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四十二域的大地,開始微微顫動,天地間,處處可聞古老的獸吼聲。
蠻荒是神妖界戰的古戰場,傳言,每當有萬古仙尊在此釋放全部殺意,便可引動這等異象。
神族五域,無數四天修士朝北而望,目光震撼,他們知道,引動蠻荒異象的,是妖族仙尊毒龍老祖!
他們不明白,毒龍老祖七箭引動的飛雪異象,爲何會崩潰。
他們不明白,毒龍老祖爲何會怒,爲何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殺意,令整個蠻荒顫動!
天都蠻域上空,妙言、*兩名仙尊已經匯合,目光俱是凝重。
他們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知道寧凡未被七箭書‘射’殺,卻不知毒龍老祖爲何會爆發出這等程度的殺意...
對寧凡毀七箭、奪祖弓之事,二人並不知情。
“毒龍子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殺意,一路直奔南境而來,看來這一次的‘交’鋒,避不掉了...是因爲七箭書殺不死那神秘舍空,所以想親自出手麼...咯咯,妾身阻不了他七箭書殺人,但卻不能眼睜睜看他在我神族五域行兇呢...勾陳蠻域是麼...*道友要一起去麼?”妙言咯咯嬌笑道。
“自然要去,我等奉溟宗之令鎮守五域,自不能對今日之事坐視不理!”
*仙尊目光凝重,對那名力敵七箭不死的神秘舍空,他已經有了一些興趣。
若去勾陳蠻域,應該能親眼見見那神秘舍空...
兩名仙尊齊齊趕赴勾陳蠻域,二十息之後,來到寧凡力戰七箭的骸骨荒原,神念散開。幾乎覆蓋整個勾陳蠻域。
只可惜,二人來到此地,終是慢了一步。此地再無寧凡蹤影。
在這二十息之中,寧凡早已施展縱地金光。返回慕蘭城,帶走了柳妍、仙蘿莉,離開了勾陳蠻域。
又過了數十息,滿面殺機的毒龍子,也趕來了骸骨荒原。
見此地只有兩名人族仙尊等候,並無寧凡半點蹤影,毒龍子的面容頓時難看之極!
一路走來,毒龍子不斷施展逆靈術。試圖感知祖弓氣息,查探寧凡方位,卻發現根本無法辦到。
祖弓,竟被一層妖靈力封印,隔絕了他的逆靈術感知!
“可恨!老夫第二次趕赴南境,捉拿此子,竟仍無法將之捉住!”
“又跑了,又被此子跑了!”
“不!此子決不能留,祖弓、箭靈也必須收回!”
“就算拼卻妖魂重創,今日老夫也要從蠻荒中找出此子!”
無視不遠處兩名人族仙尊。毒龍老祖怒而掐訣,身體之中,立刻飛出一道妖影。
妖影一晃。由一變二,二變四...頃刻間,已分散成百道妖影!
每一道妖影,差不多都有舍空初期修爲!
“碎魂術!毒龍子竟連此術都施展出來了,他竟是不惜妖魂重創,也要擊殺那名無名舍空!”
兩名人族仙尊立刻‘露’出震驚之‘色’。
他們很想知道,寧凡究竟做過什麼事,竟能令毒龍老祖不惜自損道行,也要將之擊殺。
百道妖影一經現出。立刻身形一晃,朝着各個方向飛出。
只可惜尚未飛遠。天地忽然凝固一般,自成結界。令得所有妖影無法飛出。
“咯咯!想憑這些妖影找出那名修士的下落麼,妾身可不容你加害於他呢!”
卻是妙言仙尊一擡手,封鎖了此地天地。
*仙尊則祭起一個黑‘色’‘玉’璽,那‘玉’璽,是他的道兵。
‘玉’璽迎風而長,化作遮天之巨,驟然朝荒原砸落,地陷十丈。
毒龍老祖‘露’出驚怒之‘色’,身形一晃,避過了‘玉’璽一擊。
但他分出的百道妖影,卻俱被‘玉’璽砸成‘肉’泥...
“妙言,*!老夫今日非殺那人不可,你二人若阻老夫,老夫拼卻一切,也要讓你二人付出代價!”
毒龍老祖發出不甘的怒吼,若無妙言、*阻撓,他定能找出寧凡下落,誅殺之!
