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年夜飯吃了兩小時，小酒喝了好幾瓶，聊起天時，主要是兩桌人問，周鳳塵回答。
什麼這段時間去哪了，幹了什麼云云，周鳳塵總不能實話實說，湘西那些事兒，隨便拿出一件，都得被人當成瘋子不可，便撒了個慌，說次不是養蝙蝠嗎？這次去基地看看了，效果不咋滴。
這種以自己爲心的感覺，讓周鳳塵很不舒服，主要是他不太喜歡像老實孩子一樣和人說話，太彆扭。
好容易散了席，陳媽、陳爸又拉着他一陣嘮叨，以後可不能再不辭而別了，家裡人擔心云云，陳思雅也是跟在後面哥長哥短，聽得周鳳塵頭都大了，把禮物一扔，隨便說了兩句，撒丫子跑路。
路超市買了水果、香、冥幣和滷菜、小酒，回到出租屋小區時，已經快半夜十一點了，小區樓房還是老樣子，黑漆漆的，樓下小姑娘家裡貼着大紅春聯，屋檐下幾串老臘肉、鹹魚滴溜溜打轉，看來家裡也有別的生財門道，不算太慘。
提着東西了三樓，用生了鏽的鑰匙開了出租屋門，迎面撲來一股子黴味，而臥室裡面傳來元智和尚震天響的呼嚕聲。
周鳳塵搖搖頭，走到周道行牌位前，用袖口面的灰塵擦的乾乾淨淨，然後了香、燒了冥幣，跪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仨響頭，再把水果滷菜、小酒依次排開，最後坐在牌位下點一根香菸，怔怔的看着牌位發呆。
好一會才嘶啞着嗓門，哽咽說:“爹！過年了，在那邊過的還好吧？給你燒了錢，地府沒有五弊三缺，也沒玲瓏、鳳塵要養活，摳了一輩子，別再摳了，買點吃的穿的吧……”
說着低下頭泣不成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好一會才擦擦眼淚，接着說:“半年了，小米山塌了，裡面跑出萬妖的事，我……一直不敢和您說，怕您罵我……鳳塵出息不大，除了好狠鬥勇，也琢磨不出啥因果報應，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鳳塵不笨的，只是以前有你和姐姐在，不想動腦子而已，你有什麼事完全可以和我說的，這天底下，我誰都不怕，怕糊里糊塗啊……”
“在苗疆阿土婆那些人說咱爺倆是邪人，當時我無法接受，感覺很難受，現在仔細想想也沒啥，邪他麻痹的邪！吃他們家飯了還是喝她們家水了？要我看，這天底下的佛道門徒全是蠢貨，一個個自以爲是……”
“水果很新鮮，滷菜味道還行，有你喜歡的麻辣肚絲，酒是高度酒，趁熱吃喝吧……”
嘀嘀咕咕了好半天，實在說夠了，纔在一邊沙發躺下去睡了。
……
這一覺睡的無踏實，直到第二天早八點多鐘才被電視機裡播放的《貓和老鼠》動畫片驚醒了，擡頭一看，元智和尚坐在一旁凳子一邊搓腳丫子看電視，一邊吃着饅頭。
周鳳塵爬起來揉揉眼睛，好問道:“這電視機的無線費欠了好久了吧？怎麼還能放？”
元智和尚回過頭，“醒了？沒欠費啊，一個月15，我次一生氣交了它兩年的。”
周鳳塵“靠”了一聲爬起來，覺得肚子也有點餓了，走過去往元智和尚前面桌子一看，麻辣肚絲，老爹的貢品，已經吃了一半了，頓時火冒三丈，“你瘋了？貢品也吃？”
元智和尚眨眨眼，“吃貢品積德啊，我剛剛給老爺子磕頭問了，老爺子沒吱聲，鐵定是吃過了，留點餿菜獎勵咱倆小子。”
周鳳塵臉直抽，索性坐下來也一邊摳腳丫子看電視，一面吃饅頭。
元智和尚這時語氣有點難爲情的說，“老弟！我有件很蹊蹺的事想和你說。”
周鳳塵點點頭，“說吧。”
“你還記得我次和你說過的，我屁股的傷口有點癢嗎？”元智和尚問。
周鳳塵想不起來啥玩意傷口了，隨口說道:“啊，咋了？”
元智和尚說:“現在越來越癢了，前段時間在苗疆事情太多沒顧及……”
周鳳塵不耐煩的揮揮手，“回頭抹點皮炎平不完了，大老爺們怕個啥？”
元智和尚“嘿”了一聲不說話了。
哥倆這麼幹巴巴的啃饅頭看了兩小時“貓和老鼠”，元智和尚說:“大年初一啊，咱哥倆老這麼看電視沒意思吧？”
周鳳塵一拍腦門，“也對！馬我家裡要來人喊我去吃飯了，不想去，趕緊走！”
元智和尚問:“去哪呢？”
周鳳塵說:“老闆娘不是說今天和咱們一起過年嗎？老楚和小寶也在她那兒，走走走，先逛逛街買套新衣服，然後找她們去。”
哥倆洗漱一下出了門。
到大街逛了一圈，找到年節沒關門的超市，一人買了兩套新衣服和一些禮品，完事晃晃悠悠到了老闆娘家時，已經大午了。
老闆娘圍着圍裙開的門，一臉埋怨說:“找你們兩次了，跑哪去了？”
房間內門窗都拉緊了，楚瀟菱和小寶也跑到門後邊嘟囔，“是啊！菜都快涼了。”
兩人感覺心裡挺暖和的，笑呵呵說道:“買東西去了！”
元智和尚拿出兩樣小玩具進了門，“小寶！來，看看大爺給你買了什麼？”
小寶撇撇嘴，“大爺，你當我是小屁孩啊？撥浪鼓我都玩膩了，還買撥浪鼓。”
“大爺這不是想不出別的嗎？”元智和尚吃了癟，臉色非常尷尬。
“噗嗤——”
周鳳塵、老闆娘和楚瀟菱都笑了起來。
三人兩鬼吃了頓遲來的年夜飯，下午沒事，難得清閒，整個兩桌撲克，一面打鬥地主，一面聊聊飯店的事。
老闆娘說飯店歇業了，老李他們都回家過年了，要到正月十五纔會回來，而且正月裡不能動工，想擴張店面也得等到過了正月。
周鳳塵兩人感覺挺無所謂，橫豎沒事，養身體吧。
一直到了晚兩人才回去，路經過人民醫院，找到醫科，元智和尚把身的傷口徹底處理了一下，然後兩人買了一大堆滋補的藥材回出租屋熬藥湯喝。
第二天一早，周鳳塵爬起來，和元智和尚打聲招呼，獨自一人到了派出所，準備找女警王旻，通過她再找周玲瓏。
他要和周玲瓏好好談一談。