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大小的房間裡,兩顆深海夜明珠散發着幽幽的光,將室內照亮。
“翅膀硬了,敢爲了別人跟我作對了?”司千煥將蘇小羽壓在牀上,小心避開她的傷口,柔柔地笑着,但眼中卻閃動着危險的光芒。
“我沒有。”蘇小羽微微嘟着嘴,嬌嬌氣氣地說道,臉因他呼吸時噴出的熱氣而泛紅。
司千煥冷笑,在她臉頰邊嗅了嗅,輕輕咬了一口,“沒有?可我怎麼覺得有呢?”
“別鬧了,還想不想要補償?”蘇小羽摟着他的脖子,笑問。
司千煥眼睛一亮,想到她離開前在自己耳邊說的“回來有補償”,心就一陣陣發癢,可想到她的傷,又垮下臉,“想要,可是你有傷,怎麼給我補償?”
蘇小羽眼裡劃過促狹的笑意,無辜地說道,“我只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跟我傷有什麼關係?”
“什麼?”司千煥一愣,呆呆地問道。
“這片花叢的主人的確跟城主勾結在一起,村子裡的人都被抓去了親人,用以脅迫他們在此地加工果實,而這裡的御米品種不純,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蘇小羽淡淡地說道,見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眼底笑意加深。
“所以,你的補償就是這個?”司千煥咬牙切齒地問道,琥珀色的眼眸裡盡是惱意。
蘇小羽點點頭,很真誠地說道,“查這個很辛苦的,要走那麼遠,還要審問別人。”
“蘇小羽!”司千煥聲音暗沉嚇人,眼裡盡是危險的光芒,“你大晚上不在房裡休息,就是跑去查這個了?”
“人家怕你太累了嘛。”蘇小羽可憐巴巴地瞥眼。
司千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只能無奈地吐出一口濁氣,“傷口沒事吧?”
“當然沒用,否則你怎麼會不知道。”蘇小羽睜大了眼睛,大聲說道。
“這些事情有我在,不必你去查,這幾天你就陪皇姐,大嫂還有那個董長夜去逛逛街,嗯?”司千煥在她身側躺下,繞着她的長髮,淡淡地說道。
“長夜是未來三嫂。”蘇小羽糾正。
司千煥眯眼,輕輕扯了一下她的頭髮,“羽兒好像很喜歡她。”
“嗯,是呀,雖然有點任性,但本性不壞,還沒什麼心計。”蘇小羽還真的點了頭,看多了黑暗的人,對那種純淨總是會嚮往的。
“可她說我像女人。”司千煥不滿地抱怨,眉頭皺得緊緊的,小東西竟然聽到別人這麼說他還不生氣。
蘇小羽無聲地勾了勾脣,偏頭,認真地看着他,“可她說的沒錯呀,你比女人還漂亮……”
“小東西,你確定要我證明自己?”司千煥大眼一眯,薄脣貼着她的脣角,黯啞地問道。
“可是我的傷還沒好,你若證實,萬一又裂開怎麼辦?”蘇小羽一點也不怕他,笑得開心又無辜。
“蘇小羽,這筆賬我記着了,就怕你到時候還不起。”司千煥嘴角狠狠一抽,冷哼。
蘇小羽笑吟吟地點頭,看得司千煥氣結。
“姐夫!”
