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華面無表情的擡起頭,打量着自己的“舅舅”,這人身材魁梧,比例出挑,濃眉大眼,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不可否認這張臉確實英氣逼人,而且現在正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自己的“外甥”。
“舅舅?”羅華確定自己不認識他,他是誰?爲何要冒充自己的舅舅?羅華冷眼看着那人。
“難道你想讓你爸媽親自來?”那個男人斜倚在桌子邊上,雙臂環抱在胸前,用一種莫名的眼光看着羅華。
羅華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居心,正猶豫中,男人掏出手機:“要不我給他們打個電話?”
羅華“噌——”的站起身,抓過書包背上,擡腿就往警局外面走,那男人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跟在羅華身後大步流星走出了警局。
確定兩人走出去老遠,羅華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那個男人,周身戒備:“你是誰?”
那男人笑了笑:“小朋友,你是不是應該先謝謝我?”
羅華見那男人沒有回答的意思,也不勉強,擡腿就走。
那男人倒是不樂意了:“你這孩子太沒有禮貌了。”
羅華撇了撇嘴:“你要是有禮貌就告訴我你是誰?”
“晏榮川。”那男人輕飄飄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晏榮川?”羅華站住懷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認識你嗎?”
晏榮川搖搖頭,很誠懇的回道:“我也不認識你啊。”
“那你爲什麼來?”羅華警覺的看着似乎一臉不情不願的晏榮川。
晏榮川往前走了幾步,晏榮川一米八幾的個子,而羅華還沒有完全長開,極具壓迫性,“那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替那隻鬼出氣?”
羅華一下子愣住了:“你到底是誰?”
晏榮川神秘的笑了笑,“希望你永遠都不知道。”
“別再去招惹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晏榮川的目光一下子變得警告性十足。
羅華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片刻之後羅華反問:“你乾淨嗎?”。
晏榮川被噎的一時語塞,突然他衝着羅華身後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你媽來了。”
羅華趕緊回頭只看見空空的街道,再次轉過身來,身後哪還有人,不甘心的在四周找了一圈,羅華一拳砸在了旁邊的電線杆上。
等羅華的從街角徹底消失後,晏榮川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重新踱了出來,他看了一眼電線杆上還殘留的一道淺色的痕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有餘悸,剛剛這孩子想砸的應該是這裡吧?
突然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手拿着一根糖葫蘆,一手扯着書包的肩帶旋風一般的從晏榮川的身側竄了出去,晏榮川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小孩子的書包,將那孩子扯得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小孩子摔痛了,“哇——”的一聲躺在地上哭了起來。
晏榮川嘴角抽了抽,本能想去將那小孩子扶起來,卻又想起什麼似的硬生生收回了已經伸出去的雙手,他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你爸媽沒告訴你怎麼過馬路嗎?橫衝直闖的像什麼話?!”
那小孩子剛摔了跤,又被陌生人罵,心裡委屈的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沒有忘了怎麼頂嘴:“馬路上又沒有車,管你什麼事兒!”
晏榮川又是無奈,又是無措,只能蹲下身子看着那個小子:“萬一一輛車突然出現呢?”
那小孩兒抽抽嗒嗒,一臉不服氣的指着馬路:“車在哪兒呢?”
“你!——”晏榮川看着這個倔強的小孩兒,正準備跟他好好講講馬路安全知識。
“文均,你在幹什麼?”遠處一個男子飛快跑過來。
“爸爸——”小孩兒見終於有人撐腰了,趕緊往爸爸哪裡跑。
蹲在地上的晏榮川微微頓了頓,緩緩直起身子,從懷裡掏出了墨鏡戴上,舉步就走。
“爸爸,這個人有病,他拽我。”小孩子躲在爸爸身後。
“小文閉嘴,對不起啊,這位先生,小孩子不懂事是不是衝撞你了。”那男子誠懇的和晏榮川道歉。
晏榮川聽到那人的話後定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說:“第一,你這孩子安全知識太差,即便馬路上沒有車也不能橫衝直闖,第二,你這個爹得改一改,你兒子都哭了,你不應該先問問他有沒有被人欺負嗎?”
