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只爲等你長大
(?)
他不曾想到這一幕竟會被洛雲姬看到。
她那時候個子很小,還不到他的胸前位置,她看到他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遞給他一條素白手絹。
他當時不悅又難堪,只是瞪着手絹,沒有接過來的打算。
她也不着急,性子很好,手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執拗的很。
現在想想他們的性情從某一程度而言其實很相近,一件事情沒有完成之前,誰都不會輕言退縮和放棄。
最後,也許是那雙眸子太過溫暖,他鬼使神差的迷了心竅,然後不情願的將她手裡的手絹奪了過來,可是要擦淚的時候,這才發現淚水早就被風給吹乾了。
“不許你說出去。”他惡狠狠的嚇唬她。
“好。”她輕輕的笑,眼睛似月牙一般,可愛的很。
他見她這麼幹脆,心裡狐疑起來。
她見了,不由笑道:“我知道男生都比較愛面子,你如果覺得你在我面前哭很丟人的話,那我改天心情不好,也哭給你看好了。”
他沒有想到洛雲姬說話會這麼直白,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雙眸輕輕地眨了兩下,顯得特別無辜,“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些!如果你還是不高興的話,那我現在哭給你看好了。”
他當時冷冷的看着洛雲姬很長一段時間,試探她這句話的真假,想讓他開心?
這人有何心機?總統府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不比南宮傲,這裡有誰會去花費力氣關心他的死活?好像不會吧!但是要讓他相信洛雲姬有什麼心機的話,打死他都不信……
見他不說話,洛雲姬爲難道:“你真讓我哭啊?”
“你懂什麼?”他煩躁的擺擺手,像趕蒼蠅想讓她別再煩他。
洛雲姬遲疑了一會兒,站在他身邊,靜靜的看着他,忽然說道:“我瞭解你內心的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毫無任何華美辭藻修飾的一句話,瞬間讓他心中那座堅固的城牆豁然倒塌,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說過這句話,包括他的母親。
他以爲他一直都不在乎這些,可是直到洛雲姬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才明白,不是自己不在乎,只是因爲自己從未聽過這番話,此番聽到,他的心疼了,緊緊的抽搐在一起,痛並快樂着。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生命裡少了一樣東西,但卻不知道是什麼?
現在他知道了,他缺少的是一個懂得自己的人,他雖然是個男人,可是也有軟弱、疲憊的時候,他只是希望在這個時候會有那麼一個人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哪怕沒有一句言語……他只是太寂寞了!
寂寞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寂寞能殺人!
所以當一個人在黑暗裡呆的時間很久,終於發現一絲光亮的時候,就會想拼命的緊緊抓在手裡。
他開始關注洛雲姬的成長。
他開始有了自己的事業,人生似乎並非那麼的枯燥無味。
他在巴黎每天都能收到有關於洛雲姬的生活細節。
雲姬十二歲的時候,南宮傲爲洛雲姬舉辦生日派對,她站在南宮傲的身邊眉眼間藏不住的春色。他那時候忽然很嫉妒南宮傲,希望在那一刻站在她身邊的人是他。人生第一次,他對南宮傲有了一絲怨憤。
雲姬十三歲的時候,她以總分全國前三的成績,考上了H國重點高中,畢業的時候,南宮傲摟着她一臉笑意,她甚至淘氣的對着南宮傲做了勝利的姿勢。那一刻,他悵然若失。
雲姬十五歲的時候,同學中有人追求她,抱着一束鮮花站在校門口想要向她告白。司機載着南宮傲前來接她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南宮傲下車了,引起了全校轟動。那名男生最終沒有告白成,因爲他手裡的花被南宮傲奪走,一把扔在了地上,然後南宮傲摟着滿臉歉意的洛雲姬揚長而去。那時候,他很明顯嗅到了某種潛在的不安和危險。
不過因爲南宮傲緊跟着前去哈佛攻讀碩士學位,他這才鬆心不少。
雲姬十五歲到十八歲期間,是他最開心的時光。他往返H國和巴黎之間也越發頻繁起來,兩人因爲本身性情很相近,所以談話頗爲投機。
他一直在等待雲姬十八歲的時候,然後向她告白,他爲此甚至輾轉買到罕見的紅鑽項鍊。
只是他和南宮傲從小到大喜歡的東西有時候驚人的一致。南宮傲買下的也是一條紅鑽項鍊。
他的那場告白註定會是一場笑話,就像那條被雲姬隨手丟掉的項鍊一樣。
生日宴上,雲姬脖子裡戴的紅鑽項鍊不是他送的,是南宮傲送的。
宴會上優美的小提琴聲音下,南宮傲向衆人宣佈了他和洛雲姬的戀情。
衆人起鬨,讓兩人接吻。
雲姬嬌羞低笑,南宮傲溫柔滿足。
他的心被灼傷了,他緊緊的握着那條項鍊,不去看傷人的一幕,背轉身體的那一刻,他忽然間淚流滿面。
他腦海中忽然間想起母親臨走前對他說過的那句話,他當時還覺得可笑,想不到竟真有這麼一天。
南宮傲愛上了洛雲姬,而他亦深深的愛着她,難道還要一味的退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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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又要重新陷入孤寂和絕望中?他真的能夠放開奢望已久的溫暖陽光嗎?
他連夜倉惶的回到了巴黎,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嗜酒如命。
辛辣的酒毫不猶豫的被灌進喉中,不再是簡單的宣泄,那已經成爲一種麻痹身心的痛楚,甚至是絕望!
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一步,只是不停的喝酒,喝多了便會醉,醒來之後接着喝,喝酒於他,不是單純的買醉逃避,而是一種痛恨,這股痛恨是來自於自己,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軟弱,他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得不到,還真是失敗啊!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能承認的,他動情了,他愛上了那個笑起來很溫暖,眼神卻滄桑清冷的女子,即便她已經是侄子南宮傲的未婚妻。
他依然愛她!
無疑,母親是深知他的。那時候的話語彷彿只是爲了印證命運的齒輪是多麼的可怕和殘酷。母親說他會有一天喜歡上南宮傲手裡的東西,他便真的喜歡上了。
他的心很狠,爲了得到他想要的,他有時候什麼都能夠做的出來。
當愛變成痛苦,變成螞蟻噬心,一切都變得無所輕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