉,我着急他們三個還能不能抵擋,這一來一去少說也要幾分鐘,沐珺的樣子好像最多能抵擋兩三分鐘。
忽地,我停下腳步,升級後的墓穴如果是一個戰場,那墓鬼就是總指揮。我身上有一截墓鬼的手骨,我把它拿出來吹響。
“嗚……嗚嗚!”
低沉的聲音發出,這聲音並不大,也不能掩蓋紅毛屍煞的聲響,我沒有放棄,卯足了勁繼續吹了幾聲。
令我驚喜的場面發生了!
紅毛屍煞們停止了攻擊,身上的紅毛全都放下去,拖在地上變得柔順多了,同時,它們邁着沉重緩慢的步子,一步步朝我走來。
說實話,這麼多紅毛屍煞朝我走來,我心裡有點發虛,它們的樣子可怕又噁心,多看一眼渾身都難受,更別說它們一邊走一邊噴着粗氣,帶着一股濃郁的屍臭味,薰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嗚嗚……”
我一直吹響斷指,慢慢的退到屍煞陣營裡去,我要把它們帶回老巢關起來。
這個過程我渾身都冒出了汗水,我這是在冒充墓鬼,幸好屍煞們是憑聲音來辨別,墓鬼以前訓練屍煞的時候,也是脆響號角聲,屍煞就一一回應。
當最後一個屍煞被引進陣營,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透過被破壞的石壁窟窿可以看見沐桐讓沐珺踩在自己的肩膀上,攀附着石柱,這樣可以讓沐珺處於高處,不被屍煞咬上。
我一邊吹着號角,一邊按照陣營裡的布控,將每一個屍煞都引到它們原來的位置。
它們歸於原位之後,立即就變得靜止不動,就像一尊雕塑。
費了好大的功夫,終於讓他們全都安頓了下來,我不敢停了號角聲,一邊吹着號角一邊往後退,退到石壁窟窿處,用封印把石壁修復成原來的模樣。
總算是好了!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屍煞陣終於被控制住,好在我們四個人都沒有受嚴重的創傷。
“沐桐,扶着她們,我們出去。”
“砰!”涼靜應聲倒地,我只能扶着涼靜,此時涼靜藍色紫青,她中了竹刀的毒。
這種毒的解藥就在村口那棵大樹下,曾經北巫坐在村口的那個位置。
沐珺也中毒了,強撐着走了幾步,最終在我打開石壁的時候,她也倒在地上抽搐。
沐桐急得要命,我說道:“馬上就出去,這道門之後,再無障礙。”
“再有的話,我就崩潰了。”
出了這道墓門,沐桐看見外面的情景,大哭了起來。
“你哭什麼?”我好奇的問,“裡面那麼危險你都沒哭,這都出來了,你還哭?是不是覺得自由了,終於沒死在裡面,所以很感慨?”
“不是的。我是……我弧線很長,我是剛纔嚇得就想哭不敢哭,現在終於出來了,有機會放聲哭了。”
我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堂堂的沐醫生,也有害怕的時候。”
“你還笑呢!剛纔我差點就想放棄了!”
“沐桐,你好樣的。那麼危險的情況下還能顧着外面人的安危。”我說道,“你這是仁義之心,大愛啊!”
“醫者仁心,每一個有醫德的醫生都會憐憫天下蒼生。”沐桐說,“解藥在哪兒?”
我揹着涼靜,沐桐揹着沐珺,我們一起到了村口的大樹下,那種解藥現在剛剛冒出嫩芽兒,我採摘了一些,嚼細了,均勻的抹在兩人後背的傷口上。
那傷口可謂觸目驚心,雞蛋大的血洞裡血肉模糊,周圍的肉色都是紫色的,並呈樹枝狀向四周蔓延。
抹了藥之後我教沐桐擠壓毒水,我們稍微的一用力,兩人就呼天搶地的叫喚疼得要死,我給涼靜擠完了毒水,涼靜全程咬緊牙關,擠完之後疼得嘴脣都咬破了。
沐桐下不去手,所以沐珺叫得更厲害,毒發之痛和擠壓之痛並行,沐珺差點又背過氣。
我從沐桐懷裡拉過沐珺,現在擠壓來不及了,毒性蔓延的速度是我料想不到的快。
沐珺哆嗦着,也不叫疼了,意識模糊,嘴裡開始胡言亂語,我聽見她發出“絕塵”兩個字,心裡掠過一陣難受。
我對着沐珺的傷口吸出毒素,粘稠的血液進入我的嘴裡,嘴裡一片痠麻,我接着猛吸了幾口,吐了好幾口黑色的血,直到吸出了鮮血,我把沐珺交給沐桐。
“好了,你,你們休息一會兒就走。我……我還得,還得回去處理些事情。”我的舌頭不聽使喚,硬邦邦的好像不是我自己的。
“林長生,謝謝你。”沐桐感慨道,“這件事確實太……”
“別說了。”我打斷沐桐的話,“誰是誰非現在也不要再說了,大家一起經歷生死,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看不開的?這草藥你認識,趕緊弄一些再敷上,記得先敷藥再擠毒,這樣效果會更好。”
“謝謝你。真的……”
我沒功夫再說話,這時候我要回去看看裡面的陣形穩不穩固,我們出來經過的墓門有沒有關嚴實,這些都是大事,疏忽不得。
我頭也不回的往墓穴走,後面傳來沐桐的聲音:“你回了洛城,一定要告訴我!我讓我姐姐帶你去找絕塵!”
三叔是一定要找的,但是我不會再通過沐桐和沐珺。
這兩人都有難處,且沐珺在狐仙那裡也像是個傀儡似的,我相信沐珺先前說的話,接近三叔是爲了血玉,但是她也沒有想到,會因爲血玉而愛上了三叔。
沐珺倔強的性子,是不會服軟不會主動幫我找人,她受了傷,我自然也不會再去爲難她。
當我準備進入墓穴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村頭,夜色中沐桐左右扶着一個,正往村外走去。
“呼!”
一柄竹刀從我頭頂飛過,插入我面前的石壁。
竹刀上帶着鮮血,我一愣,這意思是不讓我進墓穴,如果進去,那就要付出鮮血的代價。
我對着夜色叫道:“北巫大叔,你可以出來了。我知道是你,在飛刀屍煞陣發動的時候,大部分飛刀都是你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