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眼睜睜地看着她與另外一個男人親密擁吻的時候,原來他的心會這樣痛啊?
這種痛就像是在提醒着他,他的心裡一直一直都揣着的一個名字就是蕭淺宜。
這個名字會象毒藥一般,一直侵蝕着他的理智。
林旭昌也是剛纔看見那個突然閃現的大屏幕的時候纔開始發了瘋一般地開始在人羣中尋找蕭淺宜。
而他與南君墨幾乎是同一時間看見蕭淺宜的,只是他還是比南君墨遲了一步。
而且,蕭淺宜第一眼看到的也不是他,而是南君墨。
即便現在他與南君墨兩個人都站在人羣裡,她第一眼看見的,也只會是南君墨,而不是他。
蕭淺宜,我們的過去,你真的就這樣忘掉了嗎?我們的過去,對你來說,就那樣不值一提嗎?
林旭昌垂在身側的拳頭徐徐攥緊,他發覺自己的眼眶有點酸澀。
淡漠地掃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擁吻的兩個人,林旭昌轉過身之後便離開了。
而其實在人羣的另外一頭,高箬也全部看見了。
她的雙腳就像是被什麼捆綁在了原地一般,竟讓她動彈不得。
她就只能那樣一動不動地看着不遠處吻得難捨難分的兩個人。
蕭淺宜就是個騙子,她不是說,她並不喜歡南君墨嗎?她不是說,她跟南君墨並沒有什麼關係嗎?一切都只是爲了演戲而已嗎?但是現在這場情況下也需要演戲嗎?恐怕並不需要吧?
所以蕭淺宜這個人所說的話,究竟有幾分是可信的呢?
呵呵,她恐怕已經不再需要那麼相信蕭淺宜了吧?
有的人,有的話,聽聽就好了,何必都去相信?
都相信的下場就是象此刻這樣,徹底傻掉了,愣住了,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來。
其實剛纔當她在這裡閒逛卻看見了頭頂上的那個大屏幕閃出那樣的字幕的時候,她就愣住了。
蕭淺宜這個名字她再熟悉不過了。
而她真的沒想到,南君墨這樣從來淡漠冷血的人會爲了蕭淺宜而這樣花盡心思。
看來,南君墨是真的挺喜歡蕭淺宜的啊?
就那麼喜歡嗎?可是到底喜歡蕭淺宜什麼呢?
她高箬除了家世背景輸給了蕭淺宜以外,其他的都不比蕭淺宜差吧?但是偏巧身世上的偏差讓她與南君墨差了好幾個世紀的距離,她甚至連跟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這就是家世背景的差距,所帶給她的自卑吧?
但是相信很快,她也可以站在與他同等閃耀的位置。
爲了你,南君墨,就算是成爲無惡不作的壞女人,我也覺得值得。只要到了最後,你可以正眼瞧我一下,就那一下,就可以抵消我心中所有的不甘。
林旭昌從廣場上離開之後就到了一家酒吧內喝酒。
慕思衍給林旭昌打了好幾通電話,但是林旭昌卻都沒接。
慕思衍不得已之下才派人去找他。
而最後是在一家酒吧找到他的,於是她就趕過去了。
究竟爲什麼林旭昌要一個人跑到那裡去喝悶酒?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他不能跟她說?
她對他來說就那樣不值得信任嗎?所以他什麼都不願告訴她。
究竟對他來說,她算什麼?就僅僅只是幫助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的階梯而已嗎?
她不是不知道林旭昌對她的感情其實不深,但她真的不願意承認。
她真的寧願一直活在自以爲是和一廂情願之中,也不願意去接受那樣的事實。
有的事實既然會讓人傷心絕望,那麼就將那個事實自動屏蔽掉就好了。
但人的心的忍耐都是有個極限的,她對他所有的容忍,終究會在某個時刻徹底爆發,然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就會陷入很可怕的危機之中?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林旭昌,我多麼希望我們可以一直好好的,但你怎麼就那麼想要挑戰我的忍耐極限呢?
慕思衍的脾氣並不是那麼好,但她卻真的爲了林旭昌而改變了很多。
只是他卻對她的這些努力視而不見,就好像,她本就該作這一些,而他理所當然可以享受她對他的付出。
在慕思衍到這家酒吧之前,她便已經事前讓人清場了。
所以現在這家酒吧裡除了工作人員以外,就只有慕思衍還有林旭昌了。
林旭昌已經喝的爛醉,然而他卻還在叫服務生拿酒過來,因爲服務生沒理會他,所以他甚至有點生氣了:“你聽不懂普通話嗎?啊?我讓你拿酒過來啊!”
“林旭昌,究竟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需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慕思衍從旁邊的門走了進來,然後滿臉不解地看着林旭昌。
從S市回來之後,林旭昌的情緒就有點不太對勁,但是慕思衍真的不知道究竟林旭昌有什麼好不滿的!
她什麼都依着他,順着他,可以說對他所說的說一不二。
但是不是就是太寵着他了,所以他開始得寸進尺了呢?
