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南一離開七梅城,便一路西行,隱匿身形疾馳。
他有着天離宗外門長老的身份,天離宗又是越國的超級修真門派,無邪宗主的名頭一報出來,能讓無數修士恐懼。
若是平日,他在越國行走,無需任何隱藏,只有傻子纔會對他出手,開罪天離宗。
但這一次不同,他拍下了金丹道果,爲了這件寶物,難保不會有老怪鋌而走險,暗中對他殺人奪寶。
如此一來,吳東南不得不一路小心謹慎,連珍藏多年、用來保命的隱身符都用上了。
還別說,這一路上真有老怪想打吳東南的主意,卻因爲隱身符的緣故,無法查出他的下落。
被吳東南散佈在七梅城外的數百隻追跡鼠,隱藏在雪山之間,沿路若有修士追擊吳東南,便會有追跡鼠通過特殊感應,向吳東南發出警示。
起初,並無人能追蹤到吳東南的下落。
但到了後來,忽然就有大批追跡鼠,同時發出警報。
這讓吳東南心中一沉,知道有人盯上自己了,卻不知是何方老怪出手。
能讓如此之多的追跡鼠同時警報,可想而知,來追他的人必定不少,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哼,想不到老夫如此小心,還是被人給盯上了。”
之前吳東南不敢散出神念,生怕被人發現行藏,但現在已經確定有人追擊,立刻散出神念,想要看看是誰在追他。
這一看,不打緊,吳東南登時冷汗直冒。
在他身後不遠,竟有近千名魔修,騎異獸,持兵戈,殺氣騰騰追來。
“爲何他們知曉我的蹤跡!”
吳東南大驚,他可不認爲自己一人之力,能擋千名修士圍殺。
不會錯,在自己身後追趕的,絕對是訓練有素的戰部,且似乎竟有融靈統帥,如此一來,若被這支戰部追上,可是十分危險的。
“是七梅城的人,不會錯!那七梅徽章,老夫不可能認錯。好你個七梅城,老夫忙着送道果回宗,不找你們的麻煩,你們倒敢先找老夫的麻煩了!若老夫不死,返回宗門,必定請求宗內金丹出手,滅了你們七梅城!”
吳東南內心暗罵,腳下卻是逃得更快,甚至不斷變幻方向,試圖甩掉追擊的這支戰部。
然而可惜的是,這支戰部似乎能鎖定他一般,越追越近,一炷香之後,已能清晰聽到身後追擊的喊殺聲。
“不好,被追上了!”
吳東南暗叫不好,忽然背心一寒,驚得亡魂大冒。
一道極爲強橫的劍氣,毫無徵兆地自天而下,散爲無數劍光,如飛蝗,如雨露,如銀河傾斜,通通斬向吳東南一人!
吳東南倉皇躲避,卻還是被劍氣所傷,其立身之處的雪林,更是被劍氣夷爲平地。劍氣震盪之下,吳東南被迫現出隱身,咳出鮮血,陰鶩擡頭!
天空上,兩名融靈高手踏天而立!吳東南認得,這二人,是七梅城的劍衛、梅衛統領!
其中的尉遲統領,性格憨厚木訥,他見過數次,從未放入眼中。但這一次,他卻見尉遲抱着紫豬,凌空而立,滿面紅光,修爲更是突破了融靈中期。
“不可能!那尉遲,我瞭解,性格怯弱,不適合修魔,爲何竟能突破融靈中期!”
旋即,他目光瞟向另一人,悚然一驚!
劍衛統領——司徒!此人,何時竟突破了融靈後期!剛纔那凌厲危險的劍氣,難道是他斬出!
不可能,此人何時竟突破融靈後期了!
吳東南面色一變,之前還有少許僥倖心理,但此刻看到尉遲與司徒,終於明白今天怕是要栽在這裡了。
憑他一人之力,斷然不是上千戰修、兩名融靈中後期的對手!
“哼!七梅城好大的威風,以千人部隊對付老夫一人,真是好本事!”
言下之意,自然是在諷刺司徒等人以多欺少。
司徒理都懶得理吳東南,尉遲則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說道,
“放心!對付你這種雜碎,還用不着以多欺少,我們少主一個就夠了!”
