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馮遠清不說。
他當然是不會說,他在美國的時候還參加過職業比賽,這都要得意於他某一任女朋友家裡類似什麼捕魚世家,他上癮的時候,一到週末就開着小船掐着表等時間到了開始釣魚,技術嫺熟,他的魚線也要結實的多,裡面的門道多了,根本不是樂沫沫這種小菜鳥能明白的。
有的吃就神仙大,樂沫沫嚐了一筷子,美味歸美味,還是有些怪。
馮遠清看了說:“矯情。吃着人家的肉哀悼人家,這也太不誠懇。”
樂沫沫也深以爲是,撇去腦中的雜念。
吃完中午飯,還要回去醫院裡一趟,馮遠清送樂沫沫,看着樂沫沫從在外面心情不錯到現在臉色又重起來,越是靠近城市,越是靠近醫院,她笑容就越淡,最後完全沒了,只有一點沉重的堅持。
馮遠清送樂沫沫上樓去,樂沫沫回頭看他,說:“這樣吧,你總是請我吃飯,改天我請你,報答你給我報仇雪恨的恩情。”
馮遠清一笑:“怎麼那麼便宜?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才把那魚妖弄上岸!”
樂沫沫想了想,說:“我請你吃貴的,全城裡看得上哪家就哪家。”
***
人生在世,不過吃吃喝喝。
以前是跟夏明薇到處竄着小巷子找吃的,後來是a着上官學長蹭飯,上官睿對美食頗有一套,生活上這種小細節頗爲較真,相比之下,慕容聰就隨意的多,能優雅的切牛排品紅酒抽雪茄念出一長段不知道是哪國的語言來,也能開到m記的汽車餐廳,順路捎個漢堡可樂。
那時候樂沫沫總是笑話他,開着個碩大的車,往麥當勞裡衝,颳了車虧太大。
慕容聰一挑眉頭,頗爲不以爲然:“颳了就颳了,再修就是。”
都是財大氣粗的主兒,樂沫沫說不過,其實喜歡他的那種隨意,什麼都不在乎的調調,樂呵呵的享受着這種內心裡的小雀躍。
誰曾想,有一天,她也成了被他不在乎的,丟棄的飛快。
城裡最高的那一棟樓,每次樂沫沫開車路過的時候都會格外的多看一眼,畢竟是第一高樓這種東西,多少有些噱頭,可從來沒有進去過。
電梯往上升的時候,樂沫沫看着觀賞電梯一寸寸的離開地面,電梯靜默的悄無聲息,周圍的扶手地板都閃閃發亮,整個城市在面前越來越小,好像被踩在腳下似的,終於是扶着電梯扶手,回頭看着馮遠清:“我恐高……”
馮遠清伸手拉過她一點,讓她看着裡面:“我不知道,還以爲你們女孩子都喜歡這種地方。”
樂沫沫回頭看一眼下面的景色:“也沒那麼恐怖,可這樓太高,飛機上面往下看我還能接受,也就只是怕一點。”說着微微的蹙了眉頭,往下面又看一眼,說:“你懂嗎?就是那種,明明怕,可是又想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又怕。”
馮遠清說:“懂!就好像看毛毛蟲的那種感覺,看了難受,可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樂沫沫連連點頭:“對對!”
夜色襲來的時候,才知道高處的好處,這城市太美,美的令人炫目,從天邊晚霞的雲捲雲舒,到華燈初上,最後黑幕籠罩了一切,點點霓虹和川流不息的車河匯聚的如同是一幅畫,色彩斑斕,璀璨閃爍。
樂沫沫靠着窗口看出去,真是漂亮,眼底也有迷幻的神色。
馮遠清看她的樣子,笑着說:“難得你真是喜歡。”
最後樂沫沫去結賬,到了吧檯的地方纔知道馮遠清是這裡的高級vip,賬目已經划過去了,樂沫沫堅持要付,問能不能退掉,她這裡刷卡付賬,對面的服務生一臉惶恐,爲難的說:“這位小姐,真是不行,馮少怪罪下來我擔不起,不如這樣,您還是跟馮少直接說好嗎?”
