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斑受傷,萬獸陣被破。
鹿叔和小周兩人難道已經衝破了我做的陣法?
這才短短的時間內,他們就衝破了司神師的結界,那麼兩人的法術確實不容小覷。
雲落認爲對方過不了萬獸陣這一關,誰知道萬獸陣之首已經受傷。
隨之,大羣野獸從森林裡衝出來,它們狼狽不堪,幾乎每一隻野獸的身上都有傷痕,一邊跑一邊留下血跡,有幾頭野豬來不及剎車,一頭就扎進了深深的山谷底。
一時間慘叫聲不斷傳來,飛鳥掠過,羽毛大片的掉落。
連太陽都躲進了雲層裡,雲山之巔的陽光剎那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蕭條,以及漸漸濃烈的殺氣。
雲落頓時就沒有了剛纔的風輕雲淡,她緊張的看着四周,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問道:“你說只來了兩個人,兩個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勢?”
這正是我想說的問題,剛纔從兩人的對話中可以聽出,他們是雲山老者弟子的後人,不知道已經隔了多少代,我相信他們的法術較之他們的祖先,早就已經大打折扣。他們只是仗着手上有云山的地圖,以及祖先們留下來的破陣經驗,所以才平安的摸上了雲山。
單憑兩人沒有這麼大的氣勢。
“不止兩人。”我看了看四周,森林裡好像是瘴氣外泄,出現了一縷縷的黑氣,但是瘴氣不會竄過樹梢,我心裡起了一個疑團,於是我說道,“雲落,雲山附近有沒有死人堆?”
“什麼死人堆?”
“就是大型墓葬,集墓,或者萬人坑。”
她非常肯定的說沒有,只有零星的幾個墳墓,而且墳墓裡沒有屍體,都是煅燒後的骨灰。
“那爲什麼這麼重的陰氣?”我指着森林上空以及四周不斷涌來的陰氣說道,“大白天的,這還是道教聖地,怎麼就被陰氣包圍了?”
“你想說什麼?”
“姑奶奶,我想說摸上來的不止是那兩個人,還有被人指揮的屍體。”
“屍體?雲山上沒有屍體。”
“屍煞,你聽過沒有?”
她一臉蒙圈的看着我,我真不知道這個雲山領導人怎麼這麼小白癡。
雲落可能也只是繼承了雲山長者們的精神而已,要說法術,她就懂一些皮毛吧?這些年的平安無事,一是有左膀右臂兩個好幫手,二就是靠運氣了。
“鬼川就是一個屍煞,你明白了吧?”我點破說道,“雲落,不管你樂意不樂意聽,鬼川有問題,他能調動屍煞,別忘了,他在地府就是一個正式的鬼差。他根本就不只是一個普通的縫屍匠。”
雲落搖搖頭,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我寧願是蕭易,怎麼也不會想到是鬼川。”
我知道那種痛楚,她太相信鬼川,鬼川一直樹立的是謙卑忠誠的形象,誰知道這樣的人會出賣雲山?被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出賣,雲落當然接受不了。
天色暗沉下來,地上也開始冒着黑氣,我看見不遠處的森林裡影影綽綽。
雲落一邊傷心一邊嘆息,說鬼川叛變,蕭易也不來,關鍵的時候,還得靠她自己頂着。
“我怕黑,怕一個人面對黑暗。”
“我不是人啊?”我故意說道,“雲落,我給你表演一個魔術,你看不看?”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表演魔術?”雲落沮喪的說,“我不看。”
“我會把太陽給你變出來。”
“不信。林長生,鬼川和蕭易原是我的左膀右臂,現在兩人一個叛變一個失約,我不等了。現在先自保要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藏身之處?”
她點點頭說,她有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可以躲過這一劫。
我笑道:“雲落,你太天真了。鬼川對你的一切瞭如指掌,雲山哪兒還有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再說,躲過了這一劫,後面怎麼辦?你不可能永遠躲起來。我們現在哪兒也不去,我先給你變一個魔術。”
當着雲落的面,我用意念啓動了人體符。
當我的身體綻放光芒的那一刻,雲落眼裡出現了欣喜的神色。
這光芒越來越亮,隨之將四周的黑暗全都驅逐出去,雲山之巔重現光明。
符咒之光射進森林,幾條黑影接二連三的倒下。森林裡的陰氣也隨着符咒之光的浸透,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太美了!”雲落驚叫道,“你這是,這是傳說中的人體符嗎?”
“被你識破,一點都沒有意思。”我說,“你要是不知道人體符的話,我說是魔術,你信不信?”
雲落歡喜的點點頭說道:“我當然信!我現在也信!林長生,你太厲害了!早知道你這麼厲害,我剛纔就不用那麼狼狽,那麼擔驚受怕了。你還有什麼是沒有使出來的?”
“秘密。”我狡黠的說道,“現在我把太陽還給你了,一片光明沒有黑暗,你還怕不怕?”
“當然不怕。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就算蕭易不來,我也不怕。”
雲落一高興起來,抓住我的胳膊就蹦跳了幾下,緊接着就傳來“哎喲”一聲慘叫,她的傷還沒好呢。
符咒之光把陰氣驅散,雲山之巔重現了光明,但是我站在高處觀察,發現陰氣都已經撤離到了半山腰。
這座山好像是被拴上了一條黑色的腰帶一樣,陰氣在山腰縈繞久久不散。
就在這時,幾隻小鹿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栽跟頭,我察覺到不對勁,小鹿奔跑的動作很生硬,同時,那一雙眼睛是灰白色的,眼神也是直愣愣的!
“小心!”我從高處跳下,跑到雲落身邊把她推開,有兩隻小鹿很明顯是衝着她而去的,目的非常明顯。
雲落躲開之後,兩隻小鹿沒有改變方向。
“咚咚!”
