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黎俏和落雨在景區附近散步,周圍的微縮景觀都是各國標誌性的象徵建築。
商鬱一直在海景客廳裡接電話,好像很忙的樣子。
“沈清野呢?”黎俏走到一處縮小版歌劇院附近,淡聲問道。
落雨稍加思索,便向前一步,“白鷺回說他去午睡了。”
聞聲,黎俏瞭然地點點頭,又往前走了幾步,落雨閃神,細聲道:“黎小姐爲什麼要把小沈總叫來帕瑪?”
面對落雨的困惑,黎俏回眸,“方便行事。”
“小沈總的身手很好?”落雨的性格直來直去,聽到黎俏的回答,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黎俏揚眉對上落雨不解的神色,晃了下頭,“身手好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需要用到他的情報網。”
說着,她眸光一閃,懶洋洋地踢了下路面,“你是覺得我多此一舉了?”
“不敢。”落雨連忙頷首,但餘光卻偷覷黎俏的神色。
見狀,她笑了笑,繼續向前邁步,並揶揄道:“有什麼不敢,你明明就是這麼想的。”
落雨:“……”
黎俏邁着慵懶地步伐,走下石板臺階,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句,“沈清野在這,一來是幫我調查一些事情;二來嘛,就是獲取一切異動的情報。
你們自己的情報網固然及時,但沈清野的情報卻更精細。
商家旁支都在蠢蠢欲動,我總要做些準備,以防……拖後腿。”
最後三個字,看似是玩笑,但也確實是黎俏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對帕瑪不熟悉,就算商鬱能隻手遮天,她也沒辦法讓自己安心呆在他的羽翼下什麼都不做。
動手的事,她不怕。
但這種家族爭鬥靠的就是情報先手。
誰掌握的情報多,誰就能佔得先機。
比如ꓹ 她現在對商氏宗族盤根錯節的關係已經有了很深刻的瞭解。
十一個旁支,除了七房一脈支持商鬱繼任家主ꓹ 其他十個支系全部持反對意見。
包括最具有話語權的世族長老堂。
理由:暴戾恣睢,手段殘忍,作爲古醫世家ꓹ 不該有這樣泯滅人性的繼承人。
處境可謂是兩面夾擊,腹背受敵。
而這些事ꓹ 詢問商鬱的話,他大概會一帶而過ꓹ 必定沒有沈清野的情報那麼完整詳細。
一個霸道且驕傲的男人ꓹ 你想讓他把自己身處的險境全盤脫出,幾乎沒有可能。
因爲他從來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裡。
這時,黎俏細聲解釋完,落雨幾經變換的表情也終於恢復了平靜。
她看着黎俏淡然從容的臉頰,斟酌半晌,壓低嗓音說道:“黎小姐,不論如何ꓹ 您還是多加提防,咱們回來之後ꓹ 旁支最近動作頻繁ꓹ 我擔心他們會對您下手。”
聞聲ꓹ 黎俏漫不經心地揚起眉尾ꓹ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而落雨也沒想到,她的這句叮嚀很快就一語成讖。
兩人又走了一會ꓹ 黎俏忽地想起一件事ꓹ “最近怎麼沒看到追風?”
他之前被派到帕瑪常駐ꓹ 這次過來,他倒是一直沒出現過。
落雨輕嘆一聲ꓹ “他在醫院,前段時間出了車禍,小腿骨裂了。”
……
一個小時後,沈清野午休結束,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海景房。
他站在落地窗前伸了個懶腰,眸光一閃,就瞧見了海岸線附近牽手散步的兩個人。
海島陽光正濃,微風在海面上吹起漣漪,波光粼粼,晃的睜不開眼。
沈清野順勢倚在海景窗邊,望着沙灘上的兩個身影,目光停駐,眼裡泛起了波瀾。
這時,白鷺回端着一杯茶走來,遞給沈清野時,低聲說道:“小沈總,剛剛主子找您。”
沈清野蹙眉,“什麼事?”
他爹那位大忙人,平時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找他一次。
白鷺回覷着沈清野,頷首:“他問您昨天爲什麼拒絕了那筆五千萬的情報交易。”
沈清野:“……”
老傢伙這麼快就發現了?那是黎俏發的帖。
他忖了忖,對白鷺回攤手道:“電話給我。”
沈清野俯身放下茶杯,接過手機就撥通了他爹的電話,“爸,你看到了交易貼?”
手機那端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沈清野笑得狡猾,屈腿抖了抖,“二十幾年前的人物,我怎麼可能知道。聽您老的意思,你知道女股神這個人?
那不如你跟我講講,我先了解了解,說不定晚一點還能把那筆交易追回來。”
……
另一邊,黎俏和商鬱牽手走在沙灘上。
度假村被臨時封閉,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們可以隨意走動,不用擔心任何突發事件。
整座島嶼都被清空,安心又舒適。
黎俏踩在軟綿的沙灘上,目光懶懶地欣賞着風景。
“過幾天,商氏宗族會,想不想去看看?”
商鬱穿着皮鞋走在她身邊,兩人的身後落下了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
黎俏勾着他的手指,往海平面上看了看,眼睛裡落滿了海面折射的星光,泛着狡黠,“如果我說不想,你就不帶我去了?”
“以你爲主。”商鬱微微頓步,摩挲着黎俏的手指,“宗族會是商氏每年一次的家族會議,本家旁系都會來,人多,場面雜。要是怕麻煩,可以不去。”
這件事,男人的態度很明確,不強求,全憑她自己的意願。
黎俏順勢緩下步伐,仰頭看着商鬱,沉吟片刻,笑了,“正好我沒見過大場面,就當長長見識也不錯。”
遠在城中的陸希瑞要是聽見這句話,恐怕會驚掉下巴。
您沒見過大場面?
緬國內閣宴會足足好幾百人,那場面小嗎?
商鬱聽聞她的話,沉靜深邃的瞳中掀起了一絲漣漪。
他屈起食指,輕輕擦着黎俏的臉頰,被陽光柔和的面孔噙着少見的溫柔,“想好了?”
參加宗族會之後,就意味着黎俏的身份在商氏宗族裡再也不是秘密。
未來的麻煩,怕是不會少了。
黎俏睨着他在自己臉頰上作亂的手指,擡手一抓攥在了掌心中。
她言笑晏晏地望着商鬱,肆意地挑了挑眉,“這種事不需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