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花和尚的女兒!
天啦,這個女孩一看就是個病孩子,還病得不輕,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女孩兒得了白血病,像個瓷娃娃似的,一碰就會碎。
我不禁生出憐憫之心,這女孩病歪歪的,怎麼能在這麼渾濁的空氣裡生活?花和尚一心想賺錢,怎麼就不好好照顧女兒?
“小哥哥,你是誰啊?”她又問我,這一次聲音就大了些,她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但是聲音跟個孩童似的。
“我叫林長生,是你爸爸的朋友。”我說,“你好。”
她淺淺的笑了一下,感覺連笑都很吃力。她輕輕的往我這邊移動輪椅,一股濃烈的藥味兒就撲面而來。
這時我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跳跳,你在那裡跟誰說話?”
我回頭一看,一個乾瘦的女人站在樓梯口,女人看起來很陰鬱,穿着一身紫色暗沉的衣服,齊耳的短髮,臉上的五官跟男人五官一樣,如刀刻一般的棱角分明。
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很冷,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
我對這個女人生出一種畏懼感,這種突然而至的感覺讓我不安。
離得這麼遠,我能感覺到女人對我的敵意,那種鋪天蓋地的敵意,就像是席捲而來的狂風巨浪,根本就不讓我有躲閃的機會。
這是我學了法術之後纔有的直覺,直覺提醒我,這個女人我不能走太近。
“跳跳,你在哪兒?”
女人的聲音有些焦急。
“媽……”女孩發出小小的聲音,女人從神像堆裡繞來繞去,把女孩推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說,“誰讓你又給菩薩們添色彩了?你看你像個大花貓一樣。你要畫畫,你就去樓上話,你怎麼給菩薩畫花臉呢?菩薩會生氣的……”
“爸爸說,菩薩會保佑我……”
“就是因爲要保佑你,你纔不能對菩薩無禮。”
女孩乖巧不說話了,回頭看了看我,目光裡十分不情願,走了沒多遠,她的畫筆掉到地上,我撿起來追上去,女人淡淡的說了聲謝謝,接過畫筆。
就在那一剎那,從女人身上傳來一股力量,直接就從畫筆上傳遞到我手心。
我的手顫抖了一下,就跟過電一樣,慌忙中畫筆掉落,女人自己撿起來,表情冷漠的看了我一眼,扶着女孩站起,一個公主抱就把單薄的跳跳抱上了樓。
這是花和尚的妻子和女兒,這個咋咋呼呼的光頭男人,平時在外面熱情似火,廢話賊多,沒想到妻女一個冰冷一個病態,看起來都不正常。
我看着那個女人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剛纔被她電到的感覺還在,那種感覺不是好事,那是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
第一:這個女人對我有敵意。
第二:她要是想害我,我不一定能鬥過她。
身體語言是一個人內心的表現,她身上的氣場在剛纔都不由自主的想要撲滅我,這一點更加讓我確信她對我居心叵測。
那花和尚帶我來的居心又是什麼?
我站在一堆菩薩中間,明明暖烘烘的,卻感覺到後背發涼,花和尚故意引我來算計我嗎?
他還沒有得到法杖,他不會這麼囂張吧!
那個女人又出現在了樓梯拐彎處,居高臨下對我冷冷的說道:“花大師叫你上去。”
上去就上去,既來之則安之。
我上樓去客廳,花和尚和一個女人面對面坐着,女人背對着我,看不見臉,不過從背影看就是一個美人。
“這是我的助理,叫他長生就好啦!”花和尚笑逐顏開的介紹,“長生,你過來坐下,我給你介紹……其實不用我介紹的啦,你一定認識這個大美女!”
那個美女轉過身來,禮貌的對我笑笑打招呼。
這不是喬虹嗎?
這可是洛城一姐啊!
喬虹是洛城電視臺綜藝節目的主持人,以幽默大膽的主持風格活躍於熒屏上,被洛城本地成爲“小謝娜”或者“小S二號”,小有名氣,在洛城主持界是一姐的地位。
我的天,誰能相信一個電視臺的一姐,竟然跑來找花和尚看事!
“喬喬好。”我稱呼她在節目裡的自稱,喬虹微微一笑,不愧是做主持人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花和尚打着哈哈說大家不要客氣,坐下來慢慢說。
我坐下來之後發現喬虹不像電視上那麼光彩,臉色不大好,雖然化着妝,但是沒遮住。還有黑眼圈特別重,看起來她很疲倦,坐那裡連續打了好幾個呵欠,感覺嚴重睡眠不足。
我正好奇喬虹找花和尚是看什麼的,想坐下來細聽,誰知道兩人已經說完了正事,花和尚又拿出他的POS機讓喬虹轉賬!
