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
要知道沐珺的那個裝魂罐是地府的神器,效果槓槓的,跳跳要是住進去,說不定就好了。
激動之餘,我突然想到,人家的爹就是走陰陽的,難道就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嗎?花和尚可比我厲害吧?
他難道就沒想過這個辦法來救女兒?他連借命都用到了,他絕對想過我想的辦法。
這個中一定有其他原因,我又何必來趟這渾水?
墓鬼告誡過我,花和尚不是好人,我不能和他走太近。
跳跳,對不起了。不是小哥哥不幫你,原諒小哥哥的自私吧。
我心裡不是滋味,上去的時候發現跳跳醒來了,在牀上弱弱的呻吟着,我跑過去一摸她的額頭,這孩子發燒了。
白血病發燒可不是好事,還看什麼流星雨啊,我趕緊給花和尚打電話,那邊聽見跳跳發燒的消息,立刻讓我叫救護車。
十多分鐘後跳跳被救護車接走,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她從救護車上被擡下來的時候,我輕聲叫了一下跳跳,她把眼睛睜開了,一隻慘白的小手對我揮了揮,小聲說:“小哥哥,你要等我哦。”
我含淚點頭,她被幾個醫護人員飛跑着推走,我悵然若失,心裡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我等花和尚兩口子來了之後就直接走了,沒有再去看跳跳,我知道她撐下去的機率實在太小,我可能是有些逃避吧,總不想這麼純淨可愛的小女孩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掉。
可人生就是這樣,生老病死是尋常事。
我回去家裡,墓鬼在等我,我十分驚訝,他今晚不是應該陪喬虹嗎?
“你有沒有三叔絕塵的下落?”他開口就問。
“沒有,聯繫不上。臨走前他說閉關修行,時間已經超出了幾天。”
“那個沐珺呢?”
“同樣聯繫不上。”
墓鬼說:“兩個人同時消失,你不覺得有點奇怪?”
“私奔了?”
“你正經點。我擔心沐珺會對絕塵不利。”
墓鬼的話讓我否定了,沐珺對三叔是真心實意的,她不會害三叔。
“人心隔肚皮。”墓鬼說,“單看她對紫玉的做法就知道這個女人居心叵測。絕塵是靈石家族的血玉,身份尊貴,如果被別人得到利用,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來找你,是讓你和我一起去找到絕塵。”
“三叔不會是在外面玩過頭忘記回來了吧?”我說,他這人喜歡遊山玩水探險,不會是在哪兒玩瘋了?
再說,他又不是沒有法術,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自保也架不住暗害。我實話告訴你,墓穴裡絕塵的身體發生了變化,意味着他的轉世有危險。說明絕塵落入別人手裡,我們現在要立刻找到他。”
“墓穴裡的絕塵有什麼變化?”
“每一具屍體都有他獨特的語言……你不懂,我能看懂聽懂屍語。你知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繫到沐珺?”
“不知道……”
“你看看,你連這個女人的具體情況都不瞭解,卻口口聲聲說她對絕塵有多好多忠誠。”墓鬼說,“她會利用絕塵的記憶缺失,把絕塵的一切情況了熟於心,假扮是絕塵的故人,打着愛情的幌子接近他,哪個男人會招架得住?”
我一聽更加着急,墓鬼說他通過各種方式聯繫絕塵,尋找絕塵的下落,但是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不過有人發現過絕塵在五天前出現在洛城郊外,同他一起的那個女人很像是沐珺。
這個沐珺就成了唯一的線索,他讓我想想,哪兒能找到沐珺的消息。
我只記得沐珺的弟弟叫沐桐,在某個寺廟裡避難過,對了,那個寺廟紅娘曾經呆過。
那麼我要召回紅娘就可以問出沐桐的下落。
我和墓鬼眼巴巴的等着,天快亮的時候長樂回來了,吊着嗓子問我什麼事這麼着急把他找回來?
“三叔失蹤了,這事好像跟沐珺有關。我想知道沐珺的弟弟沐桐的下落,向沐桐打探沐珺的消息。”
長樂驚訝的瞪大眼睛:“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三叔在紙鎮!”
我和墓鬼同時站起來:“你說什麼?三叔在紙鎮?什麼時候去的?”
“我以爲他給你們說了呢!三叔到那兒都幾天了,怎麼沒告訴你們。我知道他去一定有什麼大事,所以一直沒和他相認……”
“不說別的了。你告訴我,長樂,三叔去那裡做什麼啊?”
長樂說:“三叔去紙鎮做什麼?你們還不知道吧,三叔去那裡,跟那個玉珠好上了……”
就跟晴天霹靂似的,我傻愣着看了看墓鬼,墓鬼銅面具後的眼睛裡也滿是驚訝。
三叔怎麼能跟玉珠好上了呢?
那可是他仇家的女兒啊。
難道他爲了報仇,不惜出賣了自己?
三叔清高無比,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不信。
墓鬼也不信,他說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吧。
我暗想難道三叔把玉珠當成了自己曾經的愛人瑾瑜?
