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是中州最大城池,以寺廟林立聞名於世,但其實,琉璃城並不只是寺廟多,秦樓楚館同樣不少。
城中,有着一條極爲繁華的花街,貫穿琉璃城中心區域,並一路穿過兩條人工河,長街兩道,林林總總不下千座花樓、教坊、酒肆、鋪面。
前來花街尋歡作樂的人很多,有男子,亦有女子。
有尋求肉身之慾的,也有人只是來此朝歌夜弦,宴飲聽樂。
若是往日,花街之上的行客,一定是絡繹不絕的;街道兩邊的樓鋪外,一定也處處都是攬客的女子。但今日不同,因爲寧凡的到來,整個花街空蕩蕩地,看不到半個人影。
沒有一個女子在街邊攬客。
沒有一間花樓傳出吹彈之聲。
沒有一個閒人來此尋歡作樂。
一間間花樓朱樓緊閉,一間間教坊高門緊鎖,酒肆歇業,商鋪關門,整個花街都是冷清清的樣子,伴着陰沉沉的天氣,說不出的蕭條。
就連琉璃城最大的教坊——秀坊,今日都沒有半個酒客登門,門可羅雀。
秀坊並不是純粹意義上的花樓,其主要盈利項目,來自堪稱天價的靈酒出售、舞姬歌舞。往日來此的客人,大多都只是來飲樂,不過若能付出足夠代價,倒也可以邀請一些不出名的歌姬**一度的。
當然,似那些出了名的歌姬,一般都不會接客。至於秀坊的頭牌人物阿馮,則更是連陪客人飲酒都不必,便是終日輕紗遮面,也無人問責。甚至於,作爲頭牌的她有着極大的自由,想來領舞便領,想休息的話,也可十天半月下落不明。
所謂的秀坊頭牌阿馮,其實就是十蜂至尊,但此事,基本無人知曉,除了極丹聖域屈指可數的幾人。
秀坊是普通大卑人不敢造次的地方,與十蜂至尊的身份其實無關,而是因爲秀坊的背後,站着聖山十二脈的靈宗一脈,罕有人惹得起這等勢力。
靈宗一脈在聖山的地位,與何家在三焰的地位十分相似,算不上最強仙帝勢力,卻因爲煉丹術高人一等,排位比較靠前。
各聖山派系在草原上都有俗世產業,靈宗一脈的產業之一,便是秀坊。琉璃城秀坊的幕後主人,則是靈宗一脈聖子。
靈宗聖子,骨齡八百萬,卻修出了九轉金品藥魂,無論出身,還是資質,都可列入聖山天驕之列。更被一些仙帝認定,能在三千萬年內突破帝品藥魂,成爲一個九轉帝品煉丹師。往日便是仙帝遇上此人,也會多少客氣兩聲,呼一句小友,足見看重。
他的地盤,自然不是琉璃城居民敢胡亂造次的地方。
每一回聖山陵墓開啓,聖山守陵人便可結束爲期千年的閉關苦修,從中走出。這時候,靈宗聖子便會走出陵墓,來琉璃城秀坊採補各種稀有藥魂的鼎爐。
於他而言,秀坊的存在意義並不是爲了盈利,而是爲了私人性質的享樂。
這一屆奪陵戰,靈宗聖子沒有參加,他正在藥魂修煉的一個重要關頭,成則通往帝品藥魂的路一片坦途,所需只剩時間積累,極爲重視。
秀坊最深處,是一片沐浴在金色佛光中的禁地深院,與外界隔絕,聽不到外界任何響動,在其內修煉,不會被任何外界事物打擾。
早在奪陵第二輪開始前,靈宗聖子便來到秀坊,在禁地深院閉門不出,日日都在忙於採補女子。因爲有着龐大禁制存在,若靈宗聖子不主動從禁地之中走出,任何人都無法進入,更無法向他傳訊打擾他修煉的。
禁地內,建着成百上千間黃金打造的囚屋,有些住了女子,有些則空着。
住在此地的女子,有些還是完璧之身,有些已被靈宗聖子採摘過,也有些,已經被玩壞,變得癡癡傻傻…
那些女子,有些是他從小養大的奴;有些是他花重金從其他大卑強者手中買來的鼎爐;也有些,是他巧取豪奪,直接強佔而來的女子,對這種女子,他更是索取無度;更有些,是某些大卑修士爲了攀附靈宗一脈,獻妻獻女,獻給他的,對此事,他早習以爲常,甚至會邀請獻女之人,一同享用被獻上的女人…
第九百七十三間囚屋,住的是多蘭。
屋內裝修,以黃金爲主,桌椅皆是黃金打造,所謂的金屋藏嬌,也不過如此了。多蘭穿一身照夜紅獅錦的喜慶嫁衣,目光空洞茫然,半倚在榻上,如此無日無夜的囚禁生活,她已過了數月,如同一個等待死亡的金絲雀。
囚屋上有禁制,她走不出,外人走不進,唯獨靈宗聖子可來去自如。
偶爾,會從遠處的囚屋傳來靈宗聖子的高亢調笑聲、女子的哭喊聲、喘息聲…她知道,那是靈宗聖子在此地修煉,在此地享受一具又一具的鼎爐,採補煉化。
