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24 7:28:02 本章字數:5357
飛瀾冷然的笑着,雙手托腮,微眯着美眸。空氣中還彌散着淡淡的幽香,那一種香是永河身上獨有的味道。剛剛,從顧非凡走近的那刻開始,飛瀾就聞到了這股香氣。飛瀾不用想也知道,若非兩人親密的接觸,永河的味道又怎麼可能沾染的那樣深。
飛瀾只覺得好笑,這個口口聲聲說要迎娶她的男人,前一刻還在和另一個女人糾纏不清。
嘎吱一聲房門響動,永河推門而入,臉上含着柔柔的笑靨。她身上的裙衫已經換了一套豔麗的玫紅,微敞的領口,若隱若現着青紫的吻痕。
“飛瀾,天色不早了,你還沒用晚膳吧,我去吩咐侍女備下。”永河溫聲說道。
飛瀾含着笑,擡眸看向她,語調中有些許嘲弄。“公主在這莊園之中,儼然是女主人的架勢,倒是飛瀾眼拙了。榛”
永河苦笑,在飛瀾身旁坐了下來,將手伸在飛瀾面前,緩緩的展開,掌心間是一顆白色的藥丸。
“什麼?”飛瀾不解。
“軟骨散的解藥。”永河回道移。
飛瀾並未伸手去接,因爲,她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永河,愛情會讓女人變得麻木。
“不敢吃?原來飛瀾也有害怕的時候。”永河淡嘲的笑。
飛瀾輕別開眼簾,低低道,“飛瀾只是好奇,這藥怎麼會落在公主的手中?”
永河苦笑着,眸中擎着淚,帶着自嘲。“其實,男人是很好哄的,尤其是在牀上。”她說罷,將藥遞給飛瀾,“吃不吃由你,但若你吃了,仍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纔有便於日後逃脫。”
飛瀾接過她遞來的藥丸,稍稍遲疑後,將藥送入了口中,她與永河在塞外苦寒之地相伴五載,她願意相信永河最後一次。
“不怕我下毒害你了?”永河淡嘲。
飛瀾輕嘆,神情卻認真了幾分,“飛瀾與公主相伴五載,你我之間出生入死的情意,若都含了虛假,飛瀾不知這世間還有什麼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至少,你還有皇上,本宮看得出,他對你是真心的。”永河不急不緩道。
“自古男兒輕薄信,飛瀾給過他太多機會,可是,每一次可以選擇的時候,他都沒有選擇我。真心又如何?我的心已經傷了。”飛瀾輕合起眼簾,暗運內力,丹田之內氣流涌動,她果真可以提起真氣,永河的解藥是真的。
夜風爲涼,從窗口灌入,永河下意識的攏了下領口,“心傷了又如何,只要心不死,你不還是要愛他,這就是女人的命。”
飛瀾忽然睜開了一雙明眸,眸中流光璀璨,亮的誘.人心魂。“飛瀾不遠萬里回來,不是爲了認命的,他傷了我的心,我就要他將心賠給我。”
她負氣的話讓永河不由得失笑,“他是一國之君,這後宮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以他爲天,只有你,這性子執拗的很,你不哄他也就罷了,還要他處處疼着你,寵着你,歉疚着你,飛瀾,你所依仗的不過是他對你的愛。”
“我沒求他愛我。”飛瀾執拗的側過面頰。
永河無奈的搖着頭,“飛瀾,本宮知道你心高氣傲,可這後宮中的女人哪一個又沒有傲氣呢,柔嬪有什麼錯,洛青纓又有什麼錯,夏染雪呢,她有什麼錯?他們在遇見皇上之前,都是美貌多情的女子,你覺得她們如何落得這般下場?”
飛瀾沉思片刻,黛眉緊蹙,後宮嬪妃有哪個是省油的燈,當初洛青纓險些沒將無憂害死。4“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們之所以可憐,是因爲她們沒有得到丈夫的愛,若皇上愛她們,護她們,她們還會死嗎?飛瀾,你是聰明之人,好好想想本宮的話吧。”永河起身,打算離開,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掃到擺放在一旁的鳳冠霞帔,看得出,顧非凡對飛瀾有多麼重視,多麼在乎,鳳冠上的明珠都比牛眼大。
“這鳳冠,真美。”永河的指尖輕輕的撫摸過鳳冠上明亮圓潤的珍珠。
“公主若喜歡,拿走便是。飛瀾不過借花獻佛而已。”飛瀾隨口丟出一句。
永河搖頭,“還有兩日的光景,即便你恢復了內力,想要在短短兩日內逃脫,也絕非易事,這屋子四周被重兵把守,你這新娘是當定了,若不想***給顧非凡,你還是好好想想洞房之夜要如何應對吧。”
飛瀾單手撐頭,這的確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
……
兩日後,莊園內四處張燈結綵。
清晨剛剛起身,喜娘就推門而入,開始爲飛瀾梳洗更衣,可以說,這是飛瀾第二次穿嫁衣,可笑的是,第一次竟然是在監牢之中。
喜娘手中握着桃梳,一下下梳理着飛瀾如瀑的長髮,口中喋喋不休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那喜娘梳完頭,將梳子遞給一旁侍女,而後,從另一侍女端來的盤中,挑揀了幾樣精美的首飾,戴在飛瀾頸項與手腕間。
飛瀾安靜的坐在銅鏡之前,如同木偶人一般任由着她們擺弄,銅鏡中的女子,淡妝濃抹,披金戴銀,一身火紅的嫁衣,美則美,卻太過妖嬈,連她自己都要認不得自己了。
“每一個出嫁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嗎?”飛瀾喃喃低語。
那喜娘一笑,恭維道,“稟姑娘,老奴服侍過的新娘子,沒有一千,少說也得八百,姑娘可是最美的一個,連老奴看着都不免心動呢。”
飛瀾淺淺的牽動了脣角,“嬤嬤服侍過這麼多的新娘,她們現在都是幸福的嗎?”
