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太瞭解黎俏對少衍的重要性。
他進門還不到五分鐘,這麼點時間找不到人就已經瀕臨暴怒,眸中也釀起了極濃極暗的風暴。
賀琛煩躁的同時又略感不妙。
少衍的病,只是掩藏在黎俏安然無恙的表象之下。
他的偏執症和狂躁症,從沒有消失,很可能全部轉移到了黎俏的身上。
想到這裡,賀琛心神一震,表情非常沉重。
他恍惚間思忖到一種可能,假如黎俏出了事,那麼少衍的病症……將無人可控了。
此時,商鬱對賀琛的安撫恍若未聞。
他低頭摸着指尖,擡眼瞥着沈清野,幽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如果她有事,你也別活了。”
“衍爺。”沈清野驚懼地倒吸一口冷氣,“你別開玩笑了,俏俏不會有事的。”
作爲七子中的全能選手,沈清野從不認爲黎俏會輕易出事。
今晚他確實沉迷賭博無法自拔,可這裡是賀琛的地盤,沒道理有人敢對黎俏動手。
沈清野被望月和流雲拖進辦公室的時候,才得知賭場竟然就是當初扣押了白鷺回的城西葡銀。
不到三分鐘,出去找人的賀敖回來了,“哥,衍爺,沒有……”
話落,商鬱緩緩闔眸,撐着沙發扶手站了起來,“找不到麼?”
男人的聲音低沉喑啞,彷彿從喉嚨最深處低低的傳來。
賀琛暗道不妙,也跟着起身,腳步看似平穩卻邁得很大,“少衍,她不會有事。”
沒人比賀琛更清楚少衍動怒的真實本色。
即便是黎俏,也未必真正見過。
賀琛不露聲色地擋在沈清野面前,直視着男人濃稠暗黑的雙眸。
這一刻的賀琛,比任何時候都氣勢凌人。
在場的所有人之中,大概只有他能抵得住氣場四散的商少衍。
尹沫定定地看着賀琛,沒有太多時間體會內心的感觸,擡腳就準備出去找人。
恰在此時,望月和流雲二人跑了回來。
望月氣喘吁吁地道:“老大,夫人的手錶定位顯示就在葡銀。但除了左手邊第三間休息室,其他的地方都找了,沒有看到她。”
商鬱冷峻到面無表情的臉頰,徐徐對上望月。
而流雲也謹慎地問道:“琛哥,那間休息室的房門能打開嗎?”
到底是賀琛的地盤,他們沒敢破門而入。
唯有賀敖,摸了摸腦門的繃帶,一臉莫名,“鑰匙在我這,那房間我鎖的,我看過,裡面沒人。”
流雲有些失望地蹙了蹙眉,“那夫人……”
“鑰匙。”賀琛朝着賀敖伸手,接過鑰匙就丟給了沈清野,“你去看看。”
沈清野不敢耽擱,拿上鑰匙就往門外跑。
望月和流雲也緊急跟上。
此時,賀琛遞給尹沫一個眼神,示意她把煙盒拿過來。
尹沫抿了下嘴角,拿起煙和打火機遞了過去。
煙盒就那麼大,賀琛隨手一接,溫熱的指腹便蓋住了尹沫的手背。
許是心境的變化會產生足夠的化學反應。
這般情景之下,不經意的觸碰反而更添幾分撩人心絃的味道。
明明他們牽過手,甚至接過吻。
賀琛喉結一滾,深深地睨了眼尹沫,他微不可覺地勾起薄脣,收回目光就抽出兩根菸,遞給商鬱的同時,低聲調侃,“弟妹要是在我的賭場出事,我這條命賠給你。”
“你的命?”
商鬱沒動,眸中濃稠的底色翻滾着暗冽的波瀾。
賀琛一瞬不瞬地和他對視,輕佻地揚眉戲謔,“你他媽敢說老子的命不值錢,咱倆就沒完。”
這看似插科打諢的態度,只是賀琛用來牽制商鬱的手段。
賀琛又往前遞了遞煙,“趕緊抽一根,省得弟妹來了看見你這副死德行。”
尹沫不解其意,卻看到商鬱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果然伸手接了香菸。
也不知是尼古丁起了作用還是賀琛的話撫平了商鬱的情緒。
隨着煙霧升騰,蔓延在四周的強大壓迫感消散了不少。
“老大,夫人找到了。”
望月跑回來彙報的那一刻,衆人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商鬱已經疾步走了出去。
左手第三間被鎖上的休息室,燈開着,黎俏蜷縮在沙發上,睡眼惺忪地望着門口魚貫而入的衆人,茫然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賀琛手裡夾着煙,一言難盡地抿了抿脣。
葡銀都差點因爲她變成火葬場,還出什麼事了。
黎俏慢悠悠地撐起上半身,舔了下發白的嘴角,表情有點呆。
此時,商鬱站在她跟前,濃如滴墨的黑眸緊緊鎖着她的身影,語氣是少有的緊繃,“手機呢?”
黎俏往身邊摸了摸,稍稍思索纔想起來,手機好像在室內洗手間的琉璃臺上。
她往洗手間的方向昂了昂下巴,尹沫連忙走進去,果然看到了黑色的手機孤零零地躺在洗手池邊。
黎俏都來不及過多解釋,商鬱俯身鉗住她的下顎,嗓音低沉又夾着難辨的喑啞,“困了怎麼不回家睡覺?”
“我……”
黎俏欲言又止,氤氳着血絲的雙眸仔細地端詳着眉眼深沉的男人。
她扯着嘴角,無聲喟嘆,儼然不想多說。
而事實是,先前他們打完電話,黎俏還沒有走到賀琛的辦公室就隱隱有點反胃。
當時她隨意摸到了無人的休息室,在洗手間乾嘔了很長時間。
黎俏懷疑是自己之前在樓下聞了煙味所致。
孕吐過後她沒什麼力氣,也不知道是誰關了燈,本想躺着休息一會,結果就睡着了,手機也是那會兒落在了洗手間。
彼時,賀琛恢復了一貫的輕佻和浪蕩,倚着門框把菸頭彈到走廊地板上,環胸嗤笑,“就說不會有事,老子的葡銀比警署還安全!”
沈清野等人,不約而同地側目。
賀琛搓着額前的碎髮,睨着黎俏打趣,“弟妹,慢慢哄。”
說罷,他便招手讓其他人離開。
沈清野猶猶豫豫的不想走,尹沫順勢答話,“老三,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聞此,沈清野立馬捏着她的小臂往門外扯,“尹二,你還問我!今天這事就怪你,要不是你掛我電話,我也不會和七崽來賭場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