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留之際,玉珠的嘴裡叫着我三叔的名字。
我無言以對,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她,只能默唸着往生咒,握住她已經冰冷的手,希望能給她安全感,能在最後的時候不害怕。
沙丘貓停止了在我們頭頂飛行,現在全都鑽進了沙丘裡,靠近我們。
它們是準備來吃玉珠的屍體,玉珠的死亡氣息,沙丘貓比我還敏感。
“唉……”
玉珠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嘆,費力的從我的手中把手抽離,我感覺到她一雙手的動作,是要做什麼法術,於是把她的雙手放在一起。
雙手交錯的時候,玉珠緊縮的嘴脣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什麼,她的雙手重疊着,從手心裡綻放出來一陣奇妙的紫光,紫光從手縫間泄露出來。
在最後時刻,她還在施展法術。
“走……”
玉珠蹦出了一個字,就在這個瞬間,紫光炸裂,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就像是炸彈被炸開,四周的沙丘炸起,場面恢宏,讓人震撼。
馬上就要沙崩了。
沙崩的災難不比雪崩小,這時候沙丘貓也被炸得昏頭轉向,四散逃竄,我一把抱起玉珠,準備趁亂撤離,但此時我的手空空落落,玉珠的身體竟然在一瞬間就化成了膿血!
我頓時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剛纔用了她生命中最後一道法術,這個法術讓我可以脫身,讓她的屍體化成膿血,不被沙丘貓當成食物吃掉。
我來不及傷悲,趁機逃出了沙丘,身後的沙丘正在坍塌,發生了連鎖反應,一個接着一個崩裂,沙浪翻滾,猶如巨浪猛獸,我拼命逃跑,這一刻體會到了時間就是生命的含義。
在沙浪翻滾中,追逐速度的沙丘貓也找到了方向,它們意圖超越沙浪,於是全體找到了目標,集中方向。
於是,沙浪和沙丘貓幾乎齊頭並進,我雖然比他們先跑一陣,但是我的腳力怎麼能跑得過它們?
沙丘貓在我的頭頂飛掠而過,超過了我的步伐,它們雖然不能咬我,但是它們的爪子會刺傷我的身體,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我會匍匐在沙堆裡,但是現在身後沙浪翻滾,我稍微停留一秒就會被沙丘掩埋。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陣轟隆隆的汽笛聲傳來,只見沙塵滾滾中一輛大型卡車,朝我這邊飛奔而來!
大卡車一個漂亮的甩尾,從卡車裡伸出一隻手,我一個縱步跳上去抓住了這隻手!
這隻手非常用力的把我扯了進去,原來是蕭易。
沙丘貓可能還沒見過這種大傢伙,於是把目標集中到大卡車的身上,蜂擁而至,卡車斗裡裝滿了沙丘貓。
“我去你奶奶的!”
唐不凡叫罵着,把一個冒着煙的東西投進了車斗裡。
我以爲他扔的是炸彈:“唐不凡,你是不是也不要命啦,你準備把我們全都炸掉?”
“你以爲老子是傻子!”
我透過玻璃朝後面一看,只見整個車斗裡都冒着濃煙,唐不凡說他扔的是催淚彈。
卡車在沙丘裡橫衝直撞,不大一會兒車斗裡就沒有剩下幾個沙丘貓了。
我一直回頭看着後面的情景,越來越遠的沙丘不斷的崩塌,遠處濃煙滾滾,就好像正經歷着一場硝煙大戰。
“玉珠那女人呢?”唐不凡狂耍着方向盤問。
我看着身後的風沙,風沙裡隱約好像有一個影子,就像是一個身影正在向我揮手,我黯然的說道:“她已經死了。”
“她不是很厲害嗎?真沒用!”唐不凡說,“不是說留着最後一口氣等我回來,她怎麼說死就死了?”
見我不說話,唐不凡嘿嘿一笑:“是不是我說玉珠你心裡不高興呀?我看你對她還是挺有感情的,她臨死之前你有沒有把她叫一聲媽?”
