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在電話裡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林長生!我看你是故意坐地起價!你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你怕誰?人家怕你纔對!你一身人體符能殺唐振業能殺鬼王,還有什麼是你害怕的?你說,你到底要什麼條件,才肯把白秀茹交給我?你忘了之前我對你的好了?”
“花大師,我們不是小孩兒,可不準算‘南瓜賬’翻舊賬哦!以前我們那是各取所需,我也是給你付了報酬的不是?”
“你別給我陰陽怪氣!你直接說,你要什麼條件?”
我一口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誰給我三叔的真實下落,讓我找到三叔,我就把白秀茹給他。或者,直接把三叔帶到我的面前,我不但把白秀茹給他,我還把自己也給他。”
“你說話算數?”
“一言九鼎!”
花和尚激動的說道:“乖乖的!林長生,你把白秀茹給老子好好看着,誰也不能給,誰也不能碰她!我三天之內把你三叔的準確定位告訴你,或者,我把絕塵活生生給你帶到面前來!”
這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擲地有聲。
我剛掛了電話,沐珺從屋裡出來了,她把帽檐拉得很低,眼睛上沒有纏着繃帶,我看不見她的眼睛。
說實話,要是我看見她的眼睛,說不定我的心裡會有不好的感覺。
現在想來,司神師法杖的光芒真是太厲害了!
它灼傷了沐珺和涼靜的眼睛,沐珺的眼睛至今看不見,涼靜急於求成,自挖雙眼,用一對子蠱代替眼睛,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而我身上帶着的一點法杖之光,還燒燬了鬼王的眼睛,鬼王瞎眼後戰鬥力銳減,纔會被我生擒,不然的話,恐怕我們現在還在那個空間裡打得天翻地覆的。
法杖確實是神器,我心裡盪漾,這東西要是成爲我的法器,那該多好啊。
雖然不可能,因爲地下墓穴離開了法杖就會坍塌,靈石家族的人怎麼能讓自己祖先的墓穴毀滅呢?
沐珺聽到我的腳步聲,又拉了拉帽檐,匆匆的往前走,“咚”的一下撞在了牆壁上。
“沐大師,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走得太急,竟然忘了這裡要拐彎。”她自嘲道,“幸好我鼻子不高,不然鼻樑骨就斷了。”
“你當心一點。”
“好。”
她匆匆的開門,進入房間去休息。
我看着沐珺開門關門的樣子那麼熟練,她對三叔的家跟自己家一樣熟悉,即使看不見也能那麼熟練的開關門。
那她剛纔是怎麼把自己給撞了的?
剛剛她很匆忙,說話的時候有些慌張,最後自嘲又像是在可以掩飾什麼。
她是不是瞞着我做了什麼事?
我趕緊去裡屋。
這間屋子的光線本來就不怎麼好,紫玉還把所有的遮光布窗簾都拉了下來,她正坐在那裡監視着鬼王。
鬼王白秀茹坐在一片黯淡中,無精打采,身體有些不真實,這纔是大白天見鬼。
只不過她被骷髏頭手鐲維持着陰氣,不然的話,陽氣十足的大白天,她沒辦法這樣呆着。
“鬼王,鬼王?”
我叫了兩聲,她半閉着眼睛沒說話。
紫玉說她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會導致身上的陰氣泄露,紫玉拉着我走到窗前,我們打開一點兒縫隙,我們自己站在陽光下,這樣即使我們說話再大聲,鬼王也沒辦法聽見陽光裡的聲音。
“她剛纔說話嗎?”我問。
“長生,我就是想告訴你,沐大師沒有進來之前,鬼王都還說話的。”紫玉說,“她雖然說得不多,但是條理清楚,她還是讓我們把她放了,她會給我們補償。”
“她能給我們什麼補償?”我說,“這是上百年的厲鬼,我們不跟她玩心眼兒。如果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把她滅了,以免後患。你剛纔說,沐大師進來之後,鬼王就不說話了?沐大師對她做了什麼?”
“她對白秀茹就說了幾句話。”
“她說的是什麼?是不是在念什麼咒語?”
