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易鶴說這話,北月瀚的臉上青紅交加,手指顫抖着指着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傢伙,從一開始就是有備而來。
好半晌,北月瀚纔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那語調已經完全沒有之前的氣焰了:“你以爲上將卸任是件隨便的事情嗎?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
“北月上將說的有道理,倒是龍翼中將,你這樣未免有些太心急了一點兒!”垂下眼瞼,對北月瀚恨之入骨的寒箬霜,在兩人鬧翻之後,第一次開口爲他說話。
不過,嘴上是這樣說着,心裡卻已經開始猜測,易鶴手上到底掌握了什麼樣的證據,才讓北月瀚這個臭不要臉的老狐狸說出這麼示弱的話,開始這麼轉彎抹角的處理事情。
還有蒙擎這傢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什麼時候跟龍翼這個小狐狸這麼熟絡的。
尤其是那看似是爲了讓龍岑不那麼囂張,輕描淡寫說出的“卸任”,在寒箬霜眼中,已經是背叛的鐵證。
只要一回想到易鶴那聲“蒙叔”,寒箬霜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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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由衷的懷疑,蒙擎從一開始就算計着他們所有人。
尤其是他這麼一倒戈,原本四對一的全面壓制狀態變成現在的二對二的勢均力敵。
北月瀚自身都難保,寒箬霜就算還在盡力保住他,卻已經完全不把他當成一回事兒了。
“我不太明白寒上將的意思!”易鶴習慣性的用手指敲擊着自己的腿,笑眯眯的偏頭微微仰視寒箬霜。
明明是處於一個比較弱勢的姿勢,卻給人一種俯瞰人的感覺。
眯了眯眼睛,寒箬霜表示這讓他很不爽。
然而,易鶴卻沒有什麼自覺,若無其事的說着讓在坐的人更不爽的話:“我只不過是要求一個聯盟的罪人,從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和資格勝任的職位上離開而已,我怎麼就心急了?”
“不過,寒上將老了,我也可以理解。”意味深長的看了寒箬霜一眼,易鶴又轉頭看向自從進來之後,一直陰沉沉的秦寺,“秦上將正當壯年,想來還沒有糊塗吧!”
笑眯眯問話的模樣,看起來人畜無害。
說出來的話,卻夾槍帶棒。
成功讓兩人的臉色往鍋底方向繼續推了推之後,易鶴看向北月瀚的方向:“引咎辭職的程序,相信北月上將應該比我更清楚纔是!”
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易鶴說完之後,就那麼笑着看着北月瀚:“當然,所有的一切都取決於北月上將您自己!”
說完,易鶴就閉上了嘴。
北月瀚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裝作若無其事的去賭一把,賭易鶴並沒有掌握什麼真憑實據。
不是沒有考慮過易鶴只是這麼偷偷的威脅自己,而不是選擇直接將一切攤開到明面上來講,完全不符合易鶴的個性。
也不是沒有想過,這裡面本身就有易鶴在故意給自己挖坑。
但是內心有鬼的他,卻做不到理直氣壯。
甚至可以說,之前爲了權力,一直對着寒箬霜卑躬屈膝,甚至故意把自己弄成是他的一把槍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已經扭曲了。
哪怕已經翻身壓住了寒箬霜,他依然做不到坦然。
尤其是面對各方面都能夠碾壓自己的易鶴,他更是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內心的黑暗。
他想要和易鶴一樣的光鮮亮麗。
有着聯盟民衆的崇拜支持,強橫無匹的實力,忠誠可靠的下屬……
然而,比起易鶴如同開掛的人生,他那看似勵志的人生經歷,裡面到底有多少的無奈心酸,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爲了爬到現在這樣一個位置,他付出了多少也只有他自己才瞭解。
這裡面一樁樁的事情,沒有一件事情是能夠放在明面上來說的。
類似的事情太多,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已經做好了掃尾的工作。
尤其是最近……
不能理直氣壯的反駁,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這些事情,更無法判斷,易鶴這個小狐狸,給自己下的套到底是怎麼樣的。
導致北月瀚在面對易鶴髮難的時候,直接沉默了下來。
在這個沉默的時間中,北月瀚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手底下,有那麼一些人看着他的表情開始慢慢有了變化。
而易鶴在說完那些話之後,似乎打算和北月瀚比一比到底誰更有耐心一樣,就那麼大馬金刀的坐在本該屬於北月瀚的位置上。
“滴~”就在所有人都安靜的等待兩人交鋒時刻到來的時候,北月瀚的個人端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只要是參加軍事會議,就會主動將個人端設置成爲免打擾模式的北月瀚,一聽到這個動靜,當即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很清楚,在自己沒有主動退出免打擾模式的情況下,只有來自某個人的消息,才能夠暢通無阻的傳達到他的個人端上,甚至還能主動提示。
除此之外,其他消息都只能等到會議結束,才能在他退出免打擾模式之後,一窩蜂的出現。
而那個人一旦發了消息過來,那就代表一定發生了什麼對他來說相當不好的事情。
顧不得去想其他的,北月瀚點開了自己的個人端。
看到發送人的那一瞬間,他心裡就忍不住的開始打鼓。
發過來的消息沒有什麼文字說明,只有一張圖片,可是卻讓北月瀚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發抖,就連喘氣都粗了幾分。
那張圖片是由相當多的照片拼在一起的,建築來自各個星球,每個建築上面最顯眼的廣告牌上面,都掛着相同的字:“北月瀚上將罪行公佈書!”