此刻,她還是完璧身。但這完璧,卻不知還能保留多久…
她神情怔忡,不知在什麼呆,偶爾會喃喃自語,自語的,赫然竟是‘前輩’二字…
她口中的前輩,是寧凡。
她是在寧凡奪陵第二輪的前夕,被靈宗聖子關入此地的,對外界之後生的事情,絲毫不知。對寧凡的認知,還停留在奪陵第二輪開始之前。
當時,她很想前往現場,給寧凡加油,可她辦不到。
後來,她更想代表楚烈一脈,去參加奪陵第三輪,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她不算是被強搶而來,有一半,是她自願走入靈宗聖子的囚屋,一半,是脅迫。一旦拘禁,便永遠無法走出,這是她自己定下的決定。
早在多蘭隨寧凡來琉璃城的第一天,便聽說族人遇到了麻煩,那麻煩,來源於靈宗聖子。
麻煩具體是什麼,她沒有和寧凡細講,更不想將寧凡捲入此事,因爲她知道,寧凡身爲外修,身份十分敏感,此事有靈宗一脈參與,若寧凡捲入,一個不慎便可能有殺身之禍…
事實上,族人的麻煩,確實不是什麼大麻煩,以她的本事,不計代價之下,倒也勉強擺平了。
事情擺平後,她本想直接前往大光明寺的廣場,看看能否趕去給正在參加奪陵戰的寧凡加油助威,可惜的是,她走不掉了。
靈宗聖子用一個條件,囚禁了她…
【聽我的手下說,你和一個姓寧的外修走得很近?哼!聽說那外修本事不小啊,前不久在百花峰好生鬧了一場,便是我等聖山強者,也是頗有耳聞的。但也僅此而已,外修就是外修,再具實力,也是卑賤的存在。你是堂堂楚烈聖女,居然墮落到和一個外修鬼混,真是自甘墮落!】
【你問我從哪裡聽說的?此事告訴你也無妨,給我情報者,是百花峰的白鹿真人。此人明面上是百花峰的從屬,暗地裡,卻早已投靠本聖子,負責替本聖子在草原之上搜索藥魂特殊的鼎爐,爲了利益,更曾經獻出自己所有女徒弟,供我隨意採補,忠誠度是絕對可靠的。他說你們廝混在一起,我是相信的,畢竟你和你娘一樣,都只是被人玩爛了的爛貨!】
【我打算殺了那個寧凡,你,覺得此人該不該殺!】
【你問我爲什麼要殺他?哼,你是我曾經的未婚妻,我可以不要你,可以背棄與楚烈的婚約,但卻不允許我不要的人,與一介外修廝混在一起,令我靈宗名聲蒙羞!我不要的垃圾,卻也不喜歡別人碰的!還有一點,那外修似乎有一個五色藥魂的侍妾,你知道的,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殺人夫,強佔其妻,那種快感,簡直無法言說!尤其是五色藥魂還是極其稀有之魂,於我而言,正堪大用!】
【想求我放我這個外修?你有什麼資格求我,真是可笑!不過是一個聖女刺青被毀的廢物,倘若你還有半點利用價值,當年我怎可能放棄與你的婚約,選擇另娶其他聖女。當然了,對我而言,所謂的娶,也不過是好聽的說法罷了,被我娶來的聖女,不過是待遇稍高的鼎爐,僅此而已,終也會被我榨乾的!】
【什麼!你竟還保留了聖女子母陰氣在體內!這不可能!你的聖女刺青明明已經…莫非是你爹的手筆!是前代楚烈!】
【好!只要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成我第十九任道侶,我便承諾不殺那外修!畢竟和一個五色藥魂的鼎爐相比,當然是你的龐大陰氣價值更高哈哈!居然有如此數量,好,太好了!不行,我不能立刻採補你,我必須好好準備,再吸收你的陰氣…哼!在我準備足夠以前,你便留在此地,等待我的臨幸!若敢逃跑,我便殺了那外修,再殺光你留在此城的族人!】
【對!就是這種仇恨的眼神,我就愛看這種眼神,仇恨卻不得不屈服!你越是恨我,來日我進入你的時候,便會越快意,哈哈哈!等着吧,那一天,不會太遠的!在此之前,我還有很多女人要採補,沒有時間和你浪費,那麼晚些日子再見了,我的第十九任夫人!】
無聲的眼淚,從多蘭眼角滑落。
她曾爲了振興楚烈一脈,忍受無數算計,瞞天過海,活到至今,卻爲了保住寧凡,道出了身上最大的秘密。
那便是…體內子母池水的陰氣尚在的事實,且其陰氣之龐大,比其他所有聖女的總和還要多,當真匪夷所思!