“少主?!”
吳東南似有所感,猛然回頭,正前方,一名少年身騎異獸,堵住了他的前路。
那是個白衣黑氅的少年,明明風度翩翩,卻眉目冷峻,給人一種無情之感。
“是你!今日的局,你早在拍賣會前就布好了麼!”
吳東南不傻,他記得拍賣會開始前,寧凡若無其事地來過第二層,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現在想想,自己很可能在那個時候就被此子動了手腳,否則斷然不可能使用了隱身符後,還被這麼多人追蹤到!
“是又如何!”寧凡神情冰冷,此人算計紙鶴,更跑到七梅地界張牙舞爪,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都要讓此人付出代價。
“哼,區區闢脈小兒,竟敢對老夫口出狂言!”
吳東南怒極反笑,他怕的,是司徒、尉遲兩大融靈,是上千名殺氣騰騰的魔修戰部,卻不是寧凡一個黃口小兒。
寧凡沒有理會吳東南,而是徑自下了異獸,與拍賣會時不同,此刻的他,腰間已多了一個儲物袋,顯然來之前,從司徒、尉遲那裡整頓了不少裝備。
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儲物袋,一拍之下,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柄火紅長劍,下品靈寶,僅此而已。但劍在手中,寧凡周身,卻升起一股堪比融靈的劍修氣勢。
吳東南目光立刻一縮,沒有再小覷寧凡。
目光環視一掃,吳東南這纔看出,包圍他的上千名修士,似乎沒有對他出手的打算。
這架勢,似乎只會有寧凡一人對他出手,其餘人都是來壓陣的。
開什麼玩笑!這些人難道以爲他堂堂吳東南,會敗在一個闢脈小輩手中?!
“你是想一個人挑戰老夫麼!”吳東南冷冷道。
“不錯,正好可以拿你,試試我如今實力。”寧凡面無表情地回道。
“找死!”
吳東南表面上似受了莫大屈辱,大吼一聲,翻手便祭出五道靈符,朝寧凡一丟。
一丟之下,五道靈符立刻化作五隻丈餘大小的火鳥,朝着寧凡猛撲而來,熊熊溫度,使得此地雪空立刻便有無數風雪融化。
暗地裡,他藏在袖中的另一隻手,卻偷偷使用了一張褐色靈符。
那靈符一經催動,吳東南的身體立刻化作一道褐色光芒,就要鑽入土裡逃走。
寧凡自然不打算給吳東南逃走的機會,他本人雖說沒有什麼鬥法經驗,從亂古大帝那裡傳承而來的記憶,卻帶着不少鬥法經驗。
在五隻火鳥撲至的瞬間,寧凡體內忽然傳出一道詭異力量,似能吞盡天下火焰。
當初,老魔的黑火龍何其霸道,在歡合宗內大殺十方,卻還是被寧凡一鎖砸滅,生生吞噬。
如今,這五隻火鳥還不如那黑火龍厲害,方一靠近寧凡,立刻引動寧凡丹田內的陰陽鎖感應。
那五隻火鳥還未觸及寧凡身體,便被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生生吸入寧凡丹田之內,流入陰陽鎖中。
同一時間,寧凡二話不說,朝着吳東南鑽土之地便是一劍,根本不給吳東南逃脫的機會,一劍便將他逼出土來。
逃跑失敗,吳東南有些灰頭土臉,更多的卻是震驚。
震驚的,是寧凡如此輕易便破掉了他的火鳥符,須知就算是融靈後期的老怪,也不可能如寧凡這般,如此輕鬆做到這一切。
“此子絕不可能是闢脈,他定然隱藏了修爲!”
吳東南恨恨咬牙,不論此子修爲如何,只要這次能夠逃出生天,必定帶人屠了七梅城,殺了此子泄恨。
想要從上千人眼皮之下逃脫,太難,這寧凡小兒不是想一個人對付我麼?我若擒下了他,必定能令其他人忌憚,有一絲逃脫的可能!