可惜這二人偏要阻撓他,難道讓他放棄追殺寧凡麼!任寧凡奪走祖弓、箭靈麼!不,他不甘!
“咯咯,妾身倒想看看,你能讓我二人付出什麼代價!”
妙言仙尊嬌笑一聲,向前飛去,與毒龍老祖戰至一處。
*仙尊面‘色’略有遲疑,但見妙言已經出手,也不好旁觀,亦加入了戰圈。
此戰沒有任何懸念,毒龍老祖自然不是兩名仙尊敵手,就算他全盛,也無法以一敵二。更何況如今的他,並非全盛,先是被箭靈反噬,又被寧凡妖吼震傷,而後還自損妖魂,施展了碎魂術,卻未能建功...
這一戰,整整持續了半日,方纔有了結果。
妙言、*兩名仙尊皆負了些許輕傷,而毒龍老祖則是身受重傷,無可奈何之下,暫時逃回北境。
“老夫不甘!鬼面小兒,可恨,可恨!”
“下令,速速下令!老夫要以真龍族的名義,對這鬼面小兒下懸賞令!擊殺此人,賞半成品的帝丹雛丹一顆!”
“無論是蠻荒妖修,還是界內妖修,只要能殺此子,皆可獲賞!”
毒龍老祖的命令,傳遍了整個蠻荒,更傳回妖靈之地。
任何聽到這命令之人,都能看出,毒龍老祖是真的怒了,真龍一族是真的怒了!
九轉丹‘藥’,分鉛、銀、金、帝四品。
鉛丹、銀丹並非什麼稀有丹‘藥’,金丹卻是極其珍貴,而帝丹...幾乎是絕世珍寶,世間罕有!
即便是半成品的帝丹,也能讓無數萬古老怪爲之瘋狂。
這一次,毒龍老祖代表真龍一族,以帝丹雛丹爲賞,暗中下了懸賞令,懸賞寧凡。
此舉直接使得一些妖靈之地妖族強者。悄然來到蠻荒,試圖找出寧凡滅殺之,換取帝丹重賞。
祖弓被奪一事。被毒龍老祖下了禁令,真龍族之外。罕有人知曉寧凡奪弓之事。
以妙言、*二人神通,自有渠道‘弄’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得知寧凡非但沒被七箭書‘射’殺,反倒毀了七箭,奪了真龍一族的祖弓,兩名仙尊俱是震撼無言。
“咯咯...難怪毒龍子會如此暴怒...七箭書毀了也就罷了,連燭弓弓靈都...咯咯,真是有意思的小傢伙,真想見見此人。可惜,以妾身神通,也無法查出此人如今下落...”妙言仙尊略有遺憾地嬌笑道。
“燭弓弓靈麼...對真龍一族而言,此弓意義不可謂不重,此弓有靈,等閒仙尊都無法束縛此弓搶奪之...那小輩,竟奪了此弓...”
*仙尊滿面凝重,以他自負的個‘性’,也不由得有些佩服那神秘小輩的手段了。
“不過據說,那小輩當日。散出了扶離一族的妖血妖威,壓服了北境無數妖修,且那威壓還是祖血威壓...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不。這消息應該是假的...偶有魔修機緣巧合,也能獲賜仙位,但末世妖修,絕無可能獲得仙位承認...此子仙位做不得假,既有仙位,無論如何,都是人族修士,不會是妖修...”
“此人釋放的祖血妖威,應是借外物之力發出。其本身,不會是妖族...”
不斷有妖修潛入神族五域。搜索着整個蠻荒,試圖找出那名鬼面修士下落。誅殺之。
然而沒有任何妖族,能尋到那名鬼玄修士的下落,殺人取賞。
明明未到離界界‘門’十年現世的日子,寧凡應該仍在蠻荒纔對,但卻無人能找出他的藏身之地。
寧凡仍在蠻荒,自那一戰後,他便收了鬼面,帶着柳妍、仙蘿莉前往了未佔領蠻域。
沒有留在神族五域,寧凡不再是鬼面銀髮形象,以蠻人的身份,行走在未佔領蠻域之中。
他,終究不是毒龍老祖的對手,即便點燃祖血,也只能給毒龍老祖造成微乎其微的傷勢。
舍了一滴祖血,擋下了祖弓箭光,這代價不可謂不大,但寧凡不悔。
他修道,本就是爲了守護身後的溫暖,若無法守護,要祖血何用...