在她體內,有着足以支撐她一路修煉到仙帝境界的陰氣,那是父親臨死前,留給她的一切,那是她振興楚烈一脈的全部希望…
那是她初遇寧凡時,寧可死,也不願被寧凡採補的東西。
但如今,她卻爲了保護寧凡,主動將陰氣的事情告訴給了靈宗聖子,並以此,和靈宗聖子討價還價…
而後,雙方立下約定。
曾經被靈宗聖子私毀婚約的她,將要再一次,嫁給靈宗聖子。沒有盛大婚禮,沒有儀式,沒有賓朋親友,沒有祝福,有的,只是走不出的囚屋,與遙遠處不間斷的女子痛吟聲、喘息聲…
靈宗有多可怕,多蘭深知,那是擁有仙帝坐鎮的勢力,且不是中州五帝勢力可比,而是實打實的聖山勢力,牽一,動全身!
莫看聖山十二脈彼此勢同水火,但若是有外修招惹任何一脈,絕對會被十二脈聯手打壓!
這是她不讓寧凡捲入此事的最主要原因,一個不慎,寧凡要面對的,是聖山無數仙帝的圍攻,在多蘭看來,這是必死無疑的事情…
所以,當靈宗聖子威脅說要殺死寧凡時,多蘭有了恐懼,有了妥協,有了這場交易…
“…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前輩應該早就參加完奪陵第二輪了吧,以前輩的本事,拿到前三絕對沒有問題的,如此一來,他便能得償所願了。”
“前輩是外修,來聖域是有特殊目的,若一切順利,現在的他,應該已經達成目的,離開聖域了吧…”
“我囑咐過族人,此事不可告訴前輩,畢竟以他的實力,捲入此事也是徒勞,那些族人,不會違揹我的命令,亂說此事的…”
“靈宗聖子本就是我的未婚夫,雖說婚約一度廢止,但…我嫁他,本就是理所當然,和前輩無關,此事也不會連累前輩沾染因果…”
“時至今日,我似乎,有些明白爹的心情了。我曾恨過爹,恨他觸犯大卑戒律,恨他做事不考慮後果。血洗百花峰,雷屠三焰,劍指光明佛…恨他造了太多殺孽,恨他早死,恨他留我一人孤苦無依,恨他牽連無數族人淪爲琉璃城囚徒…當時我不懂爹的心情,不懂他歸墟前,念起孃親名字時的悲哀…現在的我,似乎能懂一些了。這世上,總有什麼人,能讓你捨棄一切信仰,甚至捨棄自己…”
“…對了,我還欠前輩一株先天補魂靈藥,沒有給他。此物我留在聖山陵墓內,若無我去取,他是無法進入聖山陵墓、拿到此物的…我更答應前輩不會亂跑,若我爽約,前輩會不會怪我。”
多蘭擦盡了淚痕,幽幽一嘆,少女心思在心中翻飛。
明明人生已經快要全毀,明明已經成了靈宗聖子的玩物之意,她所顧念的居然全不是自己的絕境,反而是與寧凡立下的些許約定…
一想到寧凡找不到她,會以爲她逃跑、欺騙、背叛,她便感到憂愁,卻也無法再與寧凡有任何聯繫了,更沒有機會解釋了。
算了,就這樣吧…
前輩只當她是一個鎖魂奴,僅此而已…
“前輩,謝謝你,百花峰上,你帶我去祭拜孃親的墓,那是自爹死後,我最快樂的一次…謝謝…”
多蘭有些乏了,想要稍稍入睡,不再聽窗外遙遙傳來的喘息聲、嬌吟聲。
但忽然,她感到鬢絲被風吹動,有了沁涼感覺。
是窗子沒關嚴實,風吹進來了嗎?不,不可能的,囚屋佈滿禁制,居然會有風…
睜開眼,多蘭美目有了不可思議,嘴巴圓張,吃驚得說不出話。
囚屋佈滿禁制的窗,不知何時,被人破開了!
窗下,伴着窗外照耀進來的金色禁制佛光,一個白衣飄然的人影,準確無誤落在她的眼中。
居然是…寧凡!
她是出現幻覺了嗎!
若不是幻覺…窗下爲何會站着前輩!
“聽你的族人說,你,關在此地。此事似乎與我有關?”寧凡皺眉問道。
“不,不是的,是誰多嘴告訴前輩的,此事和前輩沒有關係,其實是我…”多蘭正欲解釋一二,卻忽然有種被寧凡看穿一切的感覺。
這一刻,寧凡竊言術展開,從多蘭內心看到了諸多事實。
一瞬間,便了解到多蘭捨身囚禁於此的全部始末!
寧凡原本緊皺的眉頭鬆開,轉而化作複雜嘆息之色。
多蘭則苦笑,她怎麼忘了前輩是懂得讀心術的,看穿她的內心,不要太輕鬆,她根本不可能跟前輩撒謊…
好吧,那就不撒謊了…
爲什麼要撒謊!
爲什麼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卻不敢承認!
多蘭咬了咬脣,她要告訴寧凡,她就是喜歡他,她從榻上衝出,她一路朝寧凡懷中跑了過來,她想要鑽入寧凡的懷抱,想要將這些日子的絕望,告訴寧凡!