因爲聽到了比較熟悉的聲音,所以林旭昌微微轉過臉去看向了慕思衍。
雖然有點醉了,但他還是認得慕思衍的,他輕笑了一聲:“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難道要看你酒精中毒嗎?你剛從鬼門關回來,難道我現在對你的一舉一動可以坐視不管嗎?”慕思衍一把從林旭昌的手中奪過了杯子然後直接朝着地面砸了過去。
清脆的玻璃碎掉的聲音響徹整間酒吧,但是林旭昌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樣子,他雲淡風輕地看向他處,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徐徐說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不要的時候就不要。你憑什麼管這麼多?”
慕思衍繞過地面上的這些玻璃碎片,走到了林旭昌的跟前,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林旭昌,我給你的容忍已經足夠多了!求你,求你不要再讓傷我了,行嗎?你真的覺得我真的不會心痛嗎?”
“我們一開始不就說好了嗎?你不要干涉我,你也絕對干涉不了我。”林旭昌的腦子還是比較清醒的,這些他與慕思衍一開始就訂下的約定,他銘記於心。
“你現在要去哪裡?”看見林旭昌馬上要站起身,慕思衍趕緊按住了他的手。
林旭昌的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不耐煩之色,他看向不遠處的燈光,半響之後才徐徐說道:“看來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說了,你別來干涉我的事情。”
“那麼誰有資格干涉?”慕思衍冷沉着一張臉看着林旭昌。
林旭昌微微垂眸,他盯着桌面看了許久都不說話。
慕思衍微微擡起頭來,就好像是要將眼眶處盤旋着的淚花逼回去一樣:“林旭昌,有些事情我不去深究,那不代表我傻。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所以很多事情我都可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想說什麼?大可以直說,這樣拐彎抹角的,又何必呢?”林旭昌冷笑了一聲,對於慕思衍的退讓似乎一點都不領情。
“很快就是我們的婚禮了,在這婚禮之前,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發生任何的不愉快。”慕思衍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
有的時候,中間所隔着的那層窗戶紙可以讓兩個人至少可以以某種和諧的狀態相處下去,但若是這層窗戶紙破了,很多事情也就變得鮮明起來,而這不見得是好事。
林旭昌徐徐地站起身來,因爲站不穩,所以他差點就摔了出去,而慕思衍馬上就伸出手扶住了他。
林旭昌心有餘悸地看着腳下的這些玻璃碎片,差點就踩到了,踩到了一定很痛吧?但是恐怕再怎麼痛都沒有他的心來的痛。
原來人的心一旦痛起來,竟會讓人連呼吸都成了困難。
慕思衍緊緊地攥着林旭昌的胳膊,她看着滿地的玻璃碎片,心還是軟了下來:“你醉了,我扶你出去。”
“思衍……我們……”林旭昌其實很早之前就想要跟慕思衍好好談一談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他們也許並不適合結婚。
但是婚期馬上就到了,他真的還要眼睜睜地看着這場錯誤的戲碼上演嗎?也許這場婚禮會讓他們的人生徹底混亂掉。
在一切的亂局還未徹底形成之前,他真的不選擇反悔嗎?
“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我要說的我剛纔都已經說過了,不管是什麼,我都可以選擇漠視……但請你努力去愛上我,可以嗎?我……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吧?”慕思衍一陣苦笑。
她居然會爲了愛一個男人而將自己變得這麼卑微。
“婚禮……”林旭昌還是想要好好談一下這件事情。
但是慕思衍卻根本不想聽:“婚禮還是會如期舉行。旭昌,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但其實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的心裡也是沒底的。
但是人總是需要得到安慰的,不是嗎?就算這樣的安慰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但是多少可以讓人不那麼絕望和痛苦。
蕭家。
蕭建業在吃飯的時候暈過去了。
這讓蕭家上下再度陷入了恐慌之中,尤其是蕭淺宜,她顫抖着伸出手摸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那串項鍊。
她原本想要等過兩天父親的身體狀況好一些的時候跟父親好好談一下,她與南君墨的事情。
但是父親卻又暈倒了。
父親的身體狀況的確大不如前了,而且父親的臉色的確很不好看,至少從那天的手術過後,父親的臉色都是偏向蒼白的。
私人醫生正在盡力爲蕭建業救治,蕭淺宜和蕭翼呈緊張不已地守在蕭建業的房間門外。
蕭翼呈緩緩轉過臉去看了眼蕭淺宜,然後試探性地問道:“把父親送到國外去救治,你覺得……可以嗎?”