蘇念羽脆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然後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我很後悔,當初沒有親手捏死他。”司千煥咬牙,目露兇光。
“唔,你帶他去他的屋子吧,我想洗洗睡了。”蘇小羽秀氣地打了呵欠,輕輕柔柔地說道。
司千煥沒錯過她眼底的疲憊,有些無奈,既然這麼累了,還跑去花叢幹什麼,傻丫頭。
“那你好好休息,這一關蘇念羽不好過,恐怕要費點時間。”摸摸她的臉,起身走出裡間。
蘇小羽起身,聽見司千煥和蘇念羽又說了幾句話,然後離開房間,緩緩勾起嘴角。
接下來四天,所有男人都忙得昏天黑地,而所有女的,以蘇小羽爲中心,全都坐在院子裡喝茶嗑瓜子兒,順帶說幾句男人的壞話,友情不斷攀升,日子過的很舒服。
而第五天,終結了這四天的閒適。
“你是說,這些御米全都被摻進了軍糧?”司千煌臉色鐵青,壓抑地眼底的怒意,看着白一。
“是,我跟着運送的人進了城主府,親耳聽見城主吩咐他們,等軍糧籌備好了,就把藥粉摻進軍糧裡。”白一咬牙切齒地說道,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司千煥臉色也有些冰冷,他手中握有軍權,與那些士兵的關係最近,現在有人動他手裡的人,更動了他烽國的命脈,決不能饒恕。
“加工藥粉的那個村子的人呢?”司千煥捏碎一隻茶杯,沒用內力,所以碎片割破了他的手。
白朮看着他流血的手,蹙眉。
“那村子的人,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白一心中疑惑,應該不是長孫鬱風做的,那麼大一片花叢,他還需要人來幫忙不是嗎?
司千煥眯眼,腦中閃過一道亮光,目光移向大門。
“小曲兒,跟我進去,你們,全都坐在這裡。”蘇小羽感覺到手上一痛,若有所思地勾脣,起身,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拉起曲吟便朝他們議事的房間走去。
推門而入,正好對上司千煥莫名的目光,不由勾脣。
“想叫我進來,直接出去叫就好,不必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蘇小羽慢悠悠地走到司千煥身邊,拿起他的手,摘掉肉裡的碎片,眼裡閃過心疼。
司千煥定定地看着她,見她不緊不慢地給自己處理傷口,不解地問道,“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我願意。”蘇小羽悠然地給他包紮好,涼涼地說道。
“你明明知道他們是給長孫鬱風加工藥粉。”司千煥蹙眉。
“我也知道你現在很生氣,若他們還在,你第一件事就是屠村,對不對?”蘇小羽慢悠悠地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說道。
聽到這裡,在座的人都明白那個村的人是蘇小羽救的,除了曲吟外都很不解。
“對,敢動我烽國的士兵,便要付出代價。”司千煥從不掩飾自己的心狠手辣,慢慢說道。
蘇小羽單手拄着腦袋,挑眉,“反正我現在已經把人給弄走了,你能怎麼着吧?”
“蘇小羽。”司千煥眉頭皺得更緊,小東西在這種事情上從不跟自己作對,今天是怎麼了?
“小羽,你什麼時候這麼善良了?”白朮眼裡閃過興味,心中多少感覺的到她還有後話。
曲吟瞪白朮一眼,“小羽一直很善良。”
白朮摸摸鼻子,無話可說,也不敢說什麼。
司千煥定定地看着蘇小羽,心裡的怒氣沒出發,等着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藉口。
“司千煥,我給我的寶寶積德,你有意見?”蘇小羽慵懶地朝後一靠,涼涼地看着司千煥,那口氣,說不出的囂張,卻讓所有人傻眼,特別是司千煥。
司千煥目光變得呆愣,愣愣地看着蘇小羽,心裡的怒氣全變成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詫異,不敢相信,喜悅……小東西剛剛說,她的寶寶?