它們撞在了大樹上,倒地而死。
“它們怎麼了?”雲落說,“爲什麼要來撞我?”
“你看!”我指着從地上爬起來的小鹿對雲落說,“它們的腦袋都撞破了,爬起來還能跑!”
“它們被鬼川控制了?”雲落問。
“剛纔的萬獸陣不是被那兩個人擊破的,而是被那一羣屍煞擊破的。鬼煞咬了獸類,獸類中了屍毒,所以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說道,“不好,萬獸陣要是被重新組合起來,所有的野獸就會來攻擊我們,我們要是被咬傷抓破,我們也就會感染屍毒。”
雲落恍然大悟般的說道:“對了!鬼川會駕馭鬼煞,也會指揮萬獸陣。要是二者合一,用駕馭鬼煞的方法來指揮萬獸陣……”
她的話音未落,森林裡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叫聲。
“嗚哇……”
“嗚哇!嗚哇……”
同時兩個人影晃晃悠悠的出來了。
我一看兩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走在前面的那一個,肚子破開,裡面流出花花綠綠的東西,一部分在他的手上挽着,另一部分在地上拖着。
身後的另一個人,右臂齊肩膀的地方斷了,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那傷口參差不齊。
其中一個男人叫聲尖銳,這一定就是剛纔那兩個準備摸去找水下祭壇的男人。
我把他們困住,他們卻被中了屍毒的猛獸咬了,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
雲落看見這樣的兩人,嚇得尖叫起來。
看見她驚慌的樣子,我想堂堂的雲山之首,也不過是個虛名,她沒有戰鬥經驗,遇到大事情更沒有完整的應急措施,也不知道這個領導是怎麼當的。
我把雲落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用自己把兩人引出來,這兩人剛剛中了毒,腳步踉蹌,動作笨拙,但是視覺嗅覺什麼的還具備,只是有些遲鈍,我慢慢的把他們引到了那塊巨石上,我站在巨石邊,兩人順着氣味走來。
到了邊沿的時候,我一個閃身,那兩個笨傢伙就掉下去了。
雲落說剛纔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我被那兩個鬼東西給推下去了。
“沒事,下去就下去,我會飛。”我若無其事的說道,“我的翅膀是隱形的。”
“噗嗤!”雲落忍不住的笑起來,“那你飛一個給我看看?”
我張開雙臂:“一、二、三……起飛!”
“別啊!”雲落驚叫,“你不能下去,那下面有……”
我走過去,只見雲落正慢慢的往我這邊挪動,見我過去,她說:“你嚇死我了。你要是下去了,我就跟你一起下去。”
“你不怕死?”
“當然怕死。但是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
我看了看雲落,她抿着嘴脣,一副緊張小心的樣子,但是眼睛裡的真誠十足,她不是在開玩笑,她的真誠大膽讓我實在沒辦法接招。
尷尬了片刻,雲落問我現在怎麼辦?
“我們只是暫時性的安全,鬼川在山腰等待時機。”我說道,“雲落,鬼川到底知道雲山多少秘密?”
雲落一臉迷茫:“他是離我最近的人,也是最神出鬼沒的人。他出入陰陽兩界,神秘莫測,我對他了解太少,對於雲山的話,估計他知道得也不多。”
“水晶棺材的事他了解多少?他有沒有水晶棺材的開棺秘訣?”
“我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水晶棺材的開棺秘訣,打開了水晶棺材,駕馭裡面的屍體……地下祭壇裡的屍體要是都被他所用,你想想那樣的場面。那裡面的人要是被複活,那不僅僅是雲山的災難。”我擔憂的說,“雲落,你怎麼連自己的人都一無所知。”
“都怪我……”雲落委屈的說,“但是現在說這麼都沒有用,林長生,你幫幫我,怎麼才能讓鬼川把那些屍煞帶走?”
“我想跟鬼川談談。”我說道,“他現在退到山腰沒有再上來,無非就是想給你談條件,他也有所顧忌,只不過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已。我做你們的信使,如何?”
“你要去見鬼川?”雲落驚訝的說,“那你把我一個人留在山上?”
“只要我去見了他,你在上面就是安全的。這些年他一直沒有這些舉動,就是因爲我來了他才如此。雲落,我老實告訴你,我是靈石家族的人,我是白玉--你知道我們家族靈石的作用,所以,鬼川是衝我來的。”
“我當然知道靈石家族靈玉的作用,但是並不是得到靈玉就能馬上覆活一個人,這其中的奧妙和難度不是普通人就能做到的。”
“雲落,你對各門各派的法術倒是橫流倒背似的,可是你自己卻不會多少法術。”
她得意的說:“我是看書看來的。雲山上很多這樣的書,全是對各種法術的記錄和分析,我差不多都看過了。”
“你真像《天龍八部》裡的王語嫣。”
“王語嫣是誰?在哪兒?我們長得像?”
我無語。
“好了,你說鬼川的身體不是已經沒用了,他要你這個白玉做什麼?”
“你聽他的話你就信?之前我跟他做交易的時候,讓他帶我上山,我給他的承諾就是去陰間取到他的那一套縫補工具,爲的就是縫合他自己身體和靈魂,這不正是說明他的身體還是好的嗎?”
“他爲什麼要騙我?”
“因爲他還需要你,還需要雲山爲他創造的條件,但是今天他認爲這些條件都已經滿足了,他就要和你撕破臉。”我說道。
“可是你下去和他談判,不是把你自己送到他的手裡嗎?我擔心你……”
“放心,我有辦法。”
而我的話音剛落,四周出現的情景讓我們頓時就陷入了困局,即使我想去和鬼川面對面的談判,目前看來已經變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