心中計策一定,吳東南身形一晃,朝着寧凡爆衝而出,雙手朝着寧凡,隔空拍出數掌,頓時便有數道火掌掌印,朝着寧凡直面而來。
“好強的火掌神通!”尉遲目光一震,吳東南的神通,他自問不易接下。就連司徒都皺了眉,顯然也覺得這火掌十分棘手。
寧凡卻視那火掌如同無物,事實上,他出發之前就已打聽過吳東南的情報,知道此人所擅長的神通,大多與火有關。
故而他便想到了陰陽鎖的克火能力,一試之下,果然有效,此刻再看到這些火掌掌印,自然絲毫不懼,任那些掌印臨身,卻通通在他身前尺許距離,被一股神秘力量生生吸走,消失無蹤。
“怎麼可能!此子不躲不避,竟破掉了老夫神通!”
吳東南面色大變,無奈的是他已經無路可走,只有擒下寧凡,纔有一絲脫險可能。
距離寧凡,已只有十丈距離!吳東南口中唸唸有詞,體表燃燒起無數火焰,如一個火人一般,直接撞向寧凡。
一撞之力,火焰熊熊,足以讓任何融靈後期色變,但寧凡仍是面無表情,根本不懼吳東南的火焰神通。
熾熱的疾風撲面而來,寧凡卻迎着吳東南撞至的方向,同樣揮劍衝出。一身法力,全部流入手中的劍上。
吳東南的火焰神通,傷不到他!
而他這一劍,必須傾注所有法力,給吳東南致命一擊!
化火爲劍的神通,在寧凡腦海一閃,如福至心靈般,寧凡劍上驀然騰起黑火,傳出可怕的溫度。
四面追隨寧凡而來的戰部,全部睜大了雙眼,被寧凡這一劍引動的聲勢所震撼。
卻見千丈之內,黑炎騰空,騰躍如黑龍一般,更有龍吟不絕,使得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好可怕的劍技,這是什麼劍技,竟能引發如此驚人異象!
“不好!”
吳東南直接被這一劍的聲勢驚到了,想要避開寧凡這一劍,卻因爲衝撞之勢太猛,根本無法移開方向。
“化火!”
寧凡冷喝一聲,一劍無影,一股凌厲的火威,自劍上升騰,若黑陽升起,數裡之內,劍如流火,焚爲一空。
這是寧凡如今能施展的最強神通,也是他最強底牌,一劍,幾乎用盡了他的法力,但這一劍威力,對得起這般損耗!
這一劍,司徒自問接不下,吳東南同樣接不下!
“等等!老夫知錯了,老夫不該得罪七梅城,不該向貴城索要紙鶴…啊!”
避無可避之下,吳東南想要說些什麼認錯的話,但很可惜,這一劍的力量太強,寧凡一旦揮出,便是自己也無法中止這一劍的完成。
沖天劍火盡數斬在吳東南身上,直接就將本是火人的吳東南,一身火焰全部燒盡。
而後,吳東南慘叫一聲,直接被劍火所吞,恐懼、難以置信的表情,永遠定格。
沒有流血,沒有慘叫,寧凡揮劍,從吳東南身側斬過,二人交錯,徒留下一臉呆滯的吳東南,如塑像般立在雪原之上。
下一個瞬間,吳東南的身體一點點化作飛灰消散,竟是被寧凡這一劍,燒成了飛灰。
白雪之上,只留下滿地屍灰,世間再無吳東南這個人!
屍灰之中,一道虛幻魂魄飄出,迷茫似吳東南。寧凡冷漠揮手,拘魂在手,搜魂滅憶。再一掌,焚滅殘魂。
搜魂滅憶的神通,他同樣是從仙帝記憶裡學來的,這還是第一次使用,效果還不錯。從吳東南記憶裡,寧凡知道了吳東南對紙鶴出手的原因,知道了他的謀算。
這是寧凡第一次殺人,出手利落,搜魂滅憶,就彷彿天生就是魔修一般。
“好強!少主竟只一劍,便滅殺了此人!”