“你的……寶寶?”司千煥難得結巴,如果看的仔細,就會發現他嘴脣幾不可見地顫抖着。
白朮驚詫地笑了,原來不是變善良了,而是有母性了,橙兒有孩子以後,好像也很容易手軟。
“煥,小羽的寶寶,也是你的寶寶。”司千曉溫溫地笑着,眼裡也有欣喜,見小弟呆滯的樣子,好心地提醒道。
“羽、羽兒,我、你……孩子多大了?”司千煥琥珀色的眼裡佈滿緊張,袖子底下的手攢的很緊,聲音開始打顫,卻顧不上給別人看笑話了,磕磕巴巴地問道。
蘇小羽欣賞着他難得的呆模樣,笑吟吟地說道,“不到一個月。”
“該死的,你還受了傷,你還用輕功去追百里哲,你還跟我一起痛……”司千煥心裡一陣陣後怕,冷汗都冒了出來,越想,越害怕,差一點點,差一點點他和小羽的寶寶就沒了。
蘇小羽乾咳,拿手指點了點自己癟癟的肚子,挑眉,“很堅強的孩子。”這麼鬧騰連一點流產徵兆都沒有,她發現的時候,也是足足呆了好一陣子,只是煥以爲她在睡覺而已。
司千煥點點頭,巴巴地看着她的肚子,開始幸福地傻笑,不言不語。
“蘇小羽,我爲什麼把脈的時候沒發現?”曲吟算是最驚訝的人了,回神後,惡狠狠地瞪着她,她可是親手給她把過脈的,一點徵兆都沒有。
“小曲兒,你知道血瞳訣能移開穴位,自然也能掩飾寶寶的脈相了。”蘇小羽無辜地眨眼,見她舉起杯子要揍自己,立刻指着自己的肚子,她現在也算有仰仗的人了,突然跟司千橙有了共鳴。
“那好,那你爲什麼瞞着我?”曲吟氣結,看着未來侄兒份上,勾起一抹陰測測的笑容,問道。
“你要知道,還準我用輕功,還準我去花田嗎?”蘇小羽說的更無辜,聽得衆人哭笑不得。
曲吟按住額際青筋,氣得呼吸都粗了幾分,司千煌看不下去了,趕緊給她順氣。
“你還用輕功?”司千煥的聲音不可抑止地拔高,俊美的臉扭曲到了極點,想狠狠地揍她,可看到她狀似無意地拂過肚子的動作,一口氣生生憋會嗓子眼,噎的他幾乎抓狂。
“談正事兒呢,話什麼家常?”蘇小羽給他倒了杯茶,讓他消消氣,然後問其他人,“藥粉送去哪兒了?”
“咳咳,摻進軍糧裡了。”白朮欣賞完司千煥的表情,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烽國大軍的軍糧一大半由各大城負擔。”
蘇小羽好笑地看依舊瞪着自己的男人一眼,正色道,“啊,是嗎?那事情就很嚴肅了,長孫鬱風極有可能是他國奸細。”
聽着她一通廢話,衆人暗自好笑,不過沒膽戳穿,目光一直在她和司千煥兩人之間遊弋。
“白一,吩咐下去,把藥粉全都換做我們準備的藥粉,先不要打草驚蛇,那些加工的人,暫時收押,不可傷及性命。”司千煥冷冷地說道,然後冷冷地掃過衆人,“滿意嗎?”
“滿意,太完美了,我立刻給北北迴信,你有事就去忙吧。”司千煥立刻點頭,賣弟媳求榮。
司千煥冷冷地笑了笑,然後把蘇小羽打橫抱起,迅速離開房間,坐在外面的一大羣人見此,紛紛站了起來,小羽又怎麼把他給惹了,看他臉色難看得嚇人。
百里言沒錯過女兒剛剛抽空給自己眨了下眼,提起的心放了下來,見司千煌等人也出來了,連忙上去詢問。
知道蘇小羽懷孕後,所有人都沉默了,蘇澤很自豪地打破沉默,“還是雲水間風水好。”
“哈哈,伯伯,你太逗了。”司千橙捧着肚子,笑倒在白朮懷裡,而後突然愣住,睜大了眼,“那、那上次小羽吐的那麼厲害,不全是因爲厭惡落梨訣咯?”
“橙兒,注意點,你也懷着孕。”白朮蹙眉,給她順氣,聞言,不置可否,才懷上幾天,能有什麼反應?