“我可是親眼見到兩人同進同出,手挽手親密無間的。”長樂說,“不信的話,你可以進去看看。”
墓鬼說確實要進去看看才行,難道是三叔又一次的出現了失憶,把好不容易記起來了的事情都忘記了,然後以爲玉珠還是他以前的愛人?
我和墓鬼都挺着急的,他讓我快些進去看看情況,三叔如果真落入了玉珠的手裡,那他的處境就危險了。
長樂說:“對了,我記起來了!這幾天玉珠排的戲劇要驗收,聽說那個葉家班的葉梨花要來指導,三叔不會是因爲這個去了紙鎮吧?”
我問:“葉梨花什麼時候去紙鎮?”
“今晚。”
“長樂,你帶我去紙鎮。”我說,“我要去查明情況。”
長樂答應帶我進去,我問墓鬼去不去?
墓鬼搖搖頭,說他在外面守着。
我們一刻也不想等,即刻動身。三叔的情況堪憂,我怕他出意外,他進去一定是爲了見到那個葉梨花,他沒有告訴我,是不想讓我受到牽連,我又怎麼會讓他一個人獨闖紙鎮?
我問長樂,在紙鎮有沒有見到沐珺?
長樂說根本就沒看見沐珺。
長樂跟墓鬼一對照時間,我們發現墓鬼所說看見三叔和沐珺在一起的時間,是在三叔進入紙鎮的頭一天。
三叔頭一天和沐珺在一起,第二天就進了紙鎮。
長樂會開車,我們三個一同前往,快到紙鎮的時候,長樂拿出一套戲服讓我穿上,還給我畫了濃濃的妝容,戴上了頭飾,我都不認識鏡子裡的自己了。
隨後,長樂也上了妝容,墓鬼冷冷的看着我們做這一切,直到我們下車,他也一句話沒說,他還在車裡,走了很遠我都感覺到身後他的目光。
“那個銅面具的人,也不是人啊。”長樂說,“他也是你的契靈嗎?”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我說,“長樂,你確定那個人就是三叔?”
“確定。我還知道,玉珠排練戲曲是爲了參賽,還是國際化的大賽,我真搞不明白,她一個黑苗族的公主,怎麼就愛上戲曲了?”
我問道:“她帶着一羣紙人去參加國際化的大賽?是爲了什麼目的?”
長樂說暫時不知道,他也覺得蹊蹺,不知道玉珠下的什麼棋。
連通紙鎮的那座橋沒修好,河面上搭着木橋,橋那端有人看守着,見到是我們,才把一段木板放下讓橋面完整,長樂讓我走在前面,我們通過之後,對面的人還跟長樂打招呼。
走進紙鎮,我發現鎮上的紙器店少了許多,很多店鋪關門,紙人也沒有排除一條街,只是偶爾有幾個。長樂說前段時間玉珠燒了不少的紙人,不知道是爲什麼。
我想可能是她把派不上用場的紙人都燒燬,關閉紙器店,是爲了不引人注意,現在來看這個鎮,明顯的正常多了。
街道上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貧瘠的地裡也有農民在刨土,這個鎮在恢復正常,以前那樣確實太扎眼了。
長樂領着我到了他住的地方,這裡正對着戲臺子,他讓我一直躲在這裡不要出來,下午的時候,玉珠就會和絕塵到戲臺上去指揮唱戲的人,這裡正好能看清楚。
他讓我一定不要出去外面轉悠,引人注意,他說我沒有唱戲之人的儀態,出去就會被識破,那今晚就看不成葉梨花了。
我當然沉得住氣,長樂要去準備今晚的彩排,沒空陪我,我就在窗後看外面的街道。
今天是晴天,陽光下鮮少有人行走,我發現那些走來走去的人都是本地的居民,都不是紙人。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身體虛弱,就像大病初癒一樣。
他們的身體裡一定住過別的東西進去,耗費了他們的精氣神。
想到那一批被玉珠燒燬的紙人,我知道了這些人病病歪歪的原因。
他們的身體裡也曾經住過戲子,借用他們的身體,但是他們最終被淘汰,也許就是長樂說的,他們沒有唱戲之人的儀態。
被淘汰的居民,戲子從他們身體裡出去,但是消耗已經發生,所以他們成了病懨懨的樣子。
玉珠淘汰了不少人和紙人,今晚讓葉梨花親自督戰,她準備這場戲去參加什麼國際大賽,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個人從下面走過,扛着鋤頭,我一眼看出來那不是本地居民,那是我熟悉的人。
他是唐警官。
隨後又有三兩個人打扮成農民樣子走來走去,是唐警官的同事,他們的身板挺直,渾身充滿陽剛之氣,瞞不過我的眼睛。
他們也來了。
隨着時間往後,鎮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人。
一部分是唐警官的人。
一部分是飛獵門的人。
還有一部分我看不出他們的來歷。
看來,今晚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