雖說付出了一滴祖血的代價,收穫卻也頗豐,此戰,寧凡繳獲了祖弓弓靈,更獲得了七道七彩箭靈...
...
未佔領蠻域,第八區,一座名爲汴梁的蠻城。
汴梁城二十里外的官道上,十多輛馬上小心翼翼地朝汴梁城行進。
乘坐這些馬車的,都是毫無修爲的蠻人,剛從另一個蠻城,舉家逃難至汴梁。
其中一輛馬車雕金飾銀,裝飾奢華,坐的是車隊主人,其餘馬車坐的,則皆是僕婢護衛。
車隊的主人名爲趙伯陽,年近三旬,是曲阜城的大儒,富態可掬。
三日前,曲阜城蠻像損壞,整個城池被蠻獸屠滅,罕有人逃出生天,趙家算是比較幸運的,僥倖逃了出來...
此刻,趙伯陽嘆息連連,安慰着一旁面容哀婉的年輕‘婦’人,那,是他的夫人。
美‘婦’懷中,則抱着一個甜笑酣睡的‘奶’娃娃,半歲了。
“夫人節哀...”
趙伯陽握着美‘婦’的手,長嘆不語。
身爲蠻人,就要有隨時死亡的覺悟...
安慰了美‘婦’一番,趙伯陽走出馬車,壓低聲音,對正在駕車的護衛問道,“趙三,離汴梁還有多遠?”
“老爺,已經上了官道,約莫再有二十里就到了。”
名爲趙三的魁梧大漢低聲答道,不敢高聲語。
沒有人敢在蠻城外大聲說話,一旦引來蠻獸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二十里麼,再有二十里就安全了...再有二十里...哎,若我等身懷蠻神‘玉’佩,就不必這麼小心翼翼趕路了...”
趙伯陽的心裡十分緊張,應該說,馬車上一百多口人,全部都在緊張。
曲阜城滅,他們是唯一的生還者。若至汴梁,便算真正活下來了,若在入城前遇到蠻獸襲擊。生還也就成了奢望...
“老爺放心,小的在曲阜與汴梁間。也來來回回走過數次了...以小的一貫經驗,到了官道,一般就安全了,不會再有蠻獸襲擊...”
趙三自信滿滿的言語剛落,前方的官道旁的山林中,忽然傳來一聲獸吼!
那獸吼,沙啞地好似怨嬰啼哭,傳入衆人耳中。立刻使得所有人面‘色’慘白。
“蠻...蠻獸!完了,完了!”
被這獸吼一驚,車隊駿馬全部渾身顫抖,不再奔跑,匍匐於地,瑟瑟發抖。
下一刻,那山林中忽然飛出一隻百丈之巨的異獸,通體漆黑,長着‘肉’翅,獸瞳盯着車隊。巨口之中口水肆流,傳出陣陣腐臭味道。
咚!咚!咚!
蠻獸一步步爬向車隊,沉重的腳步。使得官道土石塌陷,轟響連天。
前往汴梁的道路,被蠻獸擋住了,拉車的駿馬,因爲恐懼而無法前行...
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僕婢護衛,驚呼着跳下車,四散而逃,竟是紛紛棄主人不顧。
只有十餘個護衛,明明畏懼蠻獸如虎。卻不願拋下主人逃生。
趙伯陽乃是當世大儒,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一絲驚容。
其夫人不過是一名普通‘女’眷。此刻早已嚇得俏臉慘白。
而那‘奶’娃娃也被獸吼嚇醒,哇哇地哭着。
“趙五!趙七!你二人負責護衛老爺、夫人、小姐逃命!速走!”
“其餘人。隨我阻擋蠻獸!”
趙三爆喝一聲,‘抽’出腰刀,躍下馬車,帶着一羣人衝向蠻獸,試圖爲主人一家爭取逃命時間。
趙伯陽一家在兩名護衛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剛準備向後方逃命,忽然全部變了面‘色’。
卻見後方官道,同樣竄出數頭蠻獸,那些舍下主人逃命的僕從,大多已喪命於蠻獸之口,殘肢滿地。
至於與蠻獸戰鬥的趙三等護衛,也只一個照面,便被蠻獸吃了三人。
“我命休矣!”
趙伯陽閉目長嘆,神情苦澀。
他爲當世大儒,自是明悟天地人倫,看淡生死,然而他的妻‘女’也在此地...他捨不得眼睜睜看妻‘女’喪命於蠻獸之口...