百里言也好氣又好笑地看着丈夫,“阿澤,人家孩子爭氣,你攬什麼功勞。”
蘇澤挑眉,一副我就攬了你怎麼着的樣子。
“呵呵,念念要當舅舅了。”蘇念羽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曲吟揉了揉他的腦袋,失笑,見司千煌的目光有意無意瞟自己的肚子,有些哭笑不得。
“小羽和千煥都長的這麼漂亮,他們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董長夜好奇地說着,然後看向司千曉。
“也許,比他們都好看。”司千曉笑着說道,恐怕比其父母更禍國殃民。
“你們聊吧,我去街上再買點孕婦吃的東西,這突然多出一個,小橙一個人的哪裡夠兩人分。”百里言笑眯眯地說道,對自己要當外祖母這件事,感到開心又激動。
“念念,我們陪你娘去。”蘇澤立刻抱起兒子,就追着她離開。
原本因御米流入軍營這件事,弄得有些陰鬱的情情緒,全都因這一個好消息而變成了歡聲笑語,小傢伙還未出生,就是一個開心果了。
房內,司千煥擡腳一踢,把房門關上,阻隔外面的笑容。
“寶寶,你爹爹臉色好難看啊。”蘇小羽摟着他的脖子,可憐巴巴地說道,“看來,爹爹一點也不歡迎寶寶呢。”
“蘇小羽,別亂教我孩子。”司千煥臉一沉,見她涼涼地看自己,立刻揚起陰森森的笑容,動作輕柔地把她放在牀上。
“怎麼了嘛,一點也不開心啊。”蘇小羽捧着他陰鬱的臉,無辜地問道。
司千煥把她的手扒掉,站直,冷笑,“開心,我快嚇死了我還開心?之前不知道就算了,前兩天你還給我用輕功跑來跑去!蘇小羽你真的以爲我不敢收拾你?”
“孕婦受不得氣。”蘇小羽慵懶地靠在牀柱上,涼涼的說道。
司千煥呼吸一窒,費勁地壓抑怒氣和擔憂,讓臉色和緩了些,也讓聲音溫和看些,“羽兒,我不准你再亂來,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準再發生,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一點疼痛,影響到你和寶寶。”
“孕婦不喜歡聽別人的命令。”蘇小羽繼續涼涼地說道。
司千煥腦門上青筋一跳一跳,閉上眼,良久,再睜開後,眼中只有寵溺和溫柔,在蘇小羽身邊坐下,伸手把她攬進懷裡,柔柔地說道,“對,孕婦最大,只要你保護好自己,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孕婦脾氣很大,我會三天兩頭對你大小聲,對你發脾氣哦。”蘇小羽玩着自己的手指頭,閒閒地說道。
“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每天都罵我也沒關係。”司千煥立刻認真地說道。
“孕婦胃口很好,我會沒日沒夜的吃,到時候吃得胖胖的,怎麼辦?”蘇小羽繼續說道,暗中偷笑。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胖成球都可以。”司千煥繼續溫柔地表態。
蘇小羽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地方靠,繼續說道,“孕婦很容易悲傷,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會擴大化哎。”
“只要不是有損你健康的事情,我都聽你的,不會讓你不順心。”司千煥揚聲說道。
“我昨天把幫兇給放了……”蘇小羽嘴角勾了勾,嘆息道。
司千煥嘴角一抽,無奈地笑道,“幾個人而已,放了就放了,給我們的寶寶積德。”
“可是我前幾天晚上用了輕功哎。”蘇小羽繼續嘆息,語氣裡滿是悔恨。
“沒關係,寶寶這不是一點事情沒有,以後要去哪裡,告訴我就可以了,別再自己跑來跑去了。”司千煥笑得更無奈,柔聲說道,心裡已經悶到死,原本要發出去的火氣全都回饋給了自己,幾乎要內傷。
蘇小羽指尖在肚子上輕彈,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睛也笑得眯了起來,她和煥也有孩子了,會像自己,還是像煥呢?不過,像誰都女向吧……思及此,偷瞄司千煥一眼,懊惱地撇嘴。
司千煥看着她臉上表情變來變去,眼睛半眯,嘴角的笑容的不可抑止地擴大,環住她腰的大手慢慢地往她肚子挪去,然後將溫熱的大掌按在她的小腹上。
“小東西,我們有小小東西了。”司千煥輕吻着她的額頭,輕柔地說道,笑容裡洋溢着幸福。
蘇小羽笑吟吟地點頭,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對。”
司千煥的嘴角幾乎咧到後腦勺,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良久,竟然“嘿嘿”地傻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而且越笑越大聲。
蘇小羽回眸,詫異地看着他,第一次見他這麼癡傻的模樣,小嘴半張着,久久閉不上。
------題外話------
要男孩兒還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