“這……”飛瀾的話倒是將喜娘問住了,不過這喜娘顯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堆了一臉的笑回道,“別的新娘哪兒有姑娘的福氣,姑娘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相爺對姑娘必會寵愛有加,夫妻和睦。”
飛瀾不語,脣角笑靨諷刺。她第一次聽說,幸福與否是用女人的美貌來衡量。
那喜娘手腳十分利落,很快爲飛瀾梳理好髮髻,將精緻絕美的鳳冠戴在了飛瀾頭上,而後,用豔紅的錦帕遮住了那張美豔絕倫的臉。
“吉時已到。”門外喜娘的聲音高八度,飛瀾就在侍女的攙扶之下,被簇擁着走出了屋子。屋門口停着喜轎,飛瀾坐在轎子中,掀開了喜帕一角,蒼白的臉色與鮮紅的喜帕形成鮮明的對比。而這一紅一白,卻分外絕魅。
喜堂就設置在莊園之內,自然這轎子也沒走上幾步。落轎之時,同樣一身喜服的顧非凡就站在轎子外,他踢了轎門後,飛瀾纔在喜娘的攙扶下走出來。喜娘將紅綾塞入她的手中,她輕握着,心知紅綾的那一端是牽在顧非凡手中的。
她頭上遮擋着喜帕,只能看到腳下的一處,她機械的向前走着,心想,若慕容家當日沒有遭受滅頂之災,她就不會與君洌寒相識,或許她會遵從長輩的遺命,披上嫁衣嫁給顧非凡,爲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可惜,命運沒有如果。她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司儀之聲在耳側迴響,而飛瀾卻僵直的站在原地,任憑喜娘如何警告提醒,她依舊不爲所動。
“相爺……”喜娘戰戰兢兢開口。
“不礙。”顧非凡輕笑,縱容着她所有的胡鬧,雖然飛瀾僵直着不動,顧非凡卻老老實實的敗了天地,最後,向飛瀾微微躬身。他傾身靠近,在她脣邊呢喃,“飛瀾,如今禮成,你已是我的妻子了。”
“我可什麼都沒做,若表哥偏要如此認爲,那飛瀾無話可說。”她清冷的還口。
“禮成,送入洞房。”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
飛瀾被喜娘強行送入洞房之內,房門從外反鎖,她一把扯下頭上喜帕,冷眼打量着屋內情形。她走到牀前,伸手去推窗子,才發現窗外早已被人用木板封住了。這顧非凡爲了防止她逃走,當真用心良苦呢。
她返回桌旁,桌案上擺放着幾樣精緻的菜式與點心,還有一壺水酒。飛瀾在桌案旁坐了下來,桌上的酒菜她自然是不敢動的,如果裡面下了迷.藥或者是春.藥一類,她的意識便不在受她自己的控制了。
正是沉思間,只聽得門外嘩啦一聲鎖鏈落地的重響,而後房門被人從外推開,顧非凡一身鮮紅的喜服,踱步而入,不偏不倚正踩在飛瀾扯落的喜帕之上,他頓時就變了臉色。
“娘子竟自行掀開了喜帕,也不等等爲夫,就這麼迫不及待嗎?”他邪氣的笑着,來到桌案前,倒了杯果酒,淺飲一口。“這可是西域進貢的美酒,飛瀾不嚐嚐嗎?”
飛瀾伸手擋住了他遞來的酒杯,冷然一笑,“貢酒當時宮中之物,表哥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顧非凡邪笑着,手掌突然擒住她的下巴,“難道淑妃娘娘不應在宮中嗎?只要我想要,還不是一樣被我握在掌心間?”他的氣息是溫熱的,緩緩的俯下身,脣停留在她面頰之前。
飛瀾不耐的扯開面頰,脣角含着的笑,冷到了冰點。不知爲何,她莫名的牴觸他的靠近,“表哥想做什麼?”