趙三等護衛亦是面‘色’慘白,前後同時出現蠻獸夾擊,以他們凡人身份,是難逃一死的...
“老子這條命,今天便要‘交’代在這裡了麼!”
就在所有人絕望之際,忽又一道淡淡的青年聲傳來。
“退下。”
很平淡的口氣,沒有任何頤指氣使的語氣,但落在衆蠻獸耳中,卻好似無法違抗的命令!
正忙於吃人的蠻獸,忽然全部‘露’出驚恐之‘色’,朝出聲者望去,紛紛顫抖起來。
遠處的官道上,徐徐走來一名氣質出塵的白衣青年,在青年身邊,則跟着一名纖弱‘女’子,以及一個‘脣’紅齒白的銀髮小‘女’娃。
出聲者,正是那名白衣青年。
隨着白衣青年步步走來,此地蠻獸竟是感到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壓,哀鳴幾聲,竟是紛紛奪路而逃...
白衣青年看了看逃走的蠻獸,也不出手,自語道,“融靈脩爲的蠻獸麼...以我如今劫血威壓,只需威懾,便能嚇退羣獸麼...”
這白衣青年,自然是寧凡。藉着妖靈力的強大,寧凡屏蔽了所有感知,如凡人一般,行走在蠻荒古域。
他的目的,是順着官道,前往附近蠻城,在蠻城中修煉。
沒有飛遁而行,自然是爲了體悟凡人的趕路方式。
“蠻獸竟然走了!沒有吃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人什麼來歷!只一句話,便能驚退蠻獸!”
保得‘性’命的,只有十一人,爲趙伯陽一家三口,及八名忠心護主的護衛。
餘者,全部喪命!
劫後餘生,自然令衆人慶幸不已,但更多的卻是疑‘惑’。
蠻獸兇殘,向來無所畏懼,靈智亦低,但爲何竟會聽從那名白衣青年的命令...這一點,他們想不明白。
趙伯陽倒是頗有幾分見識,他讀得書多。懂得也是最多。
傳說古有大儒,修一腔浩然正氣,一語可驚退邪魔異獸。莫非眼前的白衣青年...就是那種絕世大儒!
“曲阜趙伯陽,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寧凡。”
“寧公子可是‘欲’往汴梁?”
“正是。”
“公子救命之恩。趙某無以爲報,懇請公子與我等同行,以車代步,讓趙某略表謝意。”
趙伯陽提出這個請求,一是感謝寧凡救命之恩,念寧凡行路艱苦,想以車相送。
二也是想借寧凡的‘浩然正氣’威懾蠻獸,保一路安全。
寧凡自然知曉趙伯陽的心思。也不點破,微微一笑,點點頭,被趙伯陽請入了最爲奢華的那輛馬車。
車隊僕役死傷殆盡,趙家護衛將行李整理了一番,只留四輛馬車,繼續朝汴梁趕路。
八名護衛知曉是寧凡驚退蠻獸,雖不明爲何,卻是對寧凡存了敬意與感‘激’,態度極其恭敬。
仙蘿莉吃多了碎雷。此刻坐着車中,靠着柳妍呼呼大睡。
柳妍美目始終看着寧凡,不時有異彩流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寧凡容貌。聽到寧凡姓名。
“原來前輩竟是名動東天的雨之仙君...”
寧凡坐在車中,偶爾與趙伯陽攀談幾句,大多數的時間,卻是將手藏在袖中,暗暗凝聚着烈元晶。
之前迎戰蠻獸的護衛,捨生忘死,爆發出了極強的戰意,那股戰意被寧凡蒐集,一點點。竟是凝聚成了一塊上品烈元晶,蘊含的戰意力量。遠超極品戰晶數十倍!
若寧凡未能修成戰訣第三變,是無法以凡人戰意凝晶的。
隨着本命戰火的增多。如今的他,卻是能夠做到這一步。
“有趣...這數日裡,我走遍了蠻荒所有戰意強大之地,卻無一處地方能凝聚出上品烈元晶...”
“此地戰意明明不強,但由凡人決死爆發的戰意,卻是比一些古戰場都要強大...竟助我凝聚出一塊上品烈元晶...”
“若以此法蒐集凡人戰意,凝聚上品烈元晶,想必修成第四變的速度,會很快...”