“滴~”
還沒有等他有更多的反應,這個人再次發了一個視頻過來,完全能夠和前面那張圖對應上的建築和廣告牌一一對上。
可以明顯的看到那些廣告盤上面的字,正在慢慢變淡,隨後更大的三個字出現在上面。
第一條……
緊接着又切換成稍小一點兒的字,將北月瀚這些年假公濟私爲自己家人謀取福利的事情攤開了講。
甚至具體到了個人。
“讓他們停下,我讓位,我這就引咎讓賢!”
眼睛越瞪越大,北月瀚卻已經沒有勇氣等到自己做過的事情被全部翻出來了。
立刻將視線投放回雲落天的身上,他變得急不可耐。
他心裡十分清楚,這是易鶴給他的通牒,也是易鶴用來逼迫他主動讓出位置的工具。
在易鶴來參加軍事會議之前,就已經交代好了所有的事情,就等着那自己來開刀了。
只要超過一定的時間,這些東西就會被放出來。
從最懲罰力度最小的事情開始,到後面那些罪大惡極的作爲,都會被慢慢翻出來。
而所有罪行都可以被疊加的情況下,不需要公佈到最後,也足夠讓他北月瀚喝上一壺了。
再加上,僅僅只是第一條,他們就已經弄得如此詳細,北月瀚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易鶴手上掌握的東西會不全面。
他甚至有些感激易鶴沒有直接在軍事會議上面將一切都抖出來。
只有他老老實實的按照易鶴的意思辦,才能夠成功的保住自己。
哪怕……徹底的受制於人!
“北月上將這是考慮好了?”似乎對北月瀚此時的表現格外滿意,易鶴臉上掛着的笑容都燦爛了幾分,“到底是北月上將明白事理!”
“你讓他們住手!”一個接一個視頻不斷的發過來,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正在被一點點兒的抖露出來。
對比易鶴的淡定從容,北月瀚明顯緊張的樣子,更是換來在場越來越多人古怪的目光。
但是,此時的北月瀚都顧不上了。
輕輕擡了擡胳膊,做了一個暫停的姿勢:“既然北月先生都已經這麼說了,作爲小輩,自然還是要給一個面子的!”
知道不能將人逼急了,易鶴暫時將人放過了。
只是,特別擅長順杆往上爬的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將上將這個稱謂去掉了,換成了先生。
順理成章的將北月瀚的軍職一擼到底了。
隨後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稍微轉了一下椅子:“還有一件事情,北月先生可能需要注意一下!”
剛剛纔被易鶴“教訓”過的北月瀚,這下可端不起什麼架子來,反而神色無比緊張:“什……什麼事?”
“女孩子就應該有女孩子的矜持,有些事情,不應該由北月小姐做的,還希望北月先生多加註意!”
被這句話燥得面紅耳赤的北月瀚,只能點頭,卻什麼話都沒有接。
已經相當清楚自己處境的他,很明白,要是自己不能一下子搞死易鶴,那麼就不要去想多餘的事情,尤其是現在!
易鶴對北月瀚現在的表現很是滿意,微微頷首,他轉動腦袋,目光在寒箬霜和秦寺的臉上打了一個轉:“那我們進入下一個話題吧!北月先生深感自己無法繼續勝任上將之位引咎辭職,以至於上將之位出現了空缺,不知道大家有什麼樣的想法!”
大刺刺的將這次會議的最終目的放到了桌面上,他順利的將這次軍事會議,變成他一個人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