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欠着......”七怨咬牙切齒,揮舞着手中剪刀,一字一頓,“欠着姐姐我的......一!縷!青!絲!”
話畢,腳尖輕點地面,整個人,不,是整個鬼便如一道白影般衝來!嘴裡說的是青絲、頭髮。還說的是一縷。但手中剪子剪的卻是張雲的脖頸!連腦袋帶頭髮她是把利息也算進去了。
......
果然是冥怨靈,從七怨被趙羈橫砍碎靈軀流落至姚家倉庫隱匿,到姚姓女孩身死,被她奪舍後以姚姓女孩的身體重返姚家。就連姚姓女孩都猜不到,七怨爲何從始至終惦記着姚家那把剪紙紮紙人的剪子。如今算是明白透徹了。橫是想用這把剪子替張雲剪頭髮,拿回他留在張雲身上的煩惱絲,以及......剪掉張雲的頭,了斷這八年又四個月的“煩惱”。
這世間由幽冥氣凝聚而成的幽魂鬼物,或者說其他同幽冥氣、魔契烙印相關的陰煞之物到底有多少,這自然不得而知。但典籍中記載的卻是數的過來的,僅有三種。可以被張雲看到,看似恐怖實則人畜無害的鬼影。這東西雖少有人見,但的確有所記載。再就是被鬼影附體,渴望血食和幽冥陰煞氣息的冥骸。這些冥骸同喪屍遊魂無異,本身沒有靈智,正兒八經的行屍走肉。多見於墳圈子、亂墳崗。大多是因被契魔屠的烙印吸引才被世人所知。因爲會吸引冥骸導致災難,擁有魔契烙印之人也才落得個契魔“屠”的名頭。
第三種纔是最少見的。由某種強烈偏執的情感、願望、凝聚成不容於天地的鬼胎。又因某些機緣巧合,意外吸收了無數幽冥氣才形成的冥靈。擁有心智,且異於常人的執拗脾性。也極少能被世人用肉眼看到。因此,冥靈雖然少有記載且幾乎沒被多少人見過,但理論上必然有很多很多種。而七怨則是其中“理論上”最常見的那個類型。由深入骨髓的怨恨怨念所化的,冥怨靈。
善惡是非也好,天鑑司那“非正常人類”的強弱判定也罷。這些都不提,只說單純比誰更記仇、更小心眼兒的話......那七怨絕對是乾暘大陸第一梯隊的怨氣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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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把鋒利至極的剪子,張雲算是沒轍了。自己以半殘入寺,“吃”了紀博明送來的大把月能池也才勉強好了些。起碼像個正常人,不似那隨時能倒下的病秧子了。
可這剛有點人模狗樣,就被迫做了次人肉“避雷針”。“以身化金”,“以金引雷”,“接閃散土”。雖然周身金屬引走了雷罡的大部分能量,沒能被一下劈死。但那無形劍整中的雷罡何其強大?比自然天地間的真正雷電又差了多少?僅有一絲半毫粘身也夠他喝一壺了。
此時張雲的身上仍在冒煙兒,動都動不了。就算有兩塊魔契烙印在身,但戰鬥力依然是不存在的。
魔契烙印就像是張云爲自己打造假肢時畫出來的第二道符籙,它僅代表“月能”運行的規則,而並不會產生能量。身軀衰弱,被劈了個七七八八,那承載幽冥氣的“人肉月能池”自然也就空了。
......
“有話好說!”
“君子動口不動剪子!”
“七怨大姐饒命啊!”
......
就在他完全不要麪皮,大喊着姐姐饒命之時。雀兒早將他一丟,抽出揹着的紫色短劍,對着白影揮劍便砍!
......
呼......噗通......
當......
噗通......
二人“劍來剪往”,未見太多乒乓之聲。也就三四個呼吸的功夫。七怨控制着奪舍來的姚姓女孩身體,已經制住了雀兒。
七怨的動作始終不是太流暢,速度也不是太快。但每一步、每一次攻擊都恰到好處的動作躲開了雀兒的橫劈豎砍。腳下步伐果如鬼魅一般,輕輕一拉、一拽。輕而易舉便將雀兒的手臂扭在了背後。由於她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比雀兒矮小了太多。扭住雀兒的手臂後,她身如鬼魅完全不停。直接攀到了雀兒的後背上,那又銳又利的剪子已經抵上了雀兒的脖頸。
“小姑娘......姐姐我覺得......你身上也有怨氣啊?不想在死前講來聽聽麼?”
......
怨氣?
怨氣多了去了!
父親被人陷害,家破人亡。自己被當做官妓賣進雅樓。好歹雅樓媽媽不強人所難,雖然自己是丟了身份,掉進污穢下作的樓子。但好歹能苟且偷生。可就這般日子還不算完,冷不丁跑來一幫修者夯貨,硬生生把雅樓給砸了,把少爺給砍了。以至於自己也跟着被囚禁在塔林寺種八九年。
怨氣?世人皆苦,還特麼不許誰有怨氣麼?
更何況,就算如此,張雲和雀兒絕對是極爲擰掰的尷尬搭檔。
塔林寺後園時,張雲學會了符籙陣法,但沒靈根。雀兒有靈根,成功築基,卻看不懂那些天書符文。如今,雀兒已經穩住築基期修爲,橫豎有一膀子力氣,但雀兒完全沒練過趙羈橫的三拳兩腳。簡單說,她不會打架。而會打架的那個......別說已經重傷,就算此時狀態極佳,也只是普通男子的力氣。
這倆人的本事和氣運要是能合在一處,不說戰勝七怨,但支撐一會兒或者逃之夭夭總還是有機會的。大概就是個年輕修行奇才或者民間俠客,硬生生被拆成兩個廢物了。
心裡亂想,嘴裡卻不能服輸。
“本姑娘沒有怨氣!本姑娘有少爺疼,有雅樓惦記,手裡有銀票,還有靈根能修行!哪像你個不人不鬼的崽子,本姑娘開心的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