他輕勾着她的下巴,曖昧低笑,吞吐的氣息帶着淡淡酒香氣,“拜了堂,進了洞房,瀾兒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他修長的指在飛瀾鎖骨間流連,她一身鳳冠霞帔,在晃動的燭光下,美豔不可方物。
他喉間滾動幾下,身體開始變得炙熱,手掌將滾燙的熱度讓飛瀾不由得蹙眉。而她的脣卻越發的揚起,譏諷的輕哼,“表哥一定要逼我嗎?”
“慕容飛瀾,是你一直在逼我。”他幾乎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而後手臂一攬,將飛瀾打橫抱起,毫不憐香惜玉的丟在了牀榻之上。
他就像猛虎一樣撲上開,開始瘋狂的撕扯飛瀾身上的衣衫,而飛瀾被他緊壓在身下,不停的掙扎着。她手中握着一根尖銳的金簪,她本可以輕而易舉的取顧非凡的性命,可是,她沒有那麼做,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傷了他的性命。
綿薄碎裂的聲音在屋內迴響,飛瀾光潔的肌膚一寸寸暴露在空氣中,雪白的玉臂上,一顆硃砂痣紅的刺眼,卻如同一根釘子一樣紮在顧非凡心上,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怎麼,怎麼可能還是……”
飛瀾冷嘲的笑,她從他身下爬起,快速的攏緊胸口的衣衫。她的身體靠在牀壁,微揚着頭,美眸輕闔着,淚順着眼角滾落下來,“很吃驚嗎?不過借屍還魂而已,難道表哥認爲飛瀾從萬丈高城墜落,還能有命活着嗎?”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顧非凡跌坐在牀榻上,彼此之間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深深的看着飛瀾,眼中的情.欲之色逐漸褪去。“借屍還魂?難道是天香豆蔻?”
“顧相果真見多識廣。”飛瀾淡笑回道。
彼此之間有短暫的沉默,而後顧非凡突然放肆的大笑,“他還真夠愛你的,天香豆蔻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譴的。”
飛瀾仍是不語,淚一滴滴順着眼角滑落下去,她一直緊閉着雙眼,顧非凡看不透他眸中的情緒。
他起身下牀,向前兩步之後,忽然頓住腳步轉身,冷笑着丟出一句,“我記得你回來已經很久了吧,呆在他身邊這麼久,都沒有被破身,君洌寒究竟是不是男人!”
“相爺,不好了,御林軍已經將這裡團團包圍。”門外,傳來侍從急切的回稟聲。
飛瀾的身體微微一顫,緩慢的睜開了一雙明眸,眸中依舊擎着淚,像清泉,像迷霧,很動人,也很深邃,讓人猜不透的深邃。
“來了?倒是比想象中更快。”顧非凡哼笑着,轉身走回榻邊,一把將飛瀾從牀榻上扯下來,向外拖去。“飛瀾,讓我們來看看,他究竟有多愛你吧。”他兩指捏着她的下巴,微眯着眸子,“飛瀾,你說我貪權勢,所以你恨我。那你覺得江山美人,君洌寒又會選哪個?”
飛瀾被動的被顧非凡扯上莊園中最高的閣樓之上,她居高臨下的站在高處,莊園內的情形盡收眼底。偌大的莊園被御林軍團團包圍,弓箭手蓄勢待發,這座莊園中,別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隻鳥也別想活着飛出去,這架勢,顧非凡的命,君洌寒勢在必得了。
而顧非凡神色自若,依仗的無非是飛瀾這枚籌碼。
“你失蹤的這些日子,聽說君洌寒發瘋一般的找你,如果讓他知道今夜我們已經圓房了,你說他會不會真的發瘋呢?”顧非凡冷邪的開口。
飛瀾不語,一雙瞪大的眸子卻冷冷的瞪着他。
顧非凡一擺手,便有下人將她帶入閣樓之中,她被禁錮着,只能透過窗縫觀察外面的情形,很快,君洌寒的人馬破門而入,爲首的男子一身絳紫勁裝,手中明晃的寶劍,在黑夜之中散發着烈烈寒光。
“多日不見,皇上別來無恙。”城樓之上,顧非凡朗笑開口。重了他的奪心掌,不過短短几日光景,君洌寒竟然能策馬揚鞭,倒是有幾分讓他意外。
“彼此彼此。”駿馬之上,君洌寒面容冷峻,俊顏泛着淡淡的蒼白。
飛瀾透過窗櫺的縫隙,那抹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瞳眸之中,她才稍稍的放下心,好在他並無大礙。
“皇上來的倒是快,想必飛瀾在皇上心中一定有舉足輕重的位置,只是不知道皇上能爲她犧牲到何種地步呢?”顧非凡的雙手隨意搭在牆壁之上,模樣悠哉閒適,所謂蛇打七寸,這一次他篤定自己抓住了君洌寒的軟肋。
“她不是飛瀾,飛瀾已經死在了姜洲城下。”君洌寒平靜回道。
顧非凡故做出一副驚愕狀,冷笑着道,“哦?是這樣嗎?那皇上可否爲我解釋一下,何謂冷香逆天,借屍還魂?”
君洌寒面色沉重,抓着馬繮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飛瀾,很好,真的很好,她與顧非凡之間倒是親厚,親厚到沒有任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