我搖搖頭。
“你以爲唐不凡是那種冷酷無情的人嗎?我這不是去開車來救你們來了?我還找了飛獵門的醫生來給玉珠治傷,沒想到她自己卻等不住了。”
蕭易也在旁邊說,唐不凡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之後,他們三個人都在想辦法,這卡車還是從人家手上搶來的呢。
終於,我們擺脫了沙丘貓的追逐,把車停在一個光禿禿的山腰準備歇息一下再走。
從這裡看一下明月鎮,只見明月鎮半邊是綠色的,半邊是滾滾的沙浪,沙崩還是沒有停止,但是到了綠色地帶的時候,沙浪就被綠色給吞噬了。
滾滾的沙浪消失在了綠色地帶,唐不凡和蕭易看着眼前的一切,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想不明白爲什麼昨天還光禿禿一片的明月鎮,今天就已經被綠化了一大半。
“林長生,明月鎮發生了什麼事?”唐不凡問,“是不是你進去做了什麼?你小子有這麼高的法術嗎?你不要告訴我那些植物是自己長出來的,鬼才信它們是自己長出來的,這一定是什麼高強的法術!”
蕭易的目光看向遠處,他的目光當然比唐不凡的目光還要精準,看了一會兒,他卻沒有看透徹。
他說:“我當然知道這是法術造成的,但是,這到底是什麼法術?我卻看不懂,我只感覺到這一片綠化地帶充滿了妖異。這妖異的氣場都集中在那個地方。”
蕭易指向一個地方,這正是昨天晚上那輛大卡車所停的地方。
“你的眼光真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我說道,“那裡停着一輛大卡車,大卡車是明耀開進去的,在大卡車裡有一個巨大的東西被紅布蓋着,不知道是什麼。”
“你沒有看清楚嗎?”蕭易說,“難道你的眼光現在還不能穿透一匹布?”
“那不是簡單的一匹布,那布上面充滿了黑苗族現在新的符咒,當時情況很特殊……”
唐不凡取笑說看不透就是看不透,有什麼狗屁理由。
玉珠死了之後,我的心情十分糟糕,沒有心情和唐不凡說笑。
蕭易說:“這一片綠化地帶來的太突然了,我擔心這是黑苗族又一次的詛咒。我想把這件事情搞清楚了再走。”
唐不凡說他無所謂,這件事情如果充滿了妖異,那很快靈異調查組的人也會介入這件事,他早晚也會調查這件事情,所以還不如現在就在現場把它搞清楚。
我也很想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對於蕭易所說的這是黑苗族一種新的詛咒,我不認同,我覺得這一定是我們靈石家族人做的法術,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三叔。三叔如果在這裡,我要協助他。
於是我們三個人又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我們決定繼續留在明月鎮,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
經過剛纔和沙丘貓的一場惡戰之後,我們接到雲落,幾個人都非常疲憊,於是就到了明月鎮以外的小鎮上,唐不凡的朋友就在那裡,他就是從他這個朋友那裡得到的催淚彈,成功驅散了沙丘貓。
我們決定先在他的朋友這裡做一個短暫的調息,順便打探一下黑苗族的動向。
唐不凡的這個朋友也是他們調查組的組員,唐不凡把他叫老牛,但是他一點也不像老牛的憨厚,精瘦精瘦的身子,眼睛裡透出來的光芒也透露着狡猾精明,好像一眼能把人看透。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之後,就把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然後轉頭對唐不凡嘿嘿一笑問道:“老唐,你有這麼好的資源,爲什麼不分享給我?”
唐不凡裝聾賣啞的問:“老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論資源的話,誰有你的資源好?你自己都說自己是一部行走的百科全書,我怎麼能跟你一比,我這裡的消息不都是從你那裡得來的嗎?”
“狗屁!你少在這裡給我裝窮。你的這位朋友,他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嘿嘿……你到底是鷹眼睛還是狗鼻子?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唐不凡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着說。
“靈石家族的人身上自有一股特殊的氣質,更別說他的脖子上掛着一顆那麼純淨的白玉。”老牛說,“再說跟你在一起的人,那都是不俗之人。”
“謝謝你擡舉我。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朋友老牛,這位是靈石家族的白玉擁有者林長生。”
“老牛哥好。”
“林小弟好。”
……
經過一陣客套的寒暄之後,老牛給我們準備了豐盛的飯菜,還在院子裡架着鐵架駱駝肉吃,男人之間幾杯酒下肚現場就頓時活絡了起來。
唐不凡有意無意的讓我和老牛多多交流,他一定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我想通過老牛打聽衆多關於黑苗族的事。
我們兩個一開始說着不痛不癢的一些話題來互換,老牛告訴我關於黑苗族的事情都是我以前早就知道的,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所以我跟老牛說的靈石家族的事情也是大衆皆知的事情。
我們兩個雖然說說笑笑,但是就像打太極一樣,誰也不想告訴對方實質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