但卻在半路,忽得現寧凡不是一人來此,而是還帶了另外一個女人。
她當然不會認識屠皇了,只道是寧凡諸多紅顏中的一個,和歐陽暖、葬月類似。屠皇的外在已是極美,骨子裡更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女尊氣勢,使得多蘭沒由來的,就有了一絲自卑,一絲苦笑。
無數日夜唯一一次鼓起的勇氣,就這麼熄滅了,在寧凡身前一步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卻忽得一個不穩,被不知從何伸出的玉手,生生推入寧凡懷中。
“多俏的小媳婦啊,寧凡,你豔福可真是不淺呢…”是屠皇,將顧慮重重的多蘭,一把推入寧凡懷抱。
一般情況下,再大方的女人,也不會把別的女人推入自己喜歡的人懷抱。
如此做派,足以說明屠皇對寧凡當真沒有男女之情的。
多蘭驚呼一聲,猝不及防之下,已經一頭撞入寧凡懷中。
寧凡沒有躲開,而是將多蘭扶住,目光古怪地瞥了屠皇一眼,似在詢問她幹嘛要給一個神助攻。
屠皇則聳聳肩,一副不關我事的姿態,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屋內的擺設,內心則有種說不出的悵然,不知從何而起。
“前輩,你是如何進入此地的?此地可是有靈宗金剛封的禁制存在,便是仙王,也攻不進來纔對。便是攻進來,爲何那靈宗聖子,好似對你的到來全然不知,居然還在喘息,還在採補…對了,前輩奪陵戰的成績如何,第二輪肯定獲得前三了吧,若是這等名次,還能繼續參加第三輪呢。靈宗一脈的人…應該沒有爲難過你吧…”
最初的情緒過後,多蘭這纔想到一系列問題,大惑不解,問了出口。
寧凡現在過得如何…
寧凡似乎是強闖進禁制之內的,但這強闖,似乎並未引起此地禁制主人的察覺,那禁制主人還忙着和女人盤腸大戰呢…
太多事,多蘭想問,與外界信息隔絕,她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外面,是何等亂象,皆因寧凡一人而起。
闖這處小小禁制有什麼難的?
寧凡連三焰都來去自如,聖山之上亦可橫行,一個小小的秀坊,算什麼!
寧凡沒有和多蘭解釋太多,只簡要說明了來意。
他既然來到此地,自然是來帶走多蘭的。他不喜歡欠人因果,倘若多蘭真是爲了幫他抵擋靈宗一脈的算計,捨身在此,則此事,他便不可能置身之外!
靈宗聖子?
他連靈宗一脈的仙帝都給打跑了,他怕什麼靈宗聖子!
如今中州準聖一個都不在,這極丹聖域,可沒有值得他忌憚的存在!靈宗聖子,遠遠不夠!
“連我的入侵都無法察覺分毫,這靈宗聖子,辦事未免也太專注了…我去會會這個靈宗聖子,你去不去?”
寧凡對多蘭問道。
“別去!靈宗聖子可是四劫仙王,前輩打不過他的,前輩不要救我了,不管前輩是怎麼進來的,前輩快走…”
寧凡沒好氣地彈了一下多蘭的額頭。
四劫仙王又如何?
就算是奪陵第二輪之前、遭受刑環壓制的他,也不懼,此刻殺過仙帝,更不會再將什麼仙王視爲大敵的。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弱,也不懼怕什麼靈宗一脈、聖山,我討厭麻煩,不喜歡隨便趟渾水,卻不代表因果主動惹我,我會選擇逃避。從你內心之中,我得知,靈宗聖子先算計暖兒,後又拿我的生死逼你屈服…犯了我的忌諱,便不可能饒他性命!”
寧凡不再徵求多蘭的意見,而是袖袍一卷,直接金光捲動,無視此屋禁制,帶着羅蘭、屠皇消失於原地。
再出現時,三人立在上千囚屋中的其中一座之外,屋內,有女子的辱罵聲,有男子的憤恨聲,有靈宗聖子的興奮笑聲。
“夫君,不要看,不要…啊,啊…殺了我,殺了我…”是一個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聲音。
“靈神君!放了我的妻子,放了他!求你,求你不要,不要啊啊啊啊!”是一個男子痛苦的嘶吼聲,似在親眼目睹妻子慘遭侮辱的一幕。
“哈哈!看,多麼白嫩的身體,多麼美妙的縫隙,多麼溼潤,多麼動情。這就是你的妻子,看到沒有,在我的身下婉轉承歡,哈哈,想一起來玩嗎,想的話,我可以解開你的禁制,讓你來玩她身體的其他部分!”
“無恥!你無恥!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是男子不顧一切的咆哮。
而後一聲自爆,炸燬了整個囚屋,是碎念修士的自爆之威!
金屋毀,靈宗聖子旁若無人地站在廢墟中,無視那自爆的男子,繼續將一個面色潮紅、淚流滿面的女子按在牆壁上,肆意進出。
女子滿面悲痛,漸漸也有了死意,佈滿紅痕的軀體,忽然毫無徵兆地爆開,傳出舍空自爆的能量波動,卻被近在咫尺的靈宗聖子輕易壓制。
碎念自爆也好,舍空自爆也罷,都傷不到他半分,甚至在他壓制之下,波動連這座囚屋的範圍都無法傳出。
若非爲了試試廢墟玩女的感覺,便是囚屋,他都有辦法不讓其炸燬。
“真是晦氣,想不到這金陵道侶如此剛烈,我可還沒有玩夠呢,就這麼毀掉了…”
靈宗聖子嗤了一聲,法力一催,變出衣物罩住身軀。
周圍煙塵仍在瀰漫,許久才平息。
而等煙塵平息的瞬間,靈宗聖子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就在數十步之外的不遠處,一個巨大的青色火龍雷罩,罩在此地,不知罩了多久。
那火龍雷罩明明不遠,卻無法感應一絲氣息!雷罩之下,更似乎藏了什麼膽大包天的入侵者!
