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言近乎商量實則強硬無比的語氣,現場噤若寒蟬。
他們感受到了林言語氣中不容拒絕的態度,再看林言的表情,一反以前嘻哈之態,鄭重無比,一副劉仁不將粉筆灰吃了,他和他急的樣子。
林言本來想退一步放過劉仁算了,但轉念一想,他更應該堅決一點。
劉仁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不配成爲一個大學教師,大學老師的心態應該是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捲雲舒的。
林言睡他自己的覺,劉仁教授他自己的課,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可劉仁剛纔幹了些什麼,劉仁將林言故意叫起來,美名其曰要他回答問題說是爲了林言好,一旦林言回答不出來,便是變相打賭式的懲罰,吃粉筆灰。
有這樣折磨學生的老師?
這明明就是劉仁的變態心理的隱形折射,這能算是爲學生好?
好吧,如今劉仁輸了,他又想賴賬了,但天底下的好事能全部讓他佔全了,林言首先第一個不答應。
願賭就要服輸,一個個都賴賬的話,全天下豈不是都亂了套。
林言低頭看了一下表,還有十分鐘就下課了,他冷笑着說道:“劉老師,還有十分鐘,早點吃了吧,這樣的話,早點去衛生間吐吐,至少別班的學生看不到,而且打賭反悔給是要下地獄的。”
劉仁默不作聲,臉色陰沉如水,抓住教案書的雙手青筋暴出,他在忍,或者說他在等待奇蹟的發生。
望着臺上老師和學生的爭鋒相對,下面學生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也不敢出聲附和,冷靜的看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如果林言輸了,或許吆喝聲會多一點,但老師輸了的話,他們一旦附和聲起,難保以後劉仁不會日夜惦記着他們,沒事使絆子下鉤子。
他們可沒林言這般神通廣大,敢於和老師對着幹,一旦失足,千古恨不會有,但人生的希望卻就此斷絕了一二。
這時候林言小跟班肖成超的作用就凸顯了出來,見現場都以沉默迴應,肖成超在後面獨自起鬨大聲嚷嚷“劉老師,做人是要講誠信滴,俺媽說了,不講誠信的人,死了後會下地獄浸油鍋的,而且永不翻身,你是老師,爲人師表就應該帶頭,別猶豫了,快吃了吧。”
肖成超能出聲吆喝已經將一切都思慮好了,首先他和林言是一路貨色的,如今不管林言要不要求劉仁吃下粉筆灰,都已經得罪了劉仁,如果肖成超現在不幫林言的話,劉仁反正也會惦記着他,既然被惦記着,肖成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得罪了他,就得罪個夠,看誰狠,能夠堅持道最後。
更何況幫親不幫理,這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有了肖成超在臺下吆喝,材料二班一些曾經在北屋山受到過林言幫助的男學生也跟着起鬨,反正法不責衆。
“劉老師,只剩下九分鐘了哦,時間不等人。”
林言輕蔑了笑了一聲,婆婆媽媽到了這份上,劉仁除了有那根話兒,實在不像一個言出必行的男人,林言讚賞的給肖成超拋了一個眼神,示意他表現的很好,現在林言是民心所向,由不得他不答應。
劉仁雙手顫顫抖抖,他可謂是騎虎難下,成也林言,敗也林言啊,臉色異常難看,像死了娘一樣,終於做出了內心的最後決定。
他看向自己上課帶來的一個保溫杯的茶壺,他向林言問道:“我能將這灰倒進茶杯中嗎?裡面有水,我也容易下嚥一點”
當逼一個人逼到足夠的程度就夠了,再逼的話,有可能就會造成魚死網破的兩傷局面。
林言見好就收,說道:“只要吃下粉筆灰,完成承諾,過程隨便你,我只要結果。”
劉仁重重點了點頭,就像慷慨赴死的狼牙山五壯士一般,將粉筆盒中的灰小心倒進了自己帶來的保溫壺中,沒有灑出一丁點兒,劉仁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一手捧起了茶壺,仰頭一倒,喉嚨急速涌動,快速喝了下去。
“呼。”所有學生見到劉仁像個爺們一樣痛快的喝下了粉筆灰水,全都從喉腔中涌出不可思議的聲音,他們今兒個算開眼了。
喝粉筆灰水實在談不上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早死不如晚死,反正早晚都得死,只用了五秒鐘時間,劉仁便全喝了進去。
他的表情份外難看,用手捂着嘴巴,欲要從門口跑去衛生間。
哪知林言突然一把抓住了劉仁,不讓他離去,冷笑的看着他。
“這學生還想幹什麼呀,老師都要去衛生間嘔吐了,他還攔着,太過分了點吧。”
