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老者,名宋易,蘭裙美婦,名柳雲絮。
二人皆爲雨殿神使,但此刻,卻齊齊對寧凡升起忌憚之意。
此人身懷雨意,力敗紫風…此人不可小覷!
而其身份,究竟是雨殿之人,還是,圓覺老祖?
千里距離,數十次瞬移,臨近!
二人逼視寧凡,但在寧凡劍寒目光之下,齊齊眼神一痛。
此子,好凌厲的目光!
“老夫宋易,閣下,究竟是誰!千年之前,老夫遊歷魏國,並未聽說過有金丹老怪,名爲周明!”
“千年之前,你是金丹,我是金丹,你未聽過我,我亦未聽過有一儒士,名爲宋易!”
老儒氣勢不凡,其修煉玄門儒功,最重養氣,氣勢比黑屍都更強一線。
但在老儒氣勢之下,寧凡紋絲不動,淡漠回話,修真七境,無人可憑氣勢讓其屈服,無人!
第一次試探,是音波及僞神意,老儒弱了一分。
第二此試探,老儒以氣勢加身,但仍未佔寧凡絲毫便宜。
老儒宋易,目光一凝,更加確定了此子的難纏。
只是一想到此人冒名入魏,搜刮300餘萬仙玉,此事,不可視而不見。
與美婦對視一眼,老儒心意一決,傲然冷哼。
“罷了,老夫姑且相信,你是魏國修士…只是,即便你是魏國修士,並結成元嬰,也不應搶奪數百萬仙玉,令一國大亂…”
“你想要我仙玉?”老儒話音未完,卻被寧凡冷笑打斷。
“不錯!魏國之事,老夫不管!但你自魏國獲取如此鉅額仙玉,按‘雨界界法’,須給雨殿上交七成所獲!”
“是麼…入周某手中之物,從無返還之說!”寧凡絲毫不懼。
“敬酒不吃,如此,莫怪我二人‘執法’相欺!柳道友,一起動手!”
老者目光一閃,這寧凡,讓其頗爲忌憚,自問憑自己一人,拿下寧凡機率不大。但思忖二人聯手,對付寧凡,不難!
身爲雨殿神使,他自有一股傲氣,便是元嬰中、後期修士,見到老者,也要以禮相待!
雨界界法,修士於修國所奪之物,須上繳七成入雨殿。
若未撞見,也就罷了,既然撞見,老者自不會坐視不理!
宋易與柳雲絮對視一眼,旋即,各自遁光一閃,並同時威壓一動,震驚百里。
“無關之人,離開此地!我雨殿,在此執法!”
兩名元嬰,交戰周明…所有老怪,即便想切身觀戰,也唯有撤退百里,於百里外冷眼旁觀。
而在魏國修士眼中,周明再厲害,恐怕也不是兩名元嬰對手。
至於老儒與美婦兩名元嬰,雖然出手,不過是讓周明知曉雨殿厲害,乖乖奉上仙玉,並無分生死的意願。
這場交戰,最終會以周明落敗、奉法繳玉,與二神使罷手言和…這種執法,不少老怪都聽聞過,對元嬰老怪,雨殿輕易不會下死手,每一人,都是雨界的珍貴力量。
寧凡自然知曉這一切,故而,他也心存與這老者一較長短的心思。
一直以來,他憑《陰陽變》和採陰指,連陰兩名元嬰女妖,但真正與元嬰老怪的交手,唯有與黑屍的那次…今日便是絕佳時機,與元嬰一戰!
且寧凡,從心底而言,不願上繳七成仙玉,七成,便是200餘萬…這是他自己搶得,豈有上交之理。
除非他敗,否則此仙玉,萬萬不可能從他手中交出!
二神使一令之後,所有修士,包括圓覺谷本宗長老弟子,都匆匆朝谷外撤離。
二人一分開之後,立刻,那美婦素手掐決,嬌軀如同閃電一般,在空中瞬移數次以後,驀然無蹤,而空中,則凝聚出一個綿延百丈的藍光漩渦。
漩渦之中,不斷涌現朵朵幽藍火團,紛紛於空中暴散,化作點點藍色火雨,帶着縷縷蘭香。
當美婦再現身之時,素手朝那藍光漩渦一抓,所有火雨,凝於掌上,化作一柄百丈騰燒的幽藍火尺,朝着寧凡便是一尺落下!