“居然有入侵者無聲無息進入到了靈宗金剛封之內!怎麼可能!便是仙王也…嘶,是先天法寶!來人莫非是仙帝不成!莫非是那位前輩!”
細看之下,靈宗聖子認出了那個金色雷罩的來歷!
五雷轟滅罩!
雷音一脈三祖雷曹的本命先天法寶!
來人莫非竟是那個雷曹,那個七劫仙帝?!
若是雷曹前輩來此,倒也確實能夠無聲無息了,畢竟七劫仙帝可是整個靈宗一脈都惹不起的存在…
一想到對方可能是一名七劫仙帝,以靈宗聖子的張揚個性,都有些叫苦不迭。
“晚輩靈神君,不知雷曹前輩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望前輩海涵。”
嘴上客客氣氣,靈神君卻在內心思考着‘雷曹’到來的原因。
這等存在,沒有因果,絕不可能平白無故來此,若有事吩咐,也大可派個手下傳口信,絕不可能屈尊登門的。
會主動前來,多半是有什麼事情,想要當場和自己清算…
靈神君暗暗在內心盤算,他行事雖惡貫滿盈,但所害女子,往往都避開了那些強大仙帝的門徒後裔,怕的就是沾上這等仙帝的因果。
他暗暗猜測,莫非是他這一千年蒐集而來的鼎爐,有什麼不妥的存在,與這雷曹頗有關聯…
若真是如此,此事可就有些棘手了,當然,也不至於因此而死的。再怎麼說他也是靈宗一脈聖子,與多蘭的失勢聖女身份不同,他可是衆望所歸的聖子,是不少仙帝公認的未來會踏入帝品的九轉煉丹師!
雷曹就算來此算賬,也不可能害他性命,頂多也不過是稍稍責罰,若是如此,倒也無妨,大不了對雷曹彌補一二便是…
靈神君城府頗深,一瞬間便針對‘雷曹’的到來,準備了諸多應對,可惜,所有的應對,都在青色火龍雷罩揭開的一瞬間,有了駭然。
來者,並不是什麼雷曹大帝!
來者,居然只是一男二女,除了多蘭認識,其餘二人,皆是容貌陌生,修爲也不是多高的樣子!
“你是何人!與雷曹前輩是何關係,五雷轟滅罩爲何會在你的手中!”靈神君驚道。
“我叫寧凡,你在此地與世隔絕地久了,應該還不知道我在外面犯下的事情吧。”寧凡無情道。
寧凡?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是了,是和多蘭有所牽扯的外修…
靈神君目光頓時一陰。
他雖不知雷曹前輩爲何會將五雷轟滅罩借給一個外修,但對於眼前這個外修,他可是毫無好感可言的!
他不知道奪陵第二輪中、寧凡被毀刑環的事情。
他不知道寧凡殺白鹿、亂三焰、歸來連殺中州四帝的事情。
他更不知道,整個聖山都被寧凡打得逃竄無影…
若他知道,必定不敢在寧凡面前如此鎮定,可惜他什麼都不知道,畢竟奪陵第二輪還未結束,他便已經在此地入了死關,日日過着採補女子的美妙生活…
“哼!原來是你這外修,你是爲了多蘭而來?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雷曹老兒好算計啊!他多半也是從某種渠道得知了多蘭體內龐大陰氣的存在,想要圖謀,卻不想公然與我靈宗交惡,故而纔將本命法寶借給你,由你這個外修來得罪靈宗,來搶奪多蘭…好算計!不愧是有着【百命雷狐】之稱的雷曹前輩…”
靈神君開始自行腦補寧凡擁有五雷轟滅罩的原因,這讓寧凡對於眼前的靈宗聖子感到十分無語。
寧凡更加不知道雷曹什麼勞什子百命雷弧的稱號,不過他記得當日屠皇、葬月聯手滅殺雷音三帝的一幕,貌似三祖雷曹,確實是最難殺的一個,怎麼殺怎麼復活,寧凡自問,若不是有屠皇、葬月展開神通,有歐陽暖事先拿出剋制雷音秘術的手段佈局,多半是殺不死雷雲國、雷京、雷曹三名大帝的…
便是最終殺死,功勞也不是寧凡佔主要呢…
“不說話?看來你默認了我的猜測,果然,雷曹前輩也盯上了多蘭,這可就有些麻煩了…多蘭的陰氣對我十分重要,當然,若雷曹前輩看上此女,靈某人也是不敢獨佔的。這樣吧,你這外修,替我跑個腿,給雷曹前輩帶一句話,若雷曹前輩願意,靈某願意和他一同分享多蘭,我取三成陰氣,由前輩取七成,如此可好!”
