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宗果然好景緻!”韓梅子由衷讚道。
二人上得花島。韓梅子想起秀水劍的原主人,那位俗名倪雨的修者前輩。拔出秀水劍,腳踏着地上的碎花瓣,輕舞了一套師承洛雪仙子的劍技,“素雪霞春”。
秀水劍的劍意似水,光滑的劍身上倒映出花海春色。宛如一汪飄着花瓣的溪流。白衣人影於花海中穿梭,衆多散落花瓣中,唯有一枚粉中紅梅尤爲顯眼。
劍氣斬過,空中飛舞的花瓣更甚。素雪劍技的劍意又彷彿天空緩落的紛飛雪花。春意、寒意。白雪、粉花交相呼應。美人美景,果如仙女下凡散花撒雪一般。
收了劍,韓梅子略有所悟。
就像她想的一樣,此島歸屬於雲水宗。秀水劍一定曾伴着它的原主人在此處揮汗如雨。讓此劍故地重遊,於它曾經極爲熟悉的地方施展劍技的確更容易體悟秀水劍的“劍心”。
趁着有所體悟,韓梅子背靠着夾雜於花海中的某棵古樹,掏出洪渺贈予的劍訣翻看。翻看劍訣的時候,偶然發現洪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
一對平齊如被尺子卡過的淡眉忍不住蹙了蹙。
韓梅子一心向道,並無旁騖。爲人又比較單純耿直。但這不代表她是傻的。修者也好,什麼也好。韓梅子橫豎也算是好大的一個姑娘家。女人的直覺還是有的。
人道即爲天道。玄星觀裡容不得“存天理、滅人慾”這種謬論。
洪渺這時候的眼神兒她可是見過不止一次了。無論那令人生厭的元輝子師兄,還是爲人頗有君子之風的星修子。都曾對自己投過這樣的眼神。出於善意,韓梅子一直尊重元輝子,並未折損他的麪皮。同樣出於善意,她對星修子做出了“煙火氣重”的忠告。
心下自嘲,我韓梅子算是犯了哪株桃花?我有什麼好的,真是莫名其妙。
星修子是君子脾性,甚至拜得飛劍浩然。那這洪渺呢?
一直單純耿直的韓梅子略作思索,想起二人相見時的場景。又想到對方贈予自己的手抄劍訣。
果然,這洪渺也是君子。
其實這邏輯非常簡單,自己來雲水宗遊歷,主要是探尋秀水劍的過往。爲了熟悉此劍脾性才能好生使用,助自己衛道、證道。得到雲水劍訣後必然會結束遊歷,儘快返回玄星觀修行。
若洪渺對自己有意,他斷然不該將批註了其對“雲水劍訣”所有心得的手抄劍訣贈予自己。這樣伴着自己修習劍技、解惑答疑才能把自己長時間留在雲水宗。也更會多出許多相處的時間和機會。
玄星觀裡不禁男女情愫,作爲雪落仙子門下女修。這些手段再耿直的人也早都看得多了,沒什麼新鮮的。當然,只不過“煙火氣”重了些,也沒什麼難看的。
而洪渺直接將他標註了諸多心得的手抄劍訣交給自己,可見其也是光明磊落之人。
一時走神,韓梅子同洪渺四目相接。韓梅子忍不住微微搖頭嘆氣。
那洪渺乃是個精細人。見韓梅子神色頓知自己失態。不由得倍感尷尬,麪皮紅了紅。剛要說些什麼,桃林深處卻傳來了一連串老者的聲音。
“幾個意思?”
“幾個意思?”
“你搖什麼頭?你嘆哪門子氣?”
“這對象還搞不搞了?”
“老頭子我還有沒有戲可看了?”
“他奶奶的!”
“你玄星觀很了不起嗎?我雲水宗弟子稀罕你是你修來的福氣!還不給我找個地方洗白白,尋個地界兒準備洞房?”
“真特奶奶的不識相!”
“還有你小子!”
“你個兔崽子盡給你祖宗我丟人!連個女娃都騙不來,你瞧你那德性!丟人!真特麼丟人!”
......
韓梅子面色如常,更沒說什麼別的。她心裡乾淨,道心也穩。這些流氓話......與她而言還是那句,“跟我有甚關係?”再說了,這老頭張嘴閉嘴“我雲水宗”,怎麼聽都是雲水宗長輩的意思。
韓梅子不但領了人家的人情,更是代表玄星觀。怎好輕易交惡。想了想,修者宗門多“異士”,且再往後看看。
......
“這位......”
洪渺是雲水宗低輩弟子裡的“大師兄”。身份地位相當於玄星觀鯤元真人愛徒鴻虛子同第一劍修燕鶴子愛徒鐵巖子的“結合體”。地位和修爲都最高。此時已經是元嬰......初期。
雲水宗實力怎及大門大派玄星觀,其實力如此對比可見一般。
將神識散出去,這老者身上一丁點靈氣波動都沒有。看起來身材矮小,瘦削乾枯。一臉老褶子堆疊的跟陳年樹皮一樣。這人能是本門前輩?
“這位老,老伯。您怎麼出現在了花島上?您是來做什麼?是跟我雲水宗有什麼淵源麼?”
......
“做什麼?老頭子我專程來看後輩兒小年輕兒的搞對象!怎麼了?”
“淵源?淵源?你也敢提什麼淵源?我是你祖宗!還‘淵’?水、淵、宗這仨字兒你可聽過?”
說話間老頭子的手往背後探了探,感覺就像是在挖癢癢。結果手收回來的時候上面卻多了一柄無鞘的飛劍!
此劍細而偏長,同秀水劍一樣,沒有劍脊,整個劍身圓潤無雙。劍走蛇形,細長的劍刃前後扭曲了六道弧度不大的彎兒。通體明亮如鏡,略微輸入靈力,那劍身居然會直接滲出水來。匯水成溪,反覆沖刷着劍身。
天藍則劍藍,花海粉紅則劍身春色一片。
隨手衝洪渺一擲,未見任何靈氣、飆風。劍意臨身,洪渺只覺是颶風海嘯迎面奔涌而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用出雲水劍訣心法,使出了十二分力氣纔敢去接。結果還被劍氣餘威給帶的原地轉了三圈兒泄力才穩住身形。
定睛細看,劍格處刻着兩個字。
“水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