那男人愣了一下,看着夕陽下被拉長的影子漸行漸遠,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在腦子中若隱若現,他突然拉着孩子衝着晏榮川的方向不由自主的走了幾步,“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認識?”
晏榮川卻彷彿沒有聽見似的,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只剩下那個拉孩子的男人在夕陽下徑自搖搖頭彷彿自嘲一般,“也是怎麼可能呢?”。
“爸爸——”小孩兒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那男人拍了拍小孩子的後背:“沒事兒,小均我們回家。”
幽暗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冰冷的河水像是刀子一樣不停的往羅華身上刺去,羅華死命的抓着河中心的一塊大石頭,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以至於染紅了四周的河水,那些水彷彿長了手一般,無風起浪,狂涌着叫囂着要將羅華拉入那無間地獄,生生撕裂,痛的他死去活來——“啊——”睡夢中的羅華一聲驚叫,剛從牀上坐起來,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又給生生按了下去。
羅華一個激靈清醒了,左腕下意識一翻抓住那人的右手,右膝曲起擡腿就頂上那人的腹部。
那人速度真不是蓋的,迅速收腹,躲過羅華這一腿的同時,撤了右手,另一隻手卻直接抓向羅華的小臂,用力一扭,羅華一下子在牀上翻了個個兒,臉朝下了,還沒有等羅華張口呼喊,那人便將膝蓋頂在羅華的後腰上,手臂使勁往前一送,羅華整個臉就埋進了柔軟的枕頭,擋住了所有的聲音,隨後那人俯下身子在羅華的耳邊小聲說:“噓——別說話”。
這聲音前幾天聽過,羅華腦子裡靈光一閃:“你是晏榮川?”因爲被枕頭捂着嘴,羅華的聲音聽起來含含糊糊,但是晏榮川卻聽明白了。
他見羅華沒再動,悄悄撤了力道,羅華立馬從枕頭裡擡起頭,急且深的吸了幾口氣,下手真是沒留情面,差點兒沒憋死他,緩過了氣兒,羅子小心的在牀上活動了一下腰板,趁晏榮川不備,羅華長腿橫掃,腰身一扭瞬間將晏榮川壓在了身下,羅華的手肘狠狠頂在晏榮川的喉結上。
這時一道明亮的光線從窗口掃了進來,晏榮川飛快的抓起一旁的被子,用力一抖迅速將羅華和自己全部罩在裡面。
“別動!”晏榮川的聲音壓得很低,他正經起來,一身凜然正氣,眼中灼灼的精光,讓人忍不住服從他的每一句話。
羅華果然沒有再動,他順着晏榮川的目光看去,那道燈光再窗口來回探索,反覆停留,不知驚擾了誰家的貓,跳上窗臺衝着樓下的光不滿的“喵喵——”叫着,那道光纔不甘心的收了,晏榮川掰開羅華的手,將這小子從身上推開,悄悄的貓到窗戶邊,夜幕中幾個黑色的身影正悄無聲息的離開。
羅華看了一眼窗外,疑惑:“誰啊?”
晏榮川聳聳肩,又是一臉滿不在乎:“仇家,過幾天介紹你認識一下。”
“得了,您自己留着吧。”羅華沒好氣的看一眼晏榮川,頓了頓又問:“你到底是誰?”
“晏榮川啊。”晏榮川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拿了一根菸放在鼻子前使勁兒的聞了聞。
“子閔怎麼樣?”羅華假裝問的很隨意。
晏榮川又衝着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小丫頭被罰了,在抄經書呢。”
羅華心裡一下子鬆了一口氣,聽到子閔在抄經書,他想起子閔對着佛經抓耳撓腮的樣子,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兒的。”
晏榮川看着眼前這個少年,很是好奇:“你不害怕?”
羅華點點頭:“怕,怎麼會不怕。”頓了頓又有些好奇:“你們還有仇家?”
晏榮川直起腰一本正經的說:“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路走得多了,仇家總是會有幾個的。”
“你是人?”
“曾經是。”晏榮川回答的倒是自然無比。
羅華無語,半天后:“你爲什麼幫我?”
晏榮川一聽這話一下子來精神了:“因爲我有求於你。”
羅華差點兒沒被這句話噎死,他不可思議的伸出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晏榮川:“你?有求於我?”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