寧凡目光頓時一陰。
他對於靈神君無底線地話語,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他固然也是採花魔頭,但他採花,如同獨佔,似靈神君這等和人分享的事情,可是從來不做的,想想都會噁心。
他更不會當着別人丈夫霪人妻女。他是個惡徒沒錯,但也不是毫無底線…
“怎麼!三七分都不行嗎!你這外修還真是精明,居然想替雷曹前輩多索要些好處,看來雷曹前輩對你也是有什麼許諾吧,這樣吧,若你肯賣我一個面子,幫我在雷曹前輩面前好生美言,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靈宗一脈的朋友!如何!”
靈神君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成爲靈宗一脈的朋友,是寧凡的天大榮幸。
寧凡終於有了冷笑。
他懶得再看靈神君的獨角戲了。
“我和靈宗一脈,永遠沒有可能成爲朋友的。”
“哼!好大的口氣,給臉不要臉是麼!”靈神君大怒。
寧凡卻不打算再和靈神君廢話,直接將五雷轟滅罩祭起。
頓時,靈神君面色大變,轉身欲退,卻被五雷轟滅罩吸住,無法閃避,繼而雷罩不斷變大,將他一股腦罩在其內。
五條雷龍,在雷罩之內蠻橫衝撞,雷罩內,不斷傳出靈神君一聲聲的悶哼聲,顯然是在雷罩之下不斷擴大着傷勢。
仙尊之戰,十二涅法寶都足以成爲影響戰局的重寶。
仙王之戰,若有一方持有先天法寶,則幾乎沒有落敗的可能!
此刻寧凡明明只用了一件先天法寶,但身爲四劫仙王的靈神君,卻有了生死危機,若不逃出,必死無疑。
之所以被寧凡一招制住,不僅僅因爲五雷轟滅罩厲害,更因爲靈神君是一路採補修行到今日,境界虛浮,名義上是四劫仙王,但實力也就比普通三劫仙王強一點的樣子,這,是絕大多數雙修修士的無奈,卻不是寧凡的無奈…
“你有先天法寶又如何!我打不過你,但若只是逃跑,有的是辦法!散靈之術!”
但聽靈神君一聲怒喝,其身體忽然化作億萬虛無毫光,無視五雷轟滅罩的鎮壓,驟然飛出。
一經逃出,化爲億萬的靈神君,頓時有了喜悅,但這喜悅並未持續太久,此地半空中,忽有一個雷光閃爍的繩索呈現,那繩索尾銜接,繞成一個繩環,通體雷光閃耀,更有先天氣息傳出。
靈神君想化爲億萬毫光逃脫,所化毫光卻全部被繩環吸了過去,毫光一聚,靈神君已被逼出實體,被黑雷交織的雷繩,捆了個嚴嚴實實,被此繩一捆,便是法力都難以調動半分了!
“獄雷繩!竟是第二件先天法寶,是雷音二祖雷京的東西!你竟連雷京的寶貝都借來了!”靈神君驚恐不已。
“…”懶得就借寶一事多做解釋的寧凡,再次催動五雷轟滅罩,將靈神君罩了個嚴嚴實實。
不得不說,從雷音三帝手中奪來的法寶,配合使用效果奇佳。
獄雷繩捆人逆天,攻擊不足;五雷轟滅罩攻擊凌厲,但容易被人逃出罩身。
若是二者結合,一個捆,一個轟,則無疑是殺敵利器了。
面對靈神君這等名不副實的四劫仙王,寧凡甚至都沒有挪動腳步,只是操控兩件法寶,便將靈神君逼至隕落的邊緣。
“你居然真的想殺我!”靈神君駭然不已,他已看出寧凡對他的殺機並非虛假,更不像是代表雷音一脈來和他談判的。
不明白!不明白!
他身份如此特殊,他煉丹資質如此高,便是雷京雷曹親至,也不敢真將他就地格殺的,那無疑是對整個靈宗一脈的宣戰!強如雷音一脈,也不願和其他派系不死不休的。
寧凡爲什麼要殺他!
不怕得罪靈宗一脈嗎!
不怕得罪整個聖山嗎!
等等,他似乎忽略了寧凡刑環被毀的事情,身爲外修,刑環爲何…是釋刑寒露,還是私毀…
他是不是閉關了太久,他是不是錯過了太多外界大事…
眼看就要死在五雷轟滅罩之內,靈神君一咬牙,忽然催動體內祭煉無數年的本命靈符。
靈宗一脈,幾乎人手一張本命靈符,符籙各有不同,神通亦不同。
靈神君的本命靈符,能力是打開空間通道!且是那種無視拘禁的開啓!
就算此刻他被寧凡五雷轟滅罩鎮壓,只要他願,便可直接開啓通往聖山陵墓的通道,引來陵墓內的長輩擊殺寧凡!
“我靈宗一脈本命靈符,一生只可三張,務須慎重選擇;一張只可使用一次,必須節約使用。今日,卻顧不了這麼多了,這是我最後一張散靈穿梭符!寧凡小兒,你逼我使用了此符,這筆賬,我馬上會跟你好好清算!你等着承受我靈宗一脈的怒火吧!通道,開!”