而百里之外,一個個圍觀修士,立刻一片譁然,
“四品靈火,幽蘭火!以此火施展嬰級下品法術,化作火尺,當真不凡!聽說前些時日,誅妖之時,柳仙子曾一尺,焚盡了數十里的荒原!”
此尺,不凡,而老儒與美婦分開後,一拍儲物袋,已一劍在手,狂遁而來,劍指寧凡!
極品法寶,玄英劍!伏誅此劍之下的妖族,不計其數!
二人毫無保留,幾乎想要一個照面,震懾寧凡,以寧凡一人之身,力敵兩位元嬰,太難!
即便他身懷《陰陽變》,在那美婦對自己已深深戒備之下,萬難欺近美婦身前、以採陰指偷襲!
如此,唯有全力出手!
他一拍儲物袋,立刻,一個黑金色的小人,似泥偶,出現在其掌心,朝着空中美婦便拋出,同時眉心銀光閃爍,周身銀光大現,化作一個九丈九尺的巨人!
那黑金色小人,迎風而長,瞬息之後,便化作一個黑甲煉屍,屍氣遮天,屍抓朝虛空一抓,美婦頭頂的百丈藍光漩渦,轟然粉碎!
而寧凡化身巨人一瞬,拳芒之上,寒冰森森,魔吼一聲,一拳轟出,老儒周身千丈天地,盡被冰封,其遁光,更是生生被冰拳擊散,硬生生中止!
那一拳,明明打在虛空之上,但老儒,卻只感覺這一拳拳力,已將千丈包裹!
他面色大變,揮動玄英劍,劍氣一動,以迅雷之勢連斬無數劍訣,化作一圈圈劍氣,籠罩周身。
每一絲劍氣,都足以輕易斬殺融靈,但當冰碎之聲傳來之際,天地狠狠一震,所有劍氣之光,發出破碎之響,轟然碎散!老者雖未受傷,卻猶被冰碎之拳給震了胸口,氣血翻涌,目光震驚!
而另一邊,黑甲煉屍好似完全不知痛楚,任美婦火尺一次次轟落,卻根本無傷其肉身分毫,其肉身恐怖,堪稱逆天!
且這黑甲煉屍,屍身氣力,着實驚人,每一拳都帶着轟鳴巨響,數十拳之後,美婦火尺之上,已現出無數裂痕,幾欲暴散!
震驚!絕對的震驚!
非但圍觀修士不可置信,便是老儒與美婦,也各是面色大變。
無人想到,這周明,竟身懷一具煉屍,且那煉屍,肉身防禦足以無視元嬰初期高手的一切攻擊,氣力更是足以力敵元嬰不敗!
無人想到,老儒與美婦一上來便是底牌手段,但竟被周明遊刃有餘的擋住,並給予反擊,瞬息之間,已是平手局面!
銀骨之境,詭異煉屍…這周明,竟有如此之多的手段!
黑屍與美婦膠着一處,難分勝敗。
而此地,老儒與寧凡,已算第三次交鋒。
再次失利,老儒對寧凡,忌憚更深,凝視那九丈九尺的張狂巨人,如臨大敵。
不待巨人第二次施展冰碎之拳,老儒忽然一拍儲物袋,頓時,從其儲物袋中,再次飛出三柄極品飛劍,每一柄,都與玄英劍極其類似!每一柄,都給寧凡肉身,一絲危機之感!
“四劍玄英!劍鎮四方!”
老儒猛一掐決,四柄玄英劍化作四道劍光,閃爍之後,鎮在巨人四面。
此爲,劍陣!
劍陣一成,一道道古樸的劍氣,在四柄玄英劍中凝聚,一絲蕭肅的殺機,自劍中散逸,與晴空周旋!
那劍氣,好似蒼茫大地般古老,在現出一霎,百里之內,天地都開始顫抖。
並隱隱,有一股似劍吟、似經誦之聲,在空中迴轉。
“四劍之地,誅戮陷絕…”
在此劍氣現身的一刻,遠處正膠着戰局的美婦,驀然美眸含驚,而那黑屍,雖無靈智,亦是本能的屍身顫抖。
而更遠處,一個個修士,面對此古老劍氣,紛紛感到一股渺小、無助、必死之感!
