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連着問了幾句,三叔一耳刮子拍在我的腦門上,低吼:“你說什麼胡話!你媽呢?”
“我媽不是跟你在一口棺材裡嗎?”我說,“三叔,你是怎麼出來的?我媽怎麼沒出來?”
“你這孩子是嚇傻了?”三叔認真起來,翻了翻我的眼皮,那意思是準備對我動用點兒法術什麼的,我一把拍下他的手,又把手拿起來摸了摸,沒錯啊,這是個活生生的三叔。
我一定是嚇蒙了,三叔現在也不是穿的棺材裡那人穿的藏青色禮服。
那說明棺材裡的那個人不是我三叔。那他到底是誰啊?
三叔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說他在石碑林裡迷了路,差點就走不出來,幸好他進去的時候做了記號。
“意思是你根本就沒有去地下墓穴?”
“地下墓穴?”三叔兩眼放光,“我就說石碑林都那麼雄偉壯麗,豪華無比,看起來就像是帝王墓一樣,普通人家怎麼會有這麼大規模的墓葬?那就對了,地下一定有墓葬……”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
我把我在地下見到水晶棺材的情景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三叔,三叔手中的那一支菸從點燃就沒有抽過一口,直接燃盡燒到了他的手指頭,他才警覺過來。
“你說地下的水晶棺才裡有一個我?還有一個是你的媽?”三叔的眉頭擰得化不開似的,他說了一句讓我非常震驚的話,“長生,你說的情景,我夢見過,我夢見自己和一個女人躺在一起,四周都是亮晶晶的,頭頂上是星空。跟你說的情景差不多啊。難道我的夢裡是我以前經歷過的事情?”
轉而他又說:“但是我沒有見過你媽,那些年我悄悄回去,巧不巧都沒有碰見過她。”
我把那張黑白照片拿出來,打燃打火機,把照片湊近給三叔看。
“咦?就是這個女人!”三叔驚叫道,“長生,這個女人難道就是,就是你媽?”
我沉重的點點頭。
這回輪到我三叔迫不及待的問:“長生,你這張照片是從哪兒來的?”
“白天辦酒席的那個石屋子裡。”
“這個人你確定是你媽?”
“我連你都敢確定,還不敢確定自己的親孃?”我反問道,“三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我媽以前有沒有在一起?”
三叔比我還着急:“我連你媽都不認識,我怎麼會跟她在一起?再說,你媽那是我嫂子,我能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嗎?但是……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聯,可我實在想不起來。”
“你使勁兒想想。”我說,“你不是看見那石碑林就有一種恢復記憶的感覺嗎?你站在那石碑林前面去想!”
“我站在那裡很久什麼也沒有想起來。長生,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水晶棺材裡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我,不然的話我怎麼還會在這裡和你說話?那另一個也可能不是你媽,你媽也不會跑到這裡來。”
“那到底是誰?怎麼和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三叔說:“我沒有親眼目睹,所以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這一切都和我們有很大的關聯,跟我們的身世一定有關。我們到這個怪村來,就像是上天冥冥之中註定的事情,可到底是什麼關聯?爲什麼地下墓穴還有一個我?”
我剛纔沒有給三叔說,我出來的時候是另一個我把我引出來的,現在我們兩個已經爲了那棺材裡兩人的身份焦頭爛額,我想了想,還是不要說我這事,好歹那一個我是活着的。
三叔和我一樣急切想要弄明白地下水晶棺材裡那兩人的身份,我們決定再一次的進入石頭村。
可是當我們兩個往村北口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有一個人影在晃動,那個一直坐在那裡削竹刀的老人站起來了!
我們止步,眼看着那個老人顫巍巍的走進了村子,不大一會兒,村子裡到處都有人影晃動。
此時,天邊微亮,黎明就要來了。
村裡活躍起來,我和三叔是不能進去了。
“長生,你看明白了嗎?”
“當然明白。這個村子一到了晚上就死了,黎明時分就活了過來。”我說,“白天他們是一個略不正常還算正常的村子,到了晚上,村裡所有的一切都靜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叔說,“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怪事……天亮了,現在我們不能進去,先去附近的鎮上等沐珺。到了晚上我們再進來。”
我說我不走,就在這裡等他和沐珺來。
我擔心我們一旦出去,就找不到路回來,我想,這樣怪異的村子,我們能撞上一回算是幸運,再說村裡的人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昨晚我闖入地下墓穴,驚動了那個長得像我的人,他放過我一次,恐怕再也沒有第二次幸運了。
三叔也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我留下,但他又擔心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會忍不住闖進村子去找我媽,我說我又不是傻子,這個村子的特徵我已經摸透,晚上是進村的最佳時機,我何必要大白天去冒險?