靈神君一字喝出,體內忽而飛出一道靈氣逼人的符紙,無火自燃於眼前。
此符一燃,靈神君氣息明顯萎靡了一大截,損耗似乎極大。
而後,五雷轟滅罩之內,居然直接呈現出一個空間黑洞!
黑洞的一端,連接此地,另一端,則直接連接聖山陵墓!
“老祖救我!”
“長老們救我!”
靈神君對着黑洞另一端高喊。
黑洞另一端,頓時傳來了迴應。
“是聖子的聲音!”
“聖子居然被逼,用出了散靈穿梭符!”
“是誰,將聖子逼到了生死絕路!”
“我等接受這一黑洞的開啓許可,從這一黑洞穿梭,去救聖子!”
“哼!真當我聖山風雨飄搖,便可隨意欺負麼,我倒要看看,是草原上哪個老不死,在欺壓我靈宗一脈聖子!”
無數怒聲傳回!
說話者,據說靈宗一脈修士,絕大多數都是昏迷狀態被聖山救走的倖存者。
聖山一戰,成了所有聖山修士心中陰影,沒有光明佛坐鎮的聖山,根本不敢出現在外界,唯恐被寧凡再度攻擊。
所有大難不死地聖山仙修,一方面怕極了寧凡的魔威,一方面又憋了一肚子惡氣。
那些氣,他們不敢跑去和寧凡撒,此刻靈神君的求援,正好成了他們怒火的宣泄點!
這些靈宗修士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沒有眼色的草原老怪,在欺壓聖子,正好給他們當個出氣筒!
一些人正準備打開靈神君來的黑洞通道,卻又有少數人,阻止了此事。
“先不要急着開啓這一端通道,先問問聖子是被誰追殺,萬一是那人,我們這邊通道一開,豈不是放那人直接入侵聖山!”
“嘶!倒是忘了這個可能,但應該不會這麼巧纔是…”
“不會這麼巧?呵呵,如今聖山雖說顏面無光,但也不是普通人敢招惹的,敢將我族聖子逼上死路,除了那外修,我想不出第二人選!”
“如此說來,還是問清楚再開啓通道爲妙…”
於是有小心謹慎之人,向靈神君過問了此間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得知困殺靈神君的人正是寧凡時,所有靈宗修士倒吸冷氣,變了神色,再無人敢私自打開黑洞另一端通道,來救援靈神君…
“你們什麼意思!爲何遲遲不來救援!非得本聖子死在此地才滿意嗎!老祖呢,老祖最疼愛我,他爲何還沒來救我!”靈神君被族人見死不救的行爲惹怒了。
“老祖他…當日抵擋天劫,重傷至今未醒…便是醒來,怕也不敢去救聖子的。”
“爲何!不過是一個外修而已,你們爲何都這麼怕他,就因爲他和雷音一脈關係匪淺,借來了兩件先天法寶嗎!”靈神君怒道。
“關係匪淺?咳咳咳,聖子想必是在外面閉關太久,對聖山的劇變還不太清楚吧。困住你的外修,可和雷音一脈沒有半點交情,不僅沒有交情,更有四帝血債,都能追究到此魔身上。因爲此魔,雷音四帝,先後皆死!”黑洞另一端苦澀道。
“什、什麼!八劫修爲的雷雲國前輩,七劫修爲的雷京、雷曹、雷蒼前輩,全部都死了?因果與此子有關?”靈神君面色頓時煞白。
此刻,他有了一個看似荒謬、卻接近事實的猜測!
寧凡持有雷音仙帝的先天法寶,或許不是因爲借,而是…殺人奪寶!
但那可能麼,那可是仙帝!仙帝怎可能被外修仙尊所殺,這寧凡又不是古之仙尊…
“聖子看來什麼都不知道呢,就和這個魔頭遇上了。這魔頭,先在海巫部擊殺白鹿真人,又不知如何入侵三焰,而後,木焰何家被他屠盡,斬何家仙帝!空焰屍骨山被他入侵,坐鎮此地的木主、石主皆對此魔無可奈何!石焰蒙家被他覆滅,蒙家仙帝隕!而後此魔迴歸草原,赴中州,一夜連殺中州五帝其中之四!再後來,此魔更是無法無天,以一己之力攻打聖山,殺戮無數,若非我等有陵墓幻術自保,怕是整個聖山已經被此子殺盡!”
黑洞另一端,靈宗修士將近日來寧凡的暴行一一道出,靈神君整個人都呆滯了。
衝擊太多,太大!
讓他完全不信這些人說的話會是真實!
“一派胡言!此子怎可能擊殺仙帝,怎可能覆滅聖山,少廢話,你們快打開另一端通道,來此救我,快啊!”靈神君近乎崩潰地嘶吼。
可黑洞另一端的通路,卻始終沒有打開…
那些靈宗修士就算眼睜睜看着靈神君死去,都不可能打開通道的。
一旦打開通道,他們便可從聖山內部跨越無數距離,降臨此地,但就算降臨此地,他們也沒有本事從寧凡手下救人,反倒可能被寧凡趁機沿着黑洞入侵到聖山陵墓內部。
天可憐見,他們好不容易纔將聖山隱藏回無盡虛空,躲得就是寧凡!若是放寧凡入侵到聖山,聖山必滅!