就連化身巨人的寧凡,都目光一肅,但旋即,冷笑。
四柄玄英劍,模仿的,是誅仙劍陣,且四劍之中,更有老儒不知從何尋來的一道誅仙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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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劍之地,誅戮陷絕,憑此四劍一誅,老者以元嬰初期巔峰的修爲,甚至足以與中期修士拼而不敗,但此劍氣,對寧凡,何益!
這一刻,寧凡識海之中,那沉寂的劍識,好似傳出共鳴之聲、牽引之力。
其劍念一卷一收,四柄高懸長空的玄英劍,忽然齊齊傳出一陣悲鳴,並各自在劍身,裂出一道半寸裂痕。
裂痕中,四道古樸劍氣,被寧凡劍念一卷,立刻吸入識海,化作鑄造劍識的養料。
其識海劍氣天地,更加牢固,就連劍念,都隱隱增強一絲,而老儒的四柄玄英劍,則在悲鳴之後,威能大減,失去誅仙劍氣,更是再無法催動劍陣,給予巨人強勢一擊!
不明白!不明白!老儒無法理解,爲何劍陣已成,即將重創鉅人之時,會被生生奪走劍氣!
而那驚鴻一現的墨色劍念,讓其面色大變,忽而意識到,眼前的寧凡,恐怕已凝聚劍識劍念!
“此人竟連劍陣都破去,更奪我劍氣…如此,老夫唯有此術,才能與之爭鋒!祭雷羅盤,布祭雷陣!”
老儒一拍儲物袋,再次取出數十銀色陣盤,雙手一分,一個個陣盤,詭異懸浮其身前,在其神念催動下,陣盤相繼激發,一個個丹級大陣的銀色陣紋,在長空之上,好似北斗串聯一般,相繼浮現!
合計,七七四十九道雷紋!
此爲,上古祭雷陣!
此祭雷陣盤,實在已是老儒底牌之物,祭雷陣成,萬雷隕落,便是元嬰初期修士,也足以一擊必殺,至於眼前的巨人,雖不至死,也會重傷!
此陣一出,遠處圍觀修士,一個個聞風色變,並立刻朝着更遠遁逃!
若祭雷陣開,則方圓二百里,都可能被天雷,轟成廢墟!
“宋老!此物乃是對付妖潮所用,不可輕動!”遠處,美婦一見老儒催動陣盤,立刻俏臉變色。
“無妨,此陣已成,萬萬不會有絲毫差池,陣盤亦不可能有絲毫損傷,稍稍動用,震懾此人,‘尊老’們定不會責怪於我…唯一可惜的,是在場的圓覺谷修士,金丹之下,都將死在雷陣中,不過區區融靈、闢脈,在雨界要多少有多少,何足道哉!”
老儒此刻,眼中已只剩寧凡一人,再無旁事。
一切,只因寧凡給他的壓迫感,太大!
這一刻,巨人眼中,寒芒一閃。
上古祭雷陣…傳說此陣之中,暗含上古神魔的失落神通——祭雷術,具體如何,不得而知。
此陣以七爲尊,1陣爲靈,7陣爲丹,49陣爲嬰,343陣爲化極,2401陣爲凡虛,16807陣,爲仙虛!但願往上,佈陣越難…
老儒施展49陣攻敵,其陣道修爲,不凡!但,其性格,未免過於冷漠。
此陣一開,200裡地界,將被雷海淹沒!圓覺谷不少弟子,恐怕都逃不出雷光!
圓覺谷生滅,與寧凡無關,但好歹,自己因此谷而獲取仙玉,與此谷,終究結下因果。
“你,過了!”
巨人的眼神,寒光畢露!
其眉心雷星,連閃不決!
其聲音,好似雷霆般轟響,而晴空之上,黯然生雷!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萬道!
在這漫天雷光之內,老儒所佈的祭雷陣,雖然玄奧,單就雷力而眼,卻微不足道!
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寧凡眉心銀星之時,驀然心驚肉跳。
“神星!你是,太古神脈!”
“滾!”