“國外?”蕭淺宜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一個比較好的決定,但是她現在並不想讓父親知道她與南君墨在一起的事情,而如果父親可以在國外接受救治的話,對他的病情可能是會更好。
她真的不能再讓父親受到任何的刺激了,但她卻也不可能真的因此就不去正視自己對南君墨的那份感情。
所以如果父親可以去國外接受救治,可能她可以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等父親的身體康復的好一些的時候,她再告訴父親。
但是如果讓父親去國外接受治療的話,她會不太方便照顧父親,這又是讓她覺得放心不下的地方。
“國外那邊我認識一個比較權威的在這方面的專家。我想他的療程對父親的身體一定會有幫助。”蕭翼呈這樣說道,就好像是給蕭淺宜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蕭淺宜還是覺得心中放心不下。
“哥哥安排的,你還不放心嗎?”蕭翼呈伸出手輕輕拍了下蕭淺宜的肩膀。
“我當然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放心不下爸爸……”蕭淺宜的眼中滿是擔憂。
“交給我吧,我會讓一切都好起來的,好不好?”蕭翼呈安慰道。
蕭淺宜看着蕭翼呈半響,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但是如果蕭淺宜一早就知道這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父親,她一定不會同意。如果她知道這只是一場陰謀的開端的話,她一定會拼盡全力去阻止的。
但很可惜的是,很多事情,我們都無法做到提早知道。
所以人生纔會被那麼多的遺憾給侵佔。
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蕭建業醒了過來,面色較之之前更難看,慘白而毫無血色。
蕭翼呈和蕭淺宜一左一右地坐在蕭建業的牀邊。
蕭建業顫抖着向蕭淺宜伸出了手,蕭淺宜見狀立刻就握住了父親顫顫巍巍伸過來的手,眼裡隱約又有淚花在打轉:“爸……”
“你又擔心爸爸了吧?”蕭建業苦笑了下:“現在的爸爸是不是給你們添了不少的麻煩?”
“爸,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要是這麼說,我該怎麼辦纔好呢?”蕭翼呈立刻接話道。
“我聽醫生說,你幫我聯繫了國外的醫生?”蕭建業徐徐轉過臉去看向蕭翼呈。
蕭翼呈點了點頭:“這個醫生是我朋友,在這方面經驗很深,差不多一個月這樣就能回來了,所以爸爸你不用擔心這邊的事情,全權交給我就好了。我們都會好好地在這裡等您康復回來的。”
蕭淺宜已經答應蕭建業不會再與南君墨來往,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在這件事情上逼得太過,所以他現在也沒有再讓蕭淺宜給他什麼承諾。
所以其實除掉這方面的擔憂之外,蕭建業的確也沒什麼好苦惱的了。
畢竟公司的事情,蕭翼呈都會處理得很好的。
“爸爸就安心去吧,這裡的一切都會好好的。”蕭淺宜也這樣說道。
蕭建業微微閉上眼眸,面色看起來頗爲倦怠:“好……那就按你說的這樣去安排吧……”
“好!”蕭翼呈回答道。
所以在第二天的時候,蕭建業便搭乘私人飛機離開了國內。
傍晚的時候,蕭翼呈和一些工作上的朋友約在了傅婧茴正在打工的那家餐廳聚餐。
蕭翼呈雖然想換個地方,但是這羣朋友卻堅持要去那邊,所以他也就沒有再堅持。
反正跟傅婧茴時常都會碰面,他現在又何必去特意躲開?這樣倒是顯得他心中有鬼了。
雖然他的心中的確是有鬼。
在聚餐的途中,蕭翼呈離開包廂,想要到外面去透透氣,但是他卻在走廊上碰到了言天啓。
蕭翼呈徐徐走上前去,他站在與言天啓並肩的位置:“這麼巧啊?言總。”
“看起來,你有話要跟我說。”言天啓的手挪了下手中的柺杖,然後就提腳向前走去:“走吧,我正好也有話要跟你說。”
蕭翼呈的臉色越來越冷,他跟言天啓之間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不緊不慢地跟着,蕭翼呈跟着言天啓走進了位於這層樓的盡頭的一間不大卻也不小的包廂內。
至少足夠容納下兩個人。
言天啓朝着擺在房間正中間的那個座椅走去,然後坐了下來:“還真是巧。”
“看起來言董並不願意碰見我啊?”蕭翼呈彷彿話裡有話,但是卻沒有挑明瞭去說。
言天啓的眉毛輕輕一挑,嘴角揚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這跟願不願意無關,有的碰巧真的就是生命中善意的安排。”
“那您覺得,我們之間所有的牽扯也都是生命中善意的安排?”蕭翼呈不以爲然地反問道。
“看來你很介懷過去的一些事情,但是你除了接受你自己的命運以外,你什麼都做不了。”言天啓好心提醒道。
“我如果想過爲自己的命運抗爭的話,可能我就不會站在這裡。”蕭翼呈一陣苦笑,但是這樣的苦澀之中卻又帶了幾分的不甘。
“因爲你沒的選擇。從你一出生開始,你就註定只能是別人派遣的一顆棋子。如果你想要在這個棋盤上呆得久一點,你能夠做的就是不要讓你自己失去價值。”言天啓的語氣不冷不淡,就像是在跟一個不相干的人說話一般。
在言天啓看來,蕭翼呈的確就是不相干的人。
但是對蕭翼呈來說,言天啓卻並不是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