“混賬!都是混賬!快救我,救我!誰救我,我便將我的鼎爐全部送與他!啊啊啊!”
“老祖呢,老祖快救我啊!老祖你在哪裡!”
“長老們呢,你們爲何誰都不來救我!我不信!我不信你們說的是真,我不信這個外修如此可怕!”
“區區外修,區區外修!”
“假的,假的!我不信,我不信!”
嘭!
五雷轟地一響,寧凡收回了五雷轟滅罩與獄雷繩,此地已只剩一地飛灰,哪裡還有什麼靈神君。
已被五雷轟滅罩徹底抹殺!
寧凡自然不關心靈神君死前的不甘,這世間萬事,有因就有果,靈神君先惹得他,有此下場也怪不了旁人。
讓寧凡稍稍感興趣的,不是靈神君底蘊微薄的儲物袋,而是靈神君遺留在此的黑洞。
黑洞的另一端,直達聖山陵墓,很有趣的能力,這靈宗聖子倒也不虛,若真能引來聖山仙帝的援手,他說不得會有一場大戰的。
可惜,聖山陵墓之內,無人敢打開黑洞另一端的通道,前來此地馳援…
似感覺到寧凡在探查這一黑洞通道,通道另一邊頓時罵聲一片,急匆匆地掐滅了這一通道,生怕寧凡有其他辦法,強行開啓通道,直接穿越天地抵達陵墓一般。
那罵聲,自然也是沒有什麼底氣的,反而給人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將寧凡當成了洪水猛獸。
與修爲無關。
與戰績有關!
寧大魔頭絕對是能和古之仙尊媲美的存在,一個不慎,便可招致聖山滅亡,由不得這些聖山修士不懼。
外修又如何!如今整個極丹聖域,誰還敢因爲外修的身份小瞧寧凡半分!
屠皇氣定神閒,對於寧凡能夠迅擊殺靈神君一點都不奇怪。甚至於,她還覺得寧凡殺得有些慢了,按照寧凡的底牌數目,若是底牌盡出,靈神君之流多半一個照面都活不過去的…
若是進入拼命狀態,來個不計損耗、不計受傷的八百古魔破山擊,則便是六劫仙帝,也可能在十息之內,被寧凡打爆肉身!
她家的小蝴蝶,很強呢,否則也不可能成功救她出聖山的。
屠皇知道這一點,多蘭卻不知道。
她和靈神君一樣消息閉塞,此刻見寧凡舉手投足便擊殺了四劫仙王修爲的靈神君,她的世界觀幾乎全部顛覆。
“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我的影子,那是面對小蝴蝶時候的自卑…你,也是我的笑容之一麼?”屠皇明眸一笑,帶着說不出的和藹,對多蘭傳音道。
多蘭不知道屠皇有多麼厲害,故而面對屠皇並沒有什麼壓力,詫異地傳音回問道,“姐姐的話,我不太懂,什麼小蝴蝶,什麼自卑,什麼笑容…”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呢…”屠皇悵然一笑,又道,
“若你是我的笑容,那麼,便帶着我的執念,好好陪伴小蝴蝶吧。不要再畏畏縮縮,不要繼承我這個缺點…”
“還是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我也不懂,什麼都搞不明白…但我希望小蝴蝶能幸福。在沒有我的世界,在那永無交集的平行道路,在那舉世皆敵的世界,再也不是孤獨一人…”
“…”
多蘭什麼都聽不明白。
但她能看懂屠皇的眼神,那言及寧凡時一閃而逝的溫柔,與風月無關,卻比風月更重…
“若可以,我寧可小蝴蝶永遠都留在幻夢界,永遠不要走出,永遠都不要明白,這所有的微笑,都是虛假,都是我對他的欺騙…我希望他幸福,我不希望他痛苦…但我更怕他得知一切之後,會失望…”
“若可以,我願成爲他睜開雙眼、看清世界的鎖鏈,讓他永遠看不清這一切…”
“但若他真的決心非回真界的家鄉不可,我也願以我之淚,化作鑰匙,送他回家…”
屠皇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
她只知,此刻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走向十蜂至尊爲她鋪就的死亡,但即便是死,她也不願小蝴蝶爲了她,遭到十蜂半點算計…
這樣就好…
有微笑相伴便足矣…
他一定不會孤獨…
只要他不睜開雙眼…
“你們在傳音聊什麼呢?”
寧凡清理了靈神君的戰利品,又揮手滅掉了此地諸多囚屋禁制,順手放走了此地被囚女子,這纔有些好奇地對屠皇、多蘭問道。
他總覺得屠皇的行爲有古怪,有隱瞞,此刻自然也就使用了竊言術,窺探起二女的內心。
屠皇的內心他看不穿,但多蘭就容易了,輕易便了解了她倆的全部傳音。
屠皇的每一句話,都讓寧凡感到似懂非懂,內心有了諸多思考,卻無一道破。
油然間,他有了一種古怪感覺,好似和屠皇離得很近很近,又似乎,很遠很遠…
就好似二人之間,隔着一紙薄夢…
屠皇…姬青靈…劍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