巨人怒吼一聲,其聲音,好似與天雷融合,那聲音,頓時升起一種特殊意蘊,好似一道雷霆,在老儒、美婦以及所有圍觀修士心頭,炸響!
就好似,古修士的大神通,言出法隨!
在此吼聲之下,祭雷陣,碎!
49道銀色陣盤,紛紛碎裂!
而老儒,心神與陣盤相連,陣盤被碎,他立刻重傷,吐血不止,沒有十數年苦修,絕對無法修回境界!
滾!
一字,在天威之下,竟讓老儒面對寧凡之時,升起一種面對化神老怪之時,纔有的卑微之感,周身不由自主,開始顫抖。
寧凡讓他滾,讓堂堂元嬰修爲的老儒,滾蛋。
但老儒,恍然升起一種錯覺,若今日,他不滾,他,必死於此!
而當老儒看到,寧凡手掌中,取出一個血色玉簡之時,那感覺,在其心頭無限放大!
那玉簡中,傳出一道肆虐的殺機,那殺機,足以輕易將老儒撕成粉碎!
“周明道友,手下留情!老夫馬上滾,馬上滾!柳道友,我們走,速走!”
這一刻,老儒再無之前興師問罪的傲慢,心中只有速速離去的念頭。
這周明,不論是什麼身份,在魏國做了什麼,都不再與他有關。甚至,他一生一世,都不想再與周明有任何關係。
無他,這周明,在老儒的眼中,簡直是…深不可測!
而他心頭,更對周明的身份,有了一個猜測,雖說是錯誤的,偏頗的,但這個猜測,更讓其身爲雨殿神使,卻生不起對後者的絲毫抗拒之心。
在所以修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兩名雨殿神使,極爲狼狽地匆匆逃去…
而魏國周明,自此戰之後,恐怕便是尋常元嬰,都不敢小視此人!
…
兩道遁光,沒命奔逃,直到數日之後,遠離圓覺谷數萬裡,老儒纔好似鬆了口氣,放慢遁光。
“宋老,我們就這麼離去麼?”山巔之上,美婦恢復法力,問道。
“不這麼離去,難道留在那圓覺谷,送死麼?”宋易沒好氣道,一想起寧凡的手段,仍是微微恐懼。
“送死?宋老雖在那周明受傷,微微吃虧,但還不至於死亡吧,我等元嬰修士,保命手段無窮,便是肉身滅了,也可元嬰逃遁,那周明再怎麼厲害,也未必有能力殺死我等,且我等身份尊崇,乃是雨殿神使,他縱然能殺,也決計不敢殺的…”美婦不以爲然道,她自問不是寧凡對手,但雨殿神使的身份,卻讓她感覺,自己比寧凡,高人一等。
“他不能殺!他一身手段,詭異叵測,老夫成名之術,四劍之陣,竟被其劍念一掃,便破去,老夫以祭雷陣困他,他竟然以掌御雷霆的手段,破去此陣…而最後,他所取出的玉簡,若我沒有看錯,其中,含有化神修士的全力一擊…莫說老夫,就算是元嬰中期修士,中了攻擊,也是…必死!”
老儒猶自心有餘悸,而他緊接着,說出了他心中最大的、錯誤的猜測。
“若我沒看錯,這周明,或許是那位大人的後輩…那位大人,同樣姓周…”
“哪位?”美婦微微古怪。
“那位生於雨殿、死於無盡海,連神皇陛下都忌憚的狠人…那人的雷之神脈,凝聚雷之神星,掌御雷霆…一身祭雷術,同階無敵,曾憑一人之力,與劍界三皇戰平…傳說中,萬年前…雨界碎虛,第一人!”
“什麼!宋老是說,此人是‘不周雷皇’的後人!”
“噓…此事莫要亂說,說不得…總之此事,與我等無關。我等不過是雨殿小小神使,不要捲入這種是非…”
宋易心有餘悸,對寧凡的手段、實力,甚至‘身份’,都開始畏懼。
雖然這個身份,根本就是偶然,寧凡化名‘周明’,那個周,不過是在妖鬼林撿來的名字,與所謂的‘不周雷皇’,根本毫無關係…
但宋易,恐怕一生一世,都不敢再見寧凡,怕…太可怕了…
跟不周雷皇比起來,雨殿神使,算個屁...什麼神使,不過是雨殿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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