馮遠清也拎了西裝過來,看着樂沫沫:“我在這裡有點小折扣,省錢至上,這單就我請了吧。”
樂沫沫無奈。
馮遠清又加一句:“改天你再請我也一樣。”
***
馮遠清帶女孩子來這種高級餐廳,從無失手,一般女孩子輕則歡欣雀躍,重則吐血身亡,他指望樂沫沫雖然表情淡然,可總會開心一點,下車的時候他繞過車頭過去給樂沫沫開車門,樂沫沫就真的是下車,回頭揮手跟他說:“再見。”
然後就要進家裡去了。
一個吻都沒有。
馮遠清說一句:“沫沫,婚紗的問題解決了,說了能送過來。”
樂沫沫點一下頭,說:“好。”轉身就走進去。
馮遠清當下真是說不出的鬱悶,心口鬱結在那裡,看着樂沫沫進了家門,自己靠在車上,想了想,點一根菸來,靠着吸了兩口,馮遠清伸手拿了手機給樂沫沫打電話。
“你沒請我吃飯,不然找時間跟我爬山去吧,欠了我兩頓了。”馮遠清慢條斯理的講,聽起來聲音好像是戲謔似的。
對面的樂沫沫回答:“好。”
馮遠清正要說些別的什麼,繼續話題下去,樂沫沫那邊着急着說:“我媽在叫我了,我得掛電話過去,改天再說。”
電話就這麼戛然而止的斷在這裡。
不打還好,不打過去心裡只覺得是空了一點,打過去纔是受不了,聽她說了這麼一句就急匆匆的掛斷,好像是把他的心也跟着斬斷了,總覺得哪裡不舒服,胸口發悶,馮遠清吸一口煙,也沒覺得好受在哪裡,擡頭看一眼樓上二樓的窗戶,看見燈亮起來,怎麼都覺得煩悶,從來沒這麼一種感覺。
也不是沒談過戀愛,可畢竟沒有這麼生硬的被拒絕過,他打過去,對面一般都是花心雀躍,然後恨不能聊天到凌晨,這個怎麼就這麼特殊?
***
婚禮忙了一整天,沒去爬山的事情樂沫沫好像徹底的就給拋到腦後去了,他不問,她也不提。
樂沫沫的母親方纔知道樂連波的事情,也是勸了好久,婚禮本來就累,又加上一個一個的勸,還要送樂連波回醫院,忙到晚上11點纔回了新居,樂沫沫走在後面,馮遠清在前面拿鑰匙開門。
事實上,樂沫沫根本是第一次來。
她先去洗澡,洗完了出來他又進去,裝修是盡善盡美,他親自盯着的,洗好了出來,樂沫沫在大*邊站着,手裡抱着個被子,看着他說:“遠清,我剛纔看了一圈,客房的*挺好的,我來跟你說一聲,拿個被子就能住了。”
說着抱着被子往隔壁走。
馮遠清一愣,這是什麼意思?他之前如果還能安慰說,自己畢竟是還沒結婚,那麼現在都已經結婚了,樂沫沫竟然這麼坦然的抱着被子在他面前說這麼平靜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好歹這也是結婚。
馮遠清伸手一把拉住樂沫沫的胳膊:“你去隔壁?”
樂沫沫回頭看着他,彷彿是詫異了,回答:“是啊,我去隔壁。”
沉默的有些尷尬,馮遠清的手還握着樂沫沫的手腕,樂沫沫終於明白了一點什麼意思,咬了咬下脣,低下頭,又擡頭看着他:“遠清,你又不愛我,你在外面怎麼玩我都不管,我們這樣相安無事不好嗎?”
馮遠清覺得樂沫沫有些天真了,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這種想法,未免有些好笑,如果說這樣也算是結婚,那麼還結婚幹嗎?之前說的認認真真的結婚,原來就是認認真真的走一個過場,認認真真的在人前演戲給所有人看,尤其是給樂連波看,難怪樂連波今天專程趁着沒人的時候,拉了他的手,說一句:“她脾氣不好,你讓着一點。”
他當時回答的快:“我知道了。”
可不知道原來讓着一點,是讓着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讓着了千萬裡。
被拒絕的這樣明顯,簡直是有些讓人無法接受的離譜,馮遠清深吸一口氣,說:“好,你過去吧。”
樂沫沫這時候才覺出自己有些問題來,低聲說:“給我點時間好嗎?”