“當然不是念咒語,我還不知道咒語嗎?”紫玉說,“她就說讓她安心的在這裡,不要逃跑,也不要試圖聯絡地府來救她,這裡是一個修道士的家,她是聯絡不到外面的,逃跑的話,這裡隨處都有的符咒,一定會把她就地撕裂成碎片。”
“她這樣說,不是專門給白秀茹提個醒?”我鬱悶的說道,“沐大師這是故意的。她想得到鬼王我可以理解,但是她這樣說,讓我難以理解。”
“長生,沐大師這個人怎麼能這樣呢?”紫玉說,“她會不會悄悄的把鬼王送走?我們可要當心了,我們幾個人輪流守着白秀茹,不然的話,沐珺一定會把她偷走。”
“不怪她。每個人都自私,要是我是她,我也會千方百計的治好自己的眼睛。長樂那邊會聯繫柳飄飄,她手裡有一個能治好沐珺的人。但是沐珺太着急,我也沒辦法阻止,現在是大白天,沐珺不會怎麼樣,我們當心點兒就是了。”
“好,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我們一定要用鬼王來得到三叔的消息。長生,我知道你最喜歡三叔,三叔出事之後,你都沒有以前那麼愛笑了。”
“三叔出事我確實很鬱悶,但是有你陪着我,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我摟住了紫玉,她靠在我的胸前,我們沐浴在陽光裡,我感慨的說,“我們終於可以一起曬太陽了。”
“可是方道長說,我不能接觸高溫高熱。”紫玉擔憂的說,“夏天馬上就要到了,難道我就要把自己藏在冰箱裡嗎?”
我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傻瓜,我是多厲害的公老虎,我怎麼會讓母老虎受苦?我會想辦法改變這一切的。”
“長生,有你真好。這幾天我們經歷了這麼多事,我覺得你越來越好,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誰讓你離開了?”
“我故意說說嘛……”
“故意說也不能說。”我親了親她的額頭,她溫涼的額頭讓我心裡涌起一陣不安,外面的太陽越來越毒辣了,紫玉怎麼過這個夏天?她的身體就跟冰激凌似的,如果遇到高熱,會不會也融化了?
等花和尚的消息是一件很惱人的事情,等了一上午,花和尚那邊沒有給我打電話過來。
沐珺一直在睡覺,午飯的時候叫她起來她也不起來。
“沐大師怎麼了?關着門誰也不理會。”紫玉擔憂的說,“她不會在屋裡做什麼吧?”
“她能做什麼?”長樂說,“別忘了她也是一個肉體凡胎,也會累,她就不能睡個大覺?”
我走到沐珺的門前,準備叫她,聽見她在裡面說話,我以爲她在打電話,本着不偷聽別人隱私的宗旨就離開了。
下午,沐桐來了,說沐珺給他打了電話,讓沐桐來接她。
紫玉連說好,這就去把沐大師扶下來。她是巴不得沐珺趕緊離開,因爲沐珺離開了,她就不用那麼辛苦的守着鬼王。
紫玉和長樂替換着守着鬼王,確實很辛苦,雖熱鬼王在大白天一動不動形同死人,但是他倆都非常提防沐珺,生怕沐珺把鬼王給偷了。
我和紫玉一起去扶沐珺下樓,沐珺不讓我們進屋,說在穿衣服。過了一會兒她纔出來,穿的居然是三叔的一件套頭風衣。
她說自己感冒了,有些冷,所以就隨便找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叫我們不要笑話她。
穿着三叔的衣服就像裙子一樣拖在了地上,她把帽子戴得更加嚴實,連整個連都遮住了,說話甕聲甕氣,沐桐說着多謝,把沐珺從我們的手裡接過去,兩人很快就出了門上車,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
“終於走啦!”紫玉大呼,“解放咯!”
“是啊,這一天把我給累的夠嗆!”長樂也說,“耽誤我看一檔重要的戲曲節目。長生,你在看什麼呢?一直盯着他們出去的方向,你想把沐大師留下來啊?”
我說:“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到底是哪兒不對勁?”紫玉說,“長生,你發現了什麼?”
“沐珺今天太反常了。她睡了那麼久,我經過房間的時候聽見她在說話,我以爲是打電話,現在想來那聲音就跟唸咒語似的。還有——她明明看不見,是怎麼找到三叔的風衣的?三叔的風衣在衣櫃的最頂層,三叔早就不穿,是我放在最頂層的,沐珺怎麼能找到?”
“還有一點,她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特別是腦袋,我們連她的臉都看不清。我們都是見過她瞎了眼之後的樣子,按理說她不用對我們遮遮掩掩,但是剛纔她恨不得自己是一陣風從我們身邊刮過,她到底在掩蓋什麼?”
紫玉一下子緊張起來:“她是不是把鬼王偷走了?”
長樂趕緊上去看,大叫着說沒偷走,白秀茹還端端的坐在那裡。
我和紫玉也上去看鬼王,她還保持着一開始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對。”我繞着鬼王走了一圈,“紫玉,你給她一些陰氣,讓她說話。”
紫玉捏開鬼王的嘴,對着嘴吹了幾口氣。
鬼王還是無動於衷,長樂等不及了,也跑過來對鬼王吹氣,兩個人的陰氣足夠讓她睜開眼睛說話了。
可是,接着就發生了讓我們三個都大驚失色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