從護衛身上搜集來的戰意已經用盡,用盡之後,憑此地稀薄戰意是無法凝聚上品烈元晶的。
寧凡心念一動,上品烈元晶便被收入儲物袋中。對汴梁城之行,不由得有了幾分期待。
汴梁,第八區少數幾個較爲繁華的蠻城。
此城雖有蠻像保護,卻也時常遭受蠻獸進攻,常常有人戰死於蠻獸之口。
凡人畏懼蠻獸,那畏懼深入骨髓。越是畏懼,與蠻獸拼死而戰之時,戰意便也越強。
蒐集那些悍不畏死的凡人戰意,凝聚上品烈元晶,想來能讓寧凡更快修成戰訣第四變。
“第四變,不遠了...或許,還能順便在這座蠻城之中,化凡渡真...”寧凡思索道。
忽有一道啼哭之聲,打斷寧凡的思索。
卻是趙伯陽半歲大的‘女’兒在哭,哭泣的原因,是蠻毒發作...
小‘奶’娃的半邊臉上,有一塊烏青處,那是蠻毒中毒之處...
“不好意思,吵到公子了...小‘女’出生之時,恰有蠻獸進攻曲阜城,當時蠻獸雖未攻入城內,卻也留下不少蠻毒,小‘女’不幸吸入了一些...每一日,小‘女’都會有數個時辰被蠻毒侵蝕,所以會哭...”趙伯陽長嘆一聲,看向‘女’兒的目光,則有心酸,有無奈。
蠻毒,即便是‘成’人中了,也沒有幾人能夠忍受蠻毒噬體之痛...
他的‘女’兒一出生便要承受蠻毒帶來的痛苦,作爲父親,他卻是無能爲力...
蠻毒,罕有人懂得醫治...
這一刻的他,不是當世大儒,不是趙家老爺,只是一個無能爲力的父親...
趙夫人見‘女’兒受苦,更是心疼地淚水直落,恨不能以身代‘女’兒受苦。
寧凡目光漸遙,惶然間,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孃...
尤其是她的孃親,曾爲了他,舍盡妖血...
“讓我抱抱她。”
寧凡微微一笑,在趙伯陽夫‘婦’不解的目光中。接過小娃娃,抱在懷裡。
體內的劫血之力一動,小娃娃體內蠻毒。立刻被清除殆盡。
痛楚一消,小‘奶’娃自然也就不哭了。她尚不會言語,只是蜷縮在寧凡懷中,‘吮’着手指,睜着烏黑的眼睛,看着寧凡,不眨一下。
‘肉’乎乎的臉上,烏青也已不再。
“嘶!蠻毒竟然消了!這,這!”
趙伯陽倒吸一口冷氣。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家閨‘女’的小臉蛋。
不可置信,難以置信...寧凡只抱了抱這小娃娃,就把她蠻毒消了!
難道,這就是古籍記載的浩然正氣驅邪能力?將蠻毒邪祟驅散了?
“寧公子替小‘女’解除蠻毒,趙某感‘激’不盡!”趙伯陽鄭重抱拳道。
“小事而已,只是希望到了汴梁之後,趙老爺不要到處宣揚我的能力纔好。”寧凡微笑道。
“不會!此事趙某定會守口如瓶!”
“嗯...小傢伙很可愛,叫什麼名字?”
“趙蝶兒...這個名字是拙荊取的...”趙伯陽面‘色’略有尷尬。
他堂堂大儒,閨‘女’的名字竟然取得這麼隨便,生怕同爲大儒的寧凡取笑。低看自己一眼。
“哦?趙蝶兒麼...這名字,倒是與我有緣...”
寧凡微微一笑,將小娃娃還回趙夫人懷中。不再對這小‘奶’娃報以關注。
二十里的路程,只一個時辰便走完。
寧凡帶着二‘女’下了馬車,辭別趙伯陽,獨自步入汴梁城。
守城官兵一見寧凡等人是從城外官道而來,皆是一怔。
寧凡一行人的脖子上,竟沒有帶蠻神‘玉’佩,就這麼大大咧咧走城外走進來了!
“是逃難的人麼...來不及求取蠻神‘玉’佩?”