馮遠清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可看着樂沫沫擡着頭看他,眼睛裡那一點說不出的光亮,終於還是說:“好。”
樂沫沫抱着被子去隔壁,馮遠清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悶在*上半響,起身來,穿了衣服拿了車鑰匙往外走。
***
“還好嗎?沒吵架吧?”樂連波躺在病*上,聲音磕磕絆絆的問馮遠清,直接忽略了樂沫沫的話。
樂沫沫看一眼馮遠清,馮遠清笑着回答:“伯父放心。”
樂連波似乎還是有些猶豫,可再問不下去,只握着自己女兒的手,語重心長:“沫沫被我慣的太任性,遠清你也不用太慣着她。”
馮遠清看樂沫沫一眼,樂沫沫纖長的睫毛在微微的發顫,馮遠清說:“爸,沫沫很好,我會照顧好她。”
出了醫院的門,馮遠清那邊接個電話,裡面人說着什麼,掛了馮遠清問樂沫沫:“不是說爬山嗎?他們都等着呢,去不去?”
樂沫沫想拒絕,說:“我都沒穿運動鞋。”
馮遠清前面路口拐進一家商場,直奔體育用品,從頭到尾都買了一份,樂沫沫於是沒有藉口,點頭答應。
果然是一羣人,不知道是誰挑頭,竟然說是懷舊,跑來爬山,男男女女都有,樂沫沫看見馮遠清在一個小攤販那裡買了什麼,也沒在意,越是往上爬,人羣就越是分散,開始還是一羣人嘻嘻哈哈,後來各自喘着粗氣,幾個女孩子尤其是慢,漸漸落遠。
馮遠清跟着她一起,她爬的慢,他也就跟着,她忍不住說:“你還是先走吧,不然今天登不了頂了,我真爬不動。”
馮遠清反問:“登頂做什麼?想登頂直接山下做纜車就到了。”
路邊有松鼠蹦過去,馮遠清從衣兜裡拿出點東西出來,果然,松鼠蹦蹦跳跳的過來,馮遠清手放在地上,松鼠跳着過來,抱了他手心裡的東西,又跳到兩步遠的地方,抱着啃。
馮遠清分了花生給樂沫沫,樂沫沫也跟着喂,旁邊又有別的松鼠蹦過來,樂沫沫忍不住脣角有些笑,說:“真可愛。”
兩個人靠的很近,都是蹲着,樂沫沫看着松鼠蹦來蹦去,蹲着有些久,站起來一下子踉蹌,腳麻的站不住,往一邊倒着過去,馮遠清伸手一手扶住了。
太近,近的呼吸都快噴着在對方的臉孔上,馮遠清腦子裡一熱,沒多想,看着她殷紅色的脣瓣,就吻上去。
柔柔的碰觸,樂沫沫一下子愣了,眼睛睜的大,看着馮遠清。
馮遠清分開來,看着樂沫沫,樂沫沫跳開來,手裡的花生米灑了一地,松鼠都過來搶。
馮遠清聽見樂沫沫說話,聲音不大不小,傳過來,讓人心都跟着軟。
樂沫沫說:“你給我一點時間。”
馮遠清當即就覺得好,至少是有進展,她要一點時間,他給!時間還長着呢,大把大把,他總能讓她慢慢的接受了他,總能,早晚都可以。心花怒放也不過如此。
***
回到家裡,抵着她在牆上,吻下去,有點上癮的感覺,一碰就停不下來。
一如他所預期的,很甜,說不上來的甜味,讓人吻着就不想停下,只想吻到地老天荒去,管它時間空間,他一路上開車就覺得耐不住,進了家門,她沒反抗,只是也不迎合,他脣舌席捲進去,好像蛇一樣的攪亂她的口,呼吸都跟着粗起來,身上也發燙。
她終於是推了,低聲說:“別再下去了,給我點時間。”
他覺得挺好,脣角一抹笑:“好。”
他手機響,是幾個兄弟找他出去玩,樂沫沫說:“你去吧,沒關係。”
他當即掛了電話:“找我是別的事,這麼晚了,上樓休息了。”
這種時候,他真是懶得理會那些個聚會,有什麼意思?滿腦子都是樂沫沫,自己也都覺得自己有點癲狂的過火,看着樂沫沫上樓,樂沫沫在客房門口跟他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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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每次你第二天要去醫院的時候打給你,你就晚上沒空出來啊?結婚結成和尚也能出來見見兄弟吧?你家那位管你管的倒是真嚴!”張寧業笑呵呵的說一句。
馮遠清正喝着酒,手忽然頓下來,腦子裡閃過一絲什麼,飛快的,卻是一下子想明白過來。
當即再冷靜也是露出來一點,放了酒瓶在桌上,往會所外面走,後面張寧業喊:“幹嘛啊?我隨便說說的,真生氣啊?”