三叔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胸口,說道:“那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是非輕重你分得清。你給老子記住,就在這裡等我,哪兒也不能去。”
“你就放心吧!只是你,別去了鎮上就花天酒地不想回來了。”我開玩笑說,“見了沐珺就忘了還有一個侄兒在深山裡受凍。”
三叔白了我一眼,把身上的打火機和幾粒糖都給我,讓我白天沒事的時候還是去找個地方藏起來烤火或者睡覺,千叮嚀萬囑咐不要進村。
“我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我慍怒,“你怎麼婆婆媽媽的。”
他最後還是不大放心的走了,這個鬼地方手機沒信號,三叔去鎮上和沐珺聯繫,不管沐珺來不來,我們今晚一定要再闖石頭村。
三叔走後,我自然要聽他的警告,把自己藏在森林裡,找了一個乾淨的懸崖坐下來,對面就是石頭村。
早晨的時候村子周圍起了霧,就像一道厚重的屏障,把村子遮擋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見,不大一會兒,村裡傳來了嗩吶聲,跟昨天一樣,村裡又要辦婚禮了?
嗩吶聲很歡騰,霧氣就像被歡樂的氣氛感染了一樣,很快就散了。
我判斷出嗩吶聲傳來的方向,就是昨天那個石頭房子的位置,霧散後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村裡許多人陸陸續續的都往石頭房子走去,去那裡參加婚禮。
一切就像情景再現似的,這個村子在重複昨天的事情。
我不禁懷疑,這個村子難道每天都這樣過的嗎?
所有人到石頭房子參加婚禮,到了晚上所有人又被凍結了一樣成爲雕塑,白天又醒轉,周而復始,就像按了重複循環鍵一樣,永不停歇,永遠沒有盡頭。
我懷疑這個村子是不是陷入了什麼詛咒之中?
可是詛咒這種東西,只在電視和小說情節裡纔有,現實生活中怎麼可能會有呢?
這時,一大隊人從村子的西邊走來,我隱約看見有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人,那會不會是新娘子?
昨天村裡有個女人說,新娘子會從村長家過來,昨天我和三叔正巧把這一段給錯過了,等我們到了村裡,新娘子已經進屋不給看了。
這個新娘是不是照片上像我媽的那個女人?
新郎官是不是像我三叔的那個男人?
我的好奇心起來了,心裡癢癢的想去看看。
可我答應了三叔,我不進村的。
猶豫再三,我終於做出一個決定。
去看,怕什麼!
我不是心心念念想知道水晶棺材裡女人的身份嗎?
現在只需要衝過去,混進人堆裡,說不定就能看見她是誰。
說幹就幹!
那隊人走得很慢,我從山上衝下去,村北口的那個老頭還在那裡,不管那麼多,我直接沒有打一聲招呼就從他身邊跑過。
“天黑之前,離開這裡……”
老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還是說着昨天說的那句話,讓我的心裡多少有些瘮。
我在石碑林的前面遇到了那夥送親的人,毫無疑問,一羣男男女女頂着一樣的面目,笑嘻嘻的從我身邊走過,一個個就跟自己娶親似的樂開了花。
新娘子走在最中間,身段窈窕,一看這身段我就覺得這個人是我媽,我不由得緊張起來,還沒靠近她,我就渾身冒汗,緊張得不能呼吸。
我在心裡罵自己,咋這麼沒出息!如果錯過了,那我就得等到明天這時候,這其中萬一有什麼變故,那我不就永遠不知道答案了?
多虧昨天那個大爺給我這一身村民的衣服,讓我成功混進了人羣裡,他們好像都沒有發現我,沒有發現隊伍裡多了一個外人。
我一邊走一邊朝着新娘子靠近,當我越過一個個村民走到她的身邊,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腳步變慢了些,她好像也有感應似的。
這無疑給了我勇氣,我加快腳步走到她的旁邊,二話不說,一把扯下了她頭上的紅蓋頭!
我驚呆了,這人就是水晶棺材裡面的那個女人!
“媽?”我還是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聲。
女人花容失色,但是看着我的眼神無比驚慌和陌生。
她不認識我!
母子之間的感應是非常強烈的,就算不說話,一個眼神也會領會彼此的意思。
從這個女人的眼神裡可以準確的判斷,她根本就不認識我。
那我看了別人的新娘,我這是闖下大禍了。
我推開人羣,拔腿就跑。 Wωω .TTKΛN .CO
就在一瞬間的功夫,我眼前一黑,天色暗淡,黑暗降臨。
隨着,我身後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地皮好像在動,四周的山體都在顫抖。
我跑起來就像醉漢似的,深一腳淺一腳,不幸把右腳陷入了石頭縫裡,不得不停下來。
當我回頭一看,眼前的情景已經大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