天空之上,尉遲與司徒俱是面色一變,將吳東南換成自己,自問多半也會死在少主一劍之下。
二人不由得對此刻的寧凡,升起敬畏之感。也唯有如此之人,有資格成爲七梅少主。
唯一想不到的是,平日笑容陽光的少年,一旦動怒,殺人竟也如此無情。
這個少年,天生是爲修魔而生...最可怕的魔,不出手,你甚至以爲他是凡人。但一旦出手,一國死,千軍滅,天下縞素,山河動搖,天地傾覆!
滅殺吳東南,寧凡閉上眼,嘴角卻苦笑。
不久之前,他尚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郎,如今,已是殺人冷血的魔頭。
這就是修魔麼,罷了,既然踏上這條路,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吳東南的儲物袋品質不錯,倒是沒有被焚燬。寧凡撿起了儲物袋,將吳東南的一身寶貝,都收取了去。
真靈紫珊,追影劍,中品仙雲,數萬仙玉,以及,金丹道果!
寧凡目光微微有些古怪,想不到道果拍賣的最後,這金丹道果會輾轉落入他的手上。
“金丹道果...凡人食之,直接破入融靈。融靈後期食之,直接破入金丹。金丹老怪食之,甚至可提升一個小境界...若我食之,會如何!”
“少主,接下來,做什麼?”
“抹去此地鬥法痕跡!”
...
三日後,一則震驚越國的消息傳出。越國第一魔宗——天離宗,其長老吳天南,在參與七梅道果拍賣後,爲人所殺!
殺人者,不明!但天離宗許多強者,懷疑此事是七梅城所爲。傳言有人看到吳天南出城後,七梅城兩部神軍同樣出城而去,舉動詭異。
此事,在天離宗內引起了衆怒,甚至有不少天離宗修士揚言要平了七梅城,報仇雪恨。
這讓越國修真界人心惶惶,生怕平靜多年的越國修真界,會再度引發大戰。但七梅城的羣修,卻好似沒事人一樣,仍是該幹嘛幹嘛,一點也沒有被天離宗的威脅嚇到。
大統領南宮在府中設宴,招待司徒、尉遲及三衛將領,他十分高興,這名新任少主,確實有資格統領七梅!
最讓他滿意的,是寧凡的作風,敵人來犯,直接滅殺,這乾脆利落的作風,和四十年前老魔如出一撤。
有此少主,他們日後的征戰想必是不會少的。對一羣好戰分子而言,這着實是一個好消息。
唯一的遺憾,是這頓酒宴寧凡沒有露面。
如今的寧凡,正在思凡宮內閉關,試圖煉化金丹道果。
三個月閉關,他的氣勢節節攀升,自闢脈五層,一路晉升至闢脈十層,只差一步,便能融靈!
一旦融靈,他便是七梅城中屈指可數的高手!
只可惜,他體內已闢出百條陰陽魔脈,卻始終無法找到融靈的感覺。
“究竟差了什麼...”他有些茫然,雖說繼承了仙帝記憶,但真正修煉之時,卻還是會遇到諸多記憶裡沒有的問題。
似有一層束縛,始終阻止着他突破融靈。
似乎,是突破的方法不對…
在其苦悶之時,紙鶴羞羞的言語,忽然從房門外傳來。
“凡哥哥,不如試試那個...說不定,你就能突破了...”
“那個?你是說,雙修!”寧凡頓悟,原來如此,他修煉着雙修功法,想要有所突破,怕還真得從這功法根源入手,與人雙修。
若與紙鶴雙修,或許,真能一舉突破融靈也未可知!
值得一提的是,三個月過去,老魔一共炸爐五十二次,仍舊未煉製出四轉丹藥...
他老臉紅成豬肝,終於決定向寧凡請教請教,卻發現,寧凡帶着紙鶴,出去踏青放風箏了。
而當他得知,寧凡竟在他煉丹之時,滅了天離宗長老,給七梅城惹了滔天大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氣的,倒不是寧凡惹禍,而是其他事情。
“臭小子!老子在那裡辛苦煉丹,你竟然一個人殺人,不帶上老子!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他奶奶的!好事都讓這小子一個人佔了,麻煩還得老子收場!”
他原來是糾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