馮遠清下樓第一時間開車回家,醉駕不醉駕都顧不上了,好在住的地方離得並不遠,很快回去,一路上樓開了家門,看見樂沫沫正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看見他回來,樂沫沫問一句:“怎麼今天這麼早?”
他什麼都不說,徑直的過去,樂沫沫臉上有些驚慌的神色,他壓了樂沫沫在沙發上,吻她的脣。
脣瓣壓着,舌頭伸進去。
樂沫沫當即就反抗,偏頭向一邊:“你放開!”
他鬆開一點,看她眼底閃爍的目光,她辯解說一句:“你喝酒了,我受不了。”
“我喝酒了受不了?”馮遠清重複一句,自己都沒注意到聲音裡帶了冷笑的成分,盯着樂沫沫:“那前天呢?大前天呢?樂沫沫,什麼時候你肯讓我吻你竟然還都是有規律的!我到今天才發覺!”
樂沫沫怔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分明的露出來的確是這樣,馮遠清看着她默認,腦子一下子就發懵,四肢都跟着沒了力氣,彷彿是有細碎的東西從心底蔓延出來,蔓延到指尖腳尖,每蔓延一寸都是酸澀難言的痛楚。
她竟然是這樣想!她竟然這樣!如果不是今天跟張寧業幾個人去喝酒,張寧業提了一下,他都沒有想到,或者是他根本不曾這麼想,所以絲毫沒察覺!他每天還竊喜着樂沫沫好歹是肯接受他,時間那麼長,他總能如何,昨天甚至他忍不住急了,手都伸着進去,她只是按住了,也沒強烈的抗拒,他手心貼着她腰身的地方,軟軟的柔滑,他還覺得挺好……
覺得總是可以,早晚可以,覺得她是在接受他。
覺得他每日準時回家,照顧她家裡,照看她父親,還心疼她難受,帶着她散心怕她壓抑了,她漸漸也就察覺跟他一起的好,她漸漸也是在接受他這個丈夫的角色,好像是白癡一樣的甘之如飴,怕她出任何一丁點問題。
他真是個傻了纔會這樣!
每到第二天要跟她一起去看樂連波的時候,樂沫沫就會格外的對他好一點,他的吻她也不抗拒,等到平日裡,她總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總之是推開了。
他一點不知覺。
“你可以去找別人……”樂沫沫說一句,推着他。
他登時就惱了,一下子起身,樂沫沫也跟着起來,坐在沙發上,樂沫沫說:“你外面反正有很多女人,你可以去找。”
完全是把他往外推!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在乎他,馮遠清看着樂沫沫眼底的那麼一點疏離,以前從來沒覺得樂沫沫這麼心狠,說這樣話說的真是隨意。
看他目光盯着人幾乎是可怕了,樂沫沫才又說一句:“我不喜歡。你身上還有別人的香水味道,髒,我不喜歡。”
電視李裡面正演着電視劇,是樂沫沫正在看的,說完,樂沫沫已經是扭了頭去看,看着電視裡面男主女主,好像根本沒心思理這件事。
馮遠清覺得心口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劃開了,汩汩的冒出血來,疼的極致的時候已經是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想要反擊回去,看着她那麼平靜的看電視的樣子,他一心想要她也覺得痛,想要她也感覺得到他此刻這種錐心刺骨,她這個始作俑者,在這裡安安靜靜,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她的電視劇,他怎麼能?
“慕容聰的女人更多,身上香水味都分不出來了吧?你怎麼還喜歡?”馮遠清惡毒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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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的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