喬虹畢恭畢敬的叫花和尚爲花大師,轉賬很利索,我看見一串的零心驚肉跳,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吧。
“喬虹小姐,我一定會把這件事給你辦妥。”花和尚拍着胸脯說,“我要給你辦不好,你在你的電視節目上公開罵我,公佈我的個人信息,讓我從此以後絕了這條路……”
“花大師你言重了。誰都知道你的名氣,我怎麼敢罵你呢?”喬虹客客氣氣的說,“那我明晚就在家等你,花大師,費心了。”
說完對着花和尚就是一個魅惑的笑容,花和尚頓時就笑得更加燦爛,票子和美人都在眼前衝自己笑呢,擱誰身上都樂呵啊。
喬虹走後,我問花和尚:“花大師,我突然想起一事。你和我三叔打賭,你是輸了的。你說你要退出這個行業,怎麼又重操舊業了?你說話不算數。”
他的脖子一下子就更粗了,哽着脖子說道:“我和你三叔的賭,我沒輸!不久的將來我就會證明給他看,正好,喬虹這件事繞來繞去跟你們靈石家族脫不了干係!所以我要帶着你,讓你給我的平反昭雪之路,做一個鑑證。”
“喬虹她要看什麼?”我好奇的問,“他們這種名人,還有什麼要看的?”
“名人有錢,有名氣,最是惜命。他們比普通人都怕死,因爲他們活着就是享受。所以名人來找我,芝麻大的事情我會說成籃球大,籃球大的事情我會說成地球大,一嚇,二壓……然後三提,這就是我對名人的三原則。”
“一嚇二壓三提……你這是什麼三原則?你壓,你壓什麼?”
花和尚大笑起來,指着我的鼻子罵我是臭流氓。
他說一嚇就是放大事情,製造恐慌,讓他們覺得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二壓,就是壓他們的氣勢,讓他們覺得自己就是普通人,命如草芥。三提嘛,自然就是提價,獅子大開口讓給錢唄!
到了第三條的時候,他們基本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兩腿打顫,就算用再多的錢也會答應的。
我心說你這個江湖騙子,口上卻誇花和尚有頭腦,這樣做一單就成吃一輩子,還愁什麼。
“你看見跳跳了嗎?”花和尚的面色突然陰沉下來,低聲說道,“那就是我的燒錢機。她做了骨髓移植,三個月去國外做一次治療,一次花費幾百萬,一年的藥費上千萬,我如果沒錢,她早就沒有了。我拼命賺錢,就是爲了給她留着一口氣在。”
我第一次見花和尚這樣正經的來談論一個人,壯漢也有柔情,說到自己女兒,他滿臉都是疼惜,眼睛裡的光芒也暗淡下來,屋子裡一片安靜。
“她是最複雜的白血病。有時候看她痛苦我就恨不得是我得病,讓我死了算了。我一個走陰陽的人,居然看不好自己女兒的病,只能拖着。”花和尚懊惱的說,“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妙手回春的醫生,眼睜睜看着自己家人病死一樣。”
“你就不能給她想個辦法?”我說,“你走陰陽難道沒有續命的方法?”
“病是病,邪是邪。她是真有病,陽壽只有那麼長,我就是把陰陽走穿,把閻王爺綁了,她也就那命。我悄悄告訴你,就她現在的命,都是我四處借來的,這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我就一世英名全毀!借命,那可是傷天害理的事。”
當然,借別人的壽命給女兒添壽,確實傷天害理,特別是由他這個身份做出來,更加遭人詬病。
“你現在知道我拼命賺錢的原因了?”花和尚一秒鐘恢復表情,他說,“我女兒是我奮鬥的動力!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
我很想問他老婆到底咋回事,爲什麼我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渾身的骨頭都要酥。
花和尚卻把話題從女兒身上岔開,問我想不想知道喬虹要我們做什麼?
我當然想知道,花和尚說明晚我們就去喬虹的私宅,要通宵陪喬虹一個晚上。
這個晚上還是在喬虹進入睡眠的狀態,我們在別人的閨房裡看着喬虹睡覺!
我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堂堂的主持人,大明星,居然要花大價錢請人看她睡覺?
花和尚壞笑着說就是這麼個事,我們看喬虹睡一夜的覺,我們的工作就算完了。
“這是什麼工作?不走陰陽了?”我詫異不已。
花和尚說怎麼不走陰陽?我們兩個是有分工的,到時候一個人走陰陽,一個人看喬虹睡覺。
我說那你下去走陰陽,我看人喬虹睡覺。
花和尚一巴掌拍過來:“你想得美!你是我助理,走陰陽這種苦力活,你不去,誰去?還有,你不是要練手?你跟人喬虹練什麼手?要練手當然去地府找小鬼練,殺死了不犯法呢。”
一個人看喬虹睡覺,一個人走陰陽,這喬虹到底讓花和尚做什麼法事?
一想到明晚才能知道,我的心就跟貓爪似的。我纏着花和尚問到底是要做什麼?
花和尚的嘴巴跟塗了膠水似的密不透風,一個字不說。
我故意說不說就拉倒,那我就不去當小助理了。
“威脅我啊?”花和尚說,“那我給你透露一點點。喬虹撞鬼了,而且這個鬼,還跟你們靈石家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