“就是,我看就是一個只會用蠻力的傻子。”
“那你解得出上面那個推導公式?他是傻子,那你呢?”一人小聲的爲林言辯解着,不過很快淹沒在討伐林言的唾沫大軍中。
人們善於同情弱者,現在劉仁已經將粉筆水喝了下去,自然就成爲了弱者,劉仁想要去衛生間嘔吐,林言卻依舊沒有放過他,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所以紛紛指責起林言來。
他們不明就裡,林言不怪他們,不過下一刻,他們恍然大悟林言爲何這麼做了。
林言攔住劉仁離開過後,趁劉仁疑惑的望着他時,他一把搶到了劉仁深色水壺。
將水壺倒立過來,水壺壺口處掉落出來了一個袋子,用絲線做成的袋子因爲地心引力的原因左右搖擺着,林言用手指撥弄了兩下那個小袋子,小袋子中立刻掉落出了一小坨一小坨的五顏六色的粉塵。
林言從他喝粉筆水開始就仔細觀察,一直覺得劉仁神情有異,卻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直到劉仁只用了五秒鐘喝完這一盒粉筆水,林言才敏銳的發覺到,劉仁並沒有乖乖喝下粉筆水。
林言兩個月前曾看見過那三名同學喝粉筆水的樣子,根本就沒有這麼快,喝完的表情也不是劉仁這個樣子,人與人之間並沒有很大的差別,那麼只有一個原因,劉仁沒有喝粉筆水,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看到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原來林言攔住劉仁是有的放矢,劉仁這位老師到了最後關頭竟然用這種欺騙的方法想要矇混過關。
一時間他們善意的幫忙竟然只是爲了這個不守承諾的老師。
知道真相後,他們紛紛怒視着劉仁,需要一個解釋。
“劉老師,這就是你給出的答案?”林言望着劉仁,期待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其實到了這個關頭,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解釋反倒成爲了掩飾。
劉仁一臉灰敗,腦袋幾乎垂到了兩肩中,心中恨透了林言,可惜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
“劉老師,現在還有亡羊補牢的可能。”林言依舊晃了晃茶壺那個本是用來裝茶葉的小袋子。
“拿來吧。”劉仁受不了林言的咄咄相逼,也受不了臺下那羣憤恨的眼神,反正他的名聲算是臭了,就算最終喝下了這袋子粉筆灰又如何,即便喝下了,弄虛作假,不守承諾的印象一樣在學生心中改變不了多少。
他暫時找不到比鐵饏大學更好的學校,爲了下次不至於還未上課就被這羣憤慨的學生轟出去,他從林言手中拿回了茶壺,將那個袋子中的粉筆灰抵出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吃進了口中。
吞下粉筆灰,劉仁的臉色立刻變得通紅無比,也灰敗無比,他揮了揮手“這次課上到這裡,提前下課。”
然後劉仁快速而落魄的走向了衛生間。
聽到下課的召喚,有的人還在抄寫着林言留下的筆記,有些人卻早已收拾好書本,火速衝向了教室外,教室內發生的一切則成爲了過去式,或許也有人會將這次發生的事件作爲一次談資,劉仁不可避免的成爲了壞蛋,而林言則是睿智的英雄了。
肖成超火速的拿好書本,把手機揣進口袋後,跑到了林言身旁,豎起大拇指,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之色“言哥,你牛,對陣任何一位老師都不落下風,趙班栽在你手中,這個人流老師也一樣。”
“滾犢子的,話別亂說,走吧,吃中飯去。”林言一巴掌拍了肖成超腦袋,笑罵道。
“我就不去了,MM有約啊,剛和文學院的一位文青女生約好了,你找嫂子去吧。”肖成超擺着手拒絕道,在課堂上就策到了一名女生,想一想也是非常自豪的一件事,這不,肖成超就拿出來向林言炫耀了。
“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認識你算我倒黴。”
“嗨,話別亂說,剛要不是我起鬨,人流會不會吃粉筆灰還是一個問題呢。”
“那你趕緊走,別讓我再看見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肖成超做的一切都落在了林言的眼中,笑罵道。
“那我就走了哈。”
肖成超立刻大步一邁走出了教室中,林言停留在教室一會,看了幾眼自己的黑板字,還不錯,沒給自己丟臉,隨後才滿意的走出了教室。
“林言!”
林言正要下樓,背後一個聲音喊住了他,回頭一見,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