“沒有蠻神‘玉’佩,跑到城外竟然沒被蠻獸吃掉,運氣真是不錯啊...”一些官兵小聲議論道。
汴梁城極爲繁華。入城之後,長街兩道。皆是商鋪、酒樓。
一路行至汴河,汴河兩道。栽滿梅‘花’樹,有不少空置的宅邸出售。
錢財,趙伯陽贈送了一些,寧凡沒有推辭。
寧凡買下了一座宅邸,作爲暫居之地。柳妍留在家中溫養星盤,仙蘿莉則在屋裡呼呼大睡。
寧凡走出庭院,行至汴河之旁,望着河道兩岸的梅‘花’樹,微微一笑。
汴梁城的季節尚是夏季,梅‘花’樹自是沒有半朵梅‘花’,只有一樹綠葉。
但若到寒冬,想來河道兩岸會有無數寒梅盛放...
“修煉戰神訣、化凡渡真,都會耗費不少時間,想來我還會在此城之中,住上很久...”
“這梅‘花’很好,可以讓我想起七梅城,可給我一絲家的感覺...”
寧凡望着兩岸梅‘花’樹,笑意直達眼底。
不經意間,一絲真幻之力在寧凡身上一閃而逝...
汴河之上,恰駛過一艘畫舫,畫舫船頭,立着一名白髮老者,正手持一個葫蘆,大口大口飲酒。
當看到寧凡望梅一笑的一幕時,那老者先是一怔,而後哈哈一笑。
“快哉快哉!未見寒梅先已笑,道在心中...閣下倒與老夫一樣,是真正懂得賞梅之人!俗人眼中,梅‘花’最美處,在於凌寒綻放,傲骨高潔。卻忘了,若無‘春’夏秋三季積蓄力量,梅‘花’哪能有力量一季綻放。三秋積蓄,只爲一季綻放,這正是我等修之宿命,厚積而薄發!”
聞言,寧凡目光驟然一凜,朝那畫舫老者望去。
若他沒有看錯,那名老者...赫然竟是一名舍空巔峰修士!
“老夫來自北天,道號雀神子,不知小友尊姓大名?可願來這畫舫,與老夫把酒論道?”
以雀神子眼力,自然看出寧凡是一名修士...從寧凡之前不經意傳出的一絲真幻之力來看,寧凡應該還處在悟真之路,是一名正在努力悟真的修士。
念及於此,雀神子倒也不介意報出自己的道號,與寧凡結個善緣,順帶點撥一下。
寧凡目光再次一變,雀神子,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對了,是越國鬼雀宗的老祖,是在冥墳之中留下雨之感悟的那名大能修士!
想不到自己竟會與雀神子在這種地方相會,不過看起來,雀神子似乎並不知自己身份...
寧凡轉念一想,卻也瞭然。他的身份雖在東天傳得極廣,但未必會在北天傳開...雀神子不認識他,倒也並不奇怪。
若無雀神子留在冥墳的雨之感悟,未必會有今日的寧凡。
對雀神子,寧凡倒是有三分感謝,兩分好奇,餘下的五分,是戒備。
無論如何,遇上一名陌生修士,且還是厲害老怪,該有的戒備還是要有的。
“晚輩寧凡,見過雀神子前輩!願與前輩泛舟論道!”
寧凡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畫舫之上。
正在划船的幾名漢子,紛紛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片刻之後,驚歎道,
“嘶!這後生好生厲害的輕功!”
是了,凡人眼中,寧凡飛上畫舫的身法,可不就是輕功麼...
“寧凡?倒是個好名字。凡爲道,寧爲執...小友道念之中,有一股執念深種,想來小友的道,便是執之道。老夫可有看錯?”雀神子微微笑道,眼中青芒一閃。
他並非什麼萬古仙尊,修爲或許在北天排不上號,但眼中的青芒,卻分明是天人合一的青光,一眼便看破了寧凡道的本質!
寧凡面‘色’不變,心頭卻是暗驚,卻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言,算是承認了雀神子的話語。
“執之道麼...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修這種道的修士,以執道渡真,怕會是一場心之煎熬...若小友不能斬盡心中執念,縱然傾盡此生,也無法渡過真橋...若斬盡執念,則道崩心毀,則這真橋,終究無法渡過...小友渡真的難度,可是不小啊...至於舍空、碎念境...哎...”雀神子感嘆道。
“老夫送小友一個忠告...此生,莫要渡真!否則必有‘